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
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給他居然還嫌棄,這人未免有些蹬鼻子上臉。
祝南樓不大爽的嘖了一聲:「機會可只有一次,你確定不要?」
宴燈期淡然回答:「確定。」
兩次三番被拒絕,祝南樓心裡再多的旖旎此刻也沒了,他從床上下來,撈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穿好後,理了理,道:「昨夜畢竟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你有什麼需要,可以來國公府找我。」
宴燈期水玉平靜明澈的眸里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卻也只是淡淡一聲:「嗯。」
祝南樓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點勁也沒有,他出門在外向來被人追崇,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
不知想到什麼,祝南樓忽然笑了,道:「那我就先走了,咱們有緣再見。」
宴燈期沒說話,目送著他離開。
等人走後,宴燈期才撐著床板坐起身來,只是起身便牽扯著全身都在痛,特別是下半身,像是被人拆卸又重組,十分的彆扭怪異。
宴燈期還能依稀記起一些關於昨夜的細節,是他先纏上去的,少年被他鬧得沒了章法,有些發狠,卻又在他叫疼的瞬間,停了下來,深吸好幾口氣,慢直到他適應。
其實一次過後他的藥就解了,但剛開葷的少年哪裡顧得了這些,一次一次拉他沉淪。
還要在耳邊說些騷話,硬是逼著喊了幾聲哥哥。
宴燈期長長嘆了口氣。
委實荒謬!
.......
宴燈期穿好衣服,出了門,停在門口時往門牌上看了一眼,果然是己字房,他抿了抿唇,轉身朝著已字房走去。
京元就守在已字房門口,看見宴燈期連忙迎上去,急切的問:「主子,您去哪兒了,您沒事吧?」
「我沒事。」宴燈期嗓子有些嘶啞:「鍾時人呢?」
京元上上下下打量宴燈期,見他確實沒事,才鬆了口氣,回道:「人在裡面。」
宴燈期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裡面看守鍾時的兩個侍衛聽到動靜抬頭,看見是宴燈期後,默契的行了一禮。
宴燈期的目光掠過兩人落在癱坐在地上的人身上。
鍾時昨日被抓後就一直忐忑不安,他將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就是想不出究竟會是誰要對付自己。
但他心裡清楚,敢在望春樓直接動手的,肯定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
聽到開門聲他就迫不及待的抬頭,想要看清到底是何方神聖,只見一個青年緩步進來。
青年白衣烏髮,面容清疏,那雙清淺的眼睛,斂在纖長睫羽下,平靜剔透,像是浸在冰雪裡的琉璃,清冷冷的,只輕輕一眨便漾開瀲灩波光。
鍾時沒見過這人,卻直覺這人非同一般,他不自覺往後縮了縮。
宴燈期居高臨下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隨意般說:「鍾時,江南人士,祖籍從文,家有三子一女,明面上在城南開了一家典當行,實際上販賣鹽鐵,我說的可對?」
鍾時眉頭微皺,語氣稍冷:「你是何人?」
「你知道私自販賣鹽鐵是犯法的嗎?」宴燈期淡淡道:「早在咸佑三年,朝廷就已下令,不准個人私自販賣鹽鐵,鍾老爺,你這做的可是殺頭的大買賣。」
鍾時的臉一下子變得像窗戶紙似的煞白,臉頰上的肌肉隱約在顫抖著,他的兩隻眼睛快速的轉動,須臾後,懷疑又肯定的說:「你是官府的人?」
宴燈期沒否認,他扯著嘴角淺笑了下:「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鍾老爺打算怎麼做?」
鍾時耽溺名利場多年,怎會不知宴燈期的潛台詞,事情已經敗露,唯有拿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才能掙得一線生機。
「我要是說了,你能給我什麼?」鍾時道:「你能讓朝廷不追究我?」
「不能。」宴燈期捏了捏發酸的手指,忽的發現中指上不知何時套上了一隻碧玉指環,昨夜還沒有,怎麼來的淺顯易見,他愣了一下,回神道:「你所犯之罪死於餘辜,不過,我可保你家人無恙。」
經過一晚上的沉澱,鍾時對自己的結局有了預想,此刻沒有多驚訝,反而有些淡然,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道:「口說無憑,我怎麼相信你?」
「我以為你在這裡坐了一晚上,就該了解我的實力。」宴燈期微微一笑:「鍾老爺,我這幾個手下能悄無聲息的將你擄來,就能讓你的家人死的悄無聲息。」
明明嗓音溫和,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就是像是一朵盛開的一品紅,絢麗奪目,卻身含劇毒。
鍾時的眸光落在他微微勾起的唇角,頓了一下,而後確認道:「你真的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宴燈期道:「那就要看鐘老爺給的消息值不值得了。」
鍾時眉毛擰在一塊,目光游移不定,反覆權衡利弊後,他道:「我只負責拓展銷路,鹽鐵不經我手,你們要查就去霧霄山莊,帳本都在霧霄山莊內。」
宴燈期眯起眼睛:「霧霄山莊?」
京元上前介紹:「霧霄山莊是祝國公的產業,現在是由其二子祝南山打理。」
宴燈期說:「咱們這位國公爺還真是給我驚喜,那就去霧霄山莊看看。」
京元看了一眼地上的鐘時,低聲問:「那他?」
宴燈期笑了笑,一雙眼睛挑起來看著京元:「今日紺宇不在,辛苦你動手了,處理乾淨些,別留痕跡。」
京元低頭應是。
宴燈期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出了房門。
白日的望春樓略顯清靜,只偶爾有兩三個姑娘路過,又或是晚起的客人匆匆出門。
看著與夜晚大不相同的場景,宴燈期避不可免的想起了少年。
他記得少年說的名字。
「祝南樓...祝家....」
身後吱吖一聲響,處理完的京元走到宴燈期旁邊:「主子,處理好了,咱們回宮嗎?」
宴燈期點頭道:「走吧,再不回去,紺宇該要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