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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保衛松江(四)

2024-12-12 01:45:53 作者: 陝甘總督
  宏光帝陳常寧站在御舟的船頭,江風獵獵,吹拂著他明黃色的袍角。

  長江水師的戰船如林,一艘艘排列整齊,船帆在風中鼓盪,好似一片片潔白的雲朵。

  水兵們在甲板上穿梭忙碌,盔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武器也都擦拭得鋥亮,整個水師主力陣容嚴整,透著一股令人心安的強大氣息,那是足以威震江南的力量。

  陳常寧望著這一切,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中滿是躊躇滿志。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御駕親征、凱旋而歸的榮耀場景,江南之地將在他的統治下更加穩固,他的威名也將遠揚四方。

  然而,這志得意滿並未持續太久,一陣煩心事便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韓厲家族與南安郡王府,皆是朝堂上有頭有臉的勢力,如今卻與其他東林黨人吵得不可開交。

  韓厲家族和南安郡王府言辭犀利,指責那些東林黨人對他這個皇上大不敬。

  御駕親征這般重要之事,他們卻僅僅支援了三五條小船,如此敷衍塞責,實在是有失臣子之道,眼中還有沒有皇上的威嚴與此次親征的重要性?

  而其他東林黨人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他們說韓厲家族和南安郡王府純粹是假積極,裝模作樣。

  若真如他們所言,韓家人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大忠臣,為何韓厲前往北方遊說之後,便如石沉大海,一直不見歸來?

  這般行徑,實在可疑。

  更有甚者,一些東林黨人開始胡亂猜測,言語中滿是誅心之意。

  他們說,韓厲這廝說不定早已叛變投敵,當初韓厲在明州為官時,就與時任松江知府、開封偽帝周進多有往來,保不准現在已經投靠了開封一系。

  還說韓家人此次看似出力甚多,實則是心中有鬼,不過是害怕朝廷日後責罰,才這般表現,以求將功贖罪。

  雙方各執一詞,爭吵愈發激烈。那聲音在江面上迴蕩,攪得原本威嚴莊重的出征氛圍變得烏煙瘴氣。

  宏光帝陳常寧聽著這些爭吵,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隻蒼蠅在耳邊盤旋。

  他深知這些江南望族勢力盤根錯節,若是任由他們這般爭吵下去,不僅會延誤戰機,還會讓朝廷威嚴掃地,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無奈之下,陳常寧只得想出一個權宜之計。他下令讓韓厲家族的那十幾艘船隻,跟在長江水師主力的後頭,並且與其他徵調而來的船隻遠遠隔開。

  如此一來,雙方眼不見心不煩,希望能夠避免他們繼續內鬥。

  可這終究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陳常寧望著江水,心中煩悶不已。

  他深知,朝廷內部的黨爭一日不除,這天下便難以真正安定。但如今大敵當前,他又不得不先將這些紛爭暫且壓制,以保證此次出征能夠順利進行。

  在船艙內,陳常寧獨自坐在案前,面前的燭光搖曳不定,恰如他此刻的心境。他想起自己登基以來,本想大展宏圖,可這朝廷卻總是被各種勢力紛爭所困擾。

  東林黨人,曾經是他倚重的力量,可如今卻也在這關鍵時候陷入內鬥。

  韓厲家族與南安郡王府,他們在江南的影響力不可小覷,若是處理不好與他們的關係,這江南的賦稅、民心,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而北方的偽帝周進,一直虎視眈眈,他必須儘快平定江南,才能有足夠的力量北上收復失地。

  這時,貼身太監小福子輕聲走進船艙,看到皇上愁眉不展,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夜深了,您也早些安歇吧。這朝堂之事,一時半會兒也急不得。」

  陳常寧微微抬起頭,看著小福子,苦笑著說:「朕如何能安歇?這江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朕若不能解決這些紛爭,這御駕親征恐怕是凶多吉少。」

  小福子忙道:「皇上洪福齊天,定能逢凶化吉。那些臣子們也是一時糊塗,想必過些時日便會明白過來。」

  陳常寧搖了搖頭,他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他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江面上影影綽綽的船隻。

  那韓厲家族的船隻雖然被隔開,但依然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緊張氣氛在瀰漫。

  他心中思索著,韓厲到底去了北方做什麼?真的如東林黨人所言叛變了嗎?若他真的投靠了開封一系,那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還有那些東林黨人,他們這般推諉責任,互相指責,難道僅僅是為了爭一時之氣?背後是否還有其他的陰謀?

  在這長江之上,宏光帝陳常寧深知自己正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一邊是朝廷內部的紛爭矛盾,一邊是北方的強大敵人。他必須在這重重困境中找到一條出路,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實現統一天下的抱負。可這齣路究竟在何方?

  他望著月色下那無盡的江水,久久沒有答案,唯有那江風依舊呼嘯,似是在訴說著這亂世的哀愁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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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光帝陳常寧以各大家族徵調船隻打頭陣,各大家族也不敢不從。

  但這些臨時拼湊的人馬,純屬一幫烏合之眾,面對張詩興名下寶島船隊的犀利炮火,根本沒有任何優勢。

  波濤洶湧的江面上,各大家族徵調而來的上百艘大小戰船,在宏光帝陳常寧的嚴令下,硬著頭皮向張詩興的寶島船隊駛去。

  這些船隻參差不齊,有的船帆破舊,有的船身還帶著修補的痕跡,船上水手們也是神色各異,有滿臉惶恐的新兵,也有一臉不情願的家族私兵。

  當先一艘大家族的戰船,船頭繪著醒目的家徽,耀武揚威地沖在最前面。船上的指揮官還在大聲吆喝著鼓舞士氣,可話音未落,寶島船隊的炮火便呼嘯而至。

  一枚炮彈精準地落在船頭,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船頭瞬間被炸得粉碎,木屑與殘肢斷臂四處飛濺,江水洶湧而入,船上的人發出悽慘的驚呼,未等他們反應過來,戰船便開始迅速下沉,船上水手們紛紛跳入海中,拼命地掙扎。

  旁邊一艘稍大些的戰船見狀,妄圖轉向逃竄。然而,寶島船隊的炮火如影隨形,一連串的炮彈在其周圍炸開,掀起巨大的水柱。有幾發炮彈直接擊中船身,船舷被炸出幾個大口子,火焰迅速蔓延開來。

  船上的人亂作一團,有的在奮力撲火,有的則不顧一切地朝著船尾擠去,只盼能有小船放下逃生。

  慌亂中,不少人被擠落水中,被洶湧的波浪瞬間吞沒。

  還有一艘家族戰船,試圖憑藉船速逃離戰場。但寶島船隊的一艘快船迅速包抄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陣猛烈的炮火齊鳴。炮火之下,那戰船的桅杆被打斷,船帆如斷線風箏般飄落。

  失去了動力的戰船在海面上打著轉,成為了活靶子,後續的炮彈不斷地落在船上,將其炸得千瘡百孔,躲在船艙里的上百名士卒也被炸上了天,在漫天的碎屑中,戰船緩緩地沒入了江底。


  一時間,江面上各大家族的戰船或熊熊燃燒,或迅速沉沒,倖存的船隻則像沒頭的蒼蠅一般,倉皇地向四面八方逃竄,只恨爹娘少生了幾條腿,原本看似浩浩蕩蕩的船隊,此刻已潰不成軍,只剩下無盡的混亂與絕望在波濤中蔓延。

  「這一幫炮灰,真是不頂用。」宏光帝陳常寧十分氣憤地說道。

  箭在弦上,他儘管心裡再捨不得,也只能把長江水師主力派出去了。

  當初南北議和,周進出任內閣首輔時,曾以原價向金陵這邊,賣出了許多軍火,故而長江水師主力戰船上的炮火配備,倒也還算密集,和張詩興名下的寶島船隊,打得有來有回,戰損比居然可以達到一比一。

  這讓宏光帝陳常寧不由得心中竊喜。要知道,他執掌長江水師主力多年,松江海貿稅收也有很大一部分,投入到了長江水師的營建、擴充之中。

  如今,長江水師已從當初不到五十艘大小船隻,不足一萬人,發展到現在,擁有大小船隻上百艘,將近兩萬人,大小火炮上千門。

  相比之下,張詩興的寶島船隊,就有些實力不濟了。

  他這次前來救援,也不可能傾巢而出,總得留下一部分機動兵力,保證寶島附近海域的控制權在己方手中,故而大小船隻僅有數十艘,兵力不足一萬人,大小火炮將近六百門,比起長江水師來說,規模上還是差了一些。

  若是雙方的戰損比,一直維持在一比一的水平,那這場水戰,對於張詩興來說,便可以直接宣布失敗了。

  張詩興只得命令寶島船隊且戰且退,等後撤至黃埔灘江面時,或可依託岸上的防禦工事,扳回己方炮火不足的相對劣勢。

  看到寶島船隊開始且戰且退,宏光帝陳常寧不由得心中大喜。他雖然一再叮囑前方將領,須得提防岸上炮台,但終歸壓抑不住一種畢其功於一役的念想,下令長江水師主力保持積極進攻態勢。

  陳常寧下達了積極進攻的軍令之後,一直跟在長江水師主力後頭的韓家船隻也變得活躍起來。船速越來越快,向著黃埔灘方向直衝而去。

  陳常寧心想,讓韓家船隊試一試黃埔灘岸上防禦工事的虛實也行,便讓長江水師主力讓出一條前進通道。

  韓家的十幾艘船隻如先鋒部隊般沖在前列,船頭劃破水面,濺起白色的浪花。

  當他們逐漸靠近黃埔灘時,岸上的防禦工事終於有了動靜。

  沉悶的炮聲響起,一枚枚炮彈呼嘯著飛向江面。然而,那炮彈的威力卻遠低於預期,發射的頻率也稀稀拉拉,落點更是參差不齊。

  只有一艘小船不幸被炮彈擊中,船身瞬間被炸得粉碎,木板與雜物四散紛飛,船員們慘叫著落入水中。

  但韓家的其餘船隻卻幸運地躲過一劫,繼續朝著目標前進。

  他們一邊前進,一邊向岸上發起炮擊,黃埔灘上有好幾處院落被炮火擊中,掀起滿天煙火。

  宏光帝陳常寧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在他眼裡,松江知府張應華不過是個只會舞文弄墨的文官,對於軍爭之事一竅不通。眼前這黃埔灘的陸上防禦工事如此簡陋,如此不堪一擊,便是最好的證明啊。

  「哼,量你們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心中暗自嘲諷,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毫不猶豫地發出了全軍總出擊、攻占黃埔灘的動員令。

  「先登陸黃埔灘者,重重有賞。」陳常寧大聲說道。

  最新命令傳達給前線將領後,剎那間,長江水師的眾多戰船如洶湧的潮水,千帆競發,向著黃埔灘洶湧而去。

  戰船的船頭高高昂起,仿佛在向敵人示威。水兵們在甲板上忙碌地穿梭,準備著登岸作戰的器械。隨著距離的拉近,他們逐漸踏入了岸上防禦工事的炮火覆蓋範圍。

  起初,他們並未察覺到危險的臨近,依舊保持著高速前進。但很快,黃埔灘上的防禦工事像是從沉睡中甦醒的巨獸,展現出了真正的威力。

  原本稀疏的炮聲變得密集起來,一枚枚炮彈精準地落在戰船周圍,掀起巨大的水柱。戰船在波濤中劇烈搖晃,有的被炮彈直接擊中,船身瞬間起火,船員們在火焰中掙扎哀號;有的則被水柱衝擊得失去平衡,相互碰撞在一起,木板破裂的聲音響徹海面。

  陳常寧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原本以為的不堪一擊,此刻卻成了致命的陷阱。

  長江水師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前進不得,後退不能,只能在炮火中苦苦掙扎,而那黃埔灘上的防禦工事,依舊在不斷地噴吐著火舌,似乎要將一切來犯之敵徹底吞噬。

  哪怕宏光帝陳常寧再如何蠢笨,此刻也能猜測道,韓家船隊一定是暗中投敵了,他們故意沖在前面,看似毫髮無損,實際上卻意在引長江水師主力入轂啊。

  宏光帝陳常寧氣得大叫一聲「韓厲誤我」,便一頭栽倒在甲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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