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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失望透頂

2024-09-19 12:38:04 作者: 塵灰
  篝火宴上,魏以蘅宴請群臣,李簪詞作為皇后,理應由她一人招待夫人們。

  為了以示聖恩,魏以蘅便讓朱思越同她一起招待夫人們,也是為了安撫朱家。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朱廷魁仗著自己有從龍之功,以及兩個兒子打了勝仗,便開始擺起譜來,什麼菜都要自己先嘗,無視帝王的顏面。

  朱思越的兩個兄長覺得自己父親做得過火了些,便起身敬酒賠罪。

  「皇上請恕罪,父親年事已高,又喝了些酒,便發起酒瘋。說到底,父親還是希望皇上早些有子嗣。」

  這一番賠罪話,說了等於沒說,無疑是一種挑釁。

  魏以蘅登基以來,平戰亂、擊退蠻夷、掃除各種障礙,鮮少在宮中,即便回宮,也很少來後宮。

  如今局勢穩定下來,朱家自然希望朱思越懷上龍種,立為太子。

  魏以蘅自然沒有計較朱廷魁的無禮,笑道:「朱尚書提醒得有理,如今朝局穩定下來,朕是應該考慮子嗣之事。」

  朱家兄弟二人,又連續敬了魏以蘅幾杯酒,以示賠罪。

  其他朝臣們高呼萬歲,紛紛敬酒,一圈下來,魏以蘅已經微醉。

  李簪詞看了眼季文聿,發現他沒在位置上。

  這時朱思越忽然說:「皇后跟皇上那麼多年,怎的也沒有個孩子?」

  李簪詞回頭看她,見她眼中是一股瞭然和幸災樂禍,「有沒有有什麼要緊,我都是孩子們的母親,他們都喊我一聲母後。」

  朱思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屑地笑了笑。

  八公主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酒過三巡後,李簪詞感到有些疲憊,其他夫人們也困了,她便讓大家自行回營帳休息。

  天空如同被潑了墨水,濃黑籠罩,叫人透不過氣。

  路上有錦衣衛和禁衛軍巡邏而過,火把搖曳看不到五指。

  準備到營帳時,八公主追上來,有些彆扭地說:「皇嫂,你,你其實沒有孩子,也沒有什麼,找個宮女生,再安頓好宮女,很多人都這樣做的。」

  說完這一番話,八公主便跑了。

  李簪詞覺得她莫名其妙,一向跟朱思越要好的人,跑來跟她說這樣的話,難免不叫人覺得其中有貓膩。

  女官扶她回到營帳後,說道,「娘娘,孩子還是自己親生的好。」

  李簪詞何嘗不知,但她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別說保護孩子。

  而且,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

  她十幾歲進入寧王府,如今也有六七年了吧,只是月事每月準時到來,從來沒有晚過一日。

  下半夜,萬籟俱寂,涼風襲來,李簪詞冷得打了個寒顫。

  忽然,營帳外傳來刀劍相碰的聲音,有人大喊有刺客,李簪詞猛地坐起來,正要出去,一群黑衣人衝進了她的營帳。

  他們手持利劍,用黑布掩面,顯然來者不善。

  帳外的女官和小太監已經都暈倒在地。

  意料之內的襲擊,李簪詞早已經派了人守在營帳外,但黑衣人還是輕而易舉地進了她的營帳,可見武功之高。

  外面忽然又傳來侍衛大喊走水了的聲音,兵荒馬亂,鬧鬧哄哄,一聲聲護駕傳到她耳朵里。

  李簪詞試圖和黑衣人溝通,但對方上來就揮刀。

  眼見刀落下來,一把箭擊穿了黑衣人的身體。

  黑衣人倒地而亡。

  季文聿帶著禁衛軍趕了過來,與刺客展開激烈的打鬥。

  季文聿帶著她往營帳外去,詢問她有沒有受傷。

  李簪詞看了眼魏以蘅的營帳,「皇上呢?帶我去找他。」

  「皇上無事,已經去營救皇貴妃。娘娘,下官先帶您逃離此處,您放心,下官定會護您安全。」

  護衛越來越占下風,刺客緊追不捨,李簪詞被刺客逼退的方向,是跟魏以蘅相反的方向,只怕她越逃,離魏以蘅越遠。

  此刻,她來不及多想,朱家要她今日死,定是做了萬全準備。

  向來奪嫡殘酷,而她這個皇后之位,朱家定是勢在必得。

  她毫不猶豫地跟著季文聿往外跑。


  一路狂奔,護衛死得越來越多。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色漸亮,他們才停下來。

  這裡樹林茂密,人坐在裡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卻看不到裡面。

  她喘著氣,心平復下來後,才去看坐在不遠處的季文聿。

  他正在處理傷口,是護送她逃跑時,刺客朝她射了一箭,這一箭被季文聿用手擋了下來。

  此時他已經拔掉了箭矢,紅肉往外翻,鮮血淋漓,十分瘮人。

  李簪詞看他要用嘴綁上紗布止血,忙走過去,「季大人,我來幫你。」

  季文聿似乎受到驚嚇似的,站起身彈跳開:「娘娘不可。恐怕皇上會誤會。」

  「有什麼不可?方才季大人拉著本宮跑的時候,不是也牽了本宮的手?」

  「事權從急。」

  「這也是事權從急。」

  李簪詞蹲下身,二話不說,乾淨利落地幫他綁好了傷口。

  兩個人的衣服都濕了,李簪詞看了眼四周,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個地方,這麼出去興許又會遇到刺客,還是等魏以蘅帶人來救她,以靜制動吧。

  「我去找些柴火來烘乾衣服吧,否則我們都要著涼了。」

  李簪詞說完話,等了會兒,發現季文聿沒有回她,她好奇轉過頭,看見季文聿面色潮紅,似乎十分痛苦。

  該不會是發熱吧?

  「季大人,你沒事吧?」

  季文聿艱難地搖了搖頭,「娘娘,您走遠些。」

  李簪詞卻走過去,俯身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昨天射她的那支箭,該不會是淬了毒?

  「季大人,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季文聿卻突然抓住她的手,忽然又驚恐地彈開,痛苦又自責。

  「娘娘,下官…下官…恐…恐中了春藥…你…」

  他話還沒有說完,又忍不住地過來拉她。

  李簪詞明白了,朱家不是要殺她,而是在刀劍上抹了春藥,要讓她身敗名裂。

  原先這藥是要給她的,因為季文聿替她擋了一刀,所以毒下到了他身上。

  季文聿已經開始撕自己的衣服,趁著僅存的理智要把自己綁起來。

  但好幾次,因為藥物控制他的理智,他用可憐渴望的眼神看著她。

  「娘娘…」

  嘴裡不停地喊著她。

  季文聿自制力極強,同僚們妻妾成群,他仍然潔身自好,沒有沾染一點不良嗜好。

  此時變成這副模樣,這藥定是要與人成事了才會解。

  李簪詞的心是冷的,硬的,否則她不會從失去父親後,撐起李家,再一路跟著魏以蘅被囚禁,再坐到皇后之位。

  今日,她要做的事,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住自己的後位。

  可是在看到季文聿用衣服幫助自己也於事無補時,要用刀子宮守住她的清白時,她的心動容了。

  她上去抓住季文聿的手,用力搶過她手上的刀。

  像是在沙漠上極度缺水的人遇到了海洋,季文聿沒忍住又握住了她的手。

  「娘娘…」

  他的聲音含著渴望,所以帶了一絲沙啞迷惑。

  李簪詞按照羅掌柜教她的,用力在季文聿後腦勺拍了一掌,季文聿果然失去了意識。

  藥效還在他體內,只要他醒來,就一定會痛苦。

  李簪詞背著他找到了一處清冷的湖水,讓他泡在冷水裡,把路上摘的藥研磨成汁,餵給了他。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季文聿終於醒了,渙散的眼神慢慢聚焦,恢復了往日的清明。

  他驚嚇地跪在地上,「娘娘,下官,下官…」

  「沒有,季大人不用擔心,你的清白還在。」

  季文聿羞赧地低下頭。

  「季大人過來坐吧,烤烤火,別凍壞了身體,否則本宮白白背了你那麼遠來救你。」

  烤架上烘烤著濕衣服,季文聿並不敢真的坐過來,而是在稍遠的位置坐下。

  李簪詞見他納納地坐在一旁,謹小慎微,便存心把氣氛弄輕鬆些,說道:「一官員坐堂,眾人中有人放了一個響屁,官員大叫道,給我拿來。季大人若是差役,該如何辦?」


  可能是因為剛才冒犯了她,季文聿還低著頭,「這是強人所難。」

  「若官員一定要你捉拿屁呢?」

  「娘娘請指示。」

  「自然是拿一塊干屎交差,說正犯已經逃走了,不過抓住了他的家屬。」

  季文聿抿唇笑了笑。

  魏以蘅帶著一眾侍衛趕到的時候,便是看到這副畫面。

  兩人說說笑笑,郎情妾意,孤男寡女,烤架上烤的衣物,曖昧地宣告了一切。

  他目光冷峻,死死地盯著李簪詞和季文聿,眼中充滿了憤怒。

  「皇后和季大人原來在此處。」

  聽到魏以蘅的聲音,季文聿當即下跪,李簪詞沒理他,還在翻動著架上的烤雞。

  昨晚上跑了一夜,剛才餵藥給季文聿後,她特地抓來的。

  魏以蘅見她看也沒看自己,便走到了她旁邊,抬腳踹飛烤雞,黑色的皮靴碾滅了火苗,顯然他已經憤怒到極點。

  李簪詞有一瞬間怒火攻心,但很快又壓制下來。

  「在你的心裡,朕還不如一隻烤雞?」

  她平靜地道,「雞能裹腹,嬪妾餓了。」

  「皇后跟季大人這是乾柴烈火後餓了吧?」

  朱思越走上來,看好戲地道。

  「皇貴妃慎言,下官與皇后娘娘清清白白。昨日皇后娘娘遇刺,下官帶領護衛救下娘娘,因為刺客訓練有素,武功高強,下官不得已,才帶著娘娘逃到此處。」

  朱思越逼問:「是不得已?還是趁機苟合?」

  李簪詞道:「皇貴妃上來便如此篤定本宮與季大人,可有什麼證據?」

  朱思越道:「哼,嬪妾擔憂皇后娘娘,特地帶了太醫出來找您,若是沒有行苟且之事,太醫自然可以把脈出來。」

  李簪詞看向魏以蘅,「皇上也認可皇貴妃的提議?」

  魏以蘅背過身去,決絕冷漠。

  季文聿道,「皇后娘娘鳳體嬌貴,請皇上讓太醫替微臣把脈,若微臣沒有任何問題,便可以證明微臣與娘娘的清白。」

  太醫看了眼魏以蘅,見他面無表情,沉默便是同意,先替季文聿把了脈。

  「回皇上,季大人最近並沒有過行房事之事。」

  朱思越道,「沒有又如何?我們可都親眼所見,皇后娘娘跟季大人卿卿我我,好不快活,估計早就把皇上忘了吧?」

  李簪詞道:「皇貴妃不必如此污衊本宮,小人得志。你所求的不過是本宮身後的後位,今日之事,本宮知道是你朱家所為,奈何本宮無權無勢,靠的全是一顆問心無愧之心。本宮對天發誓,對得起皇上,對得起祖輩,這份清白天地可鑑。」

  魏以蘅轉過頭看她,她臉上的表情堅定,語氣情深意切,聲音若魑魅,「若不是朕親眼所見,今日定又會被你所騙。孤男寡女,深山共處,有失體統,玷污皇室名譽。來人,將皇后押送庵堂,沒有朕的允許,此生不得踏出庵堂一步。」

  李簪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皇上,你當真不信我?」

  魏以蘅冷漠地道:「朕希望皇后能在庵堂反思自己,用一輩子來洗清自己的嫌疑,向朕證明對朕的真心。」

  季文聿忽然出聲:「陛下,罪臣願意以死證明皇后的清白。」

  他像是躬身匍匐在地,以示懲戒。

  魏以蘅似乎才注意到他似的,沉聲道,「皇后押送庵堂,罪臣季文聿下放黑水鎮,無召不得入京,沒有朕口諭,不得升任。若違背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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