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聞與桑還不是乞丐,當然,也不是侯門貴女,卻是實打實的現代千金小姐。
剛滿二十一,就身患先天性心臟病的小女孩,起因只是她在病床上看了一部叫作《溫柔丞相的掌心寵》的短劇。
聞與桑看著屏幕上大結局三個字,氣憤將iPad反扣上,「哪甜了,簡直就是詐騙,不就是自私男主的升職計嗎?」
氣得輾轉反側,準備下床透氣,沒成想摔了一跤,因情緒激動血壓升高,致心臟負荷,當場咳出白色沫痰,心衰昏厥。
一命嗚呼。(阿門 此處應默哀三秒)
再醒來,她正被一群人圍毆,好不容易逃出,卻發現自己一身破爛,病弱不堪。
聞與桑跌坐在溪邊,耳邊響起一陣心電血壓監護儀的「滴滴」聲,她下意識緊捂胸口,「下地獄也逃不開的魔音。」
少年清脆聲音響起,【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她回頭看去,空無一人,「莫不是......」
【就是,你好宿主,我是風流倜儻裊裊餘音魅力四射只為你的小心臟保駕護航系統。】
【你現已穿越到《溫柔丞相的掌心寵》劇情中,你的身份是...呃...不重要,你的任務是改變被眾人吐槽謾罵的結局,就能擁有一個健康身體,幸福活下去。】
聞與桑「呃」一聲,無語撓頭。
冗長沉默。
【真是高冷捏~】
【不錯,宿主是第一個被氣死的,又因此故事結尾實在引得大眾不滿,所以給你一個機會改變他,你可是天選之人!怎麼樣,是不是感覺鬥志昂揚。】
聞與桑尷尬一笑,「不想。」
起身便在湖邊徘徊,隨後徑直往木橋上走去,動作麻利,翻身踩至最高處。
【你幹嘛?】
「跳河啊。」聞與桑輕飄飄開口。
「撲通」一聲炸起紛飛高揚的水花。
【哇噢~真是個有脾氣的宿主。】
下一瞬,她再次躺在溪水邊,朝著腦袋的位置豎了個中指,「我還不能死了?反正我不干,你找別人吧。」
【那可不行,宿主你是天命所歸,難道你不想做擁有一顆健康的心臟嗎?或者權力財富,統統都能滿足你。】
「呃,好吧。」
【這就對了,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劇情,你只需達成男女主be結局便可,但前提需保證男女主生命安全,由此穩固劇情世界。】
【同時你擁有一項非常強大的金手指,原劇情中男主就是憑藉他的氣運一路扶搖直上,你每改變一個關鍵轉折,就能吸走男主一部分氣運。】
聞與桑半坐起身,雙眼有了些光,「有這種好事,那系統,我的身份是什麼,接下來要怎麼做?」
【請叫我風流倜儻裊裊餘音魅力四射只為你的小心臟保駕護航系統,你的身份是乞丐~接下來暫時沒什麼事做。】
「乞丐?你確定嗎系統,那在劇情中是哪個人物啊?」
【噓~~請叫我風流——】
「閉嘴!」
【好吧,你在劇情中嗯...我看看...就是乞丐,不過......應該是......】
聞與桑揚起嘴角,一般這種乞丐必有特殊身份,要是再拿走男主氣運,豈不是扶搖直上,劇情手到擒來,就能早點死了。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笑出聲。
【宿主,你的身份按完整說是已經死了的乞丐。】
死一般寂靜,她默默躺回原地,「罷工,我要死。」
【好吧,既然宿主如此決絕。】
聞與桑心口傳來絲絲刺痛,就像從前心絞心悸一般,她害怕得蜷縮成團,捏緊了麻布衣衫,咬著手腕忍受痛苦。
【宿主,忘記告訴你了,在找到下一任宿主前,你要一直保持這種感受,時間呢,也不一定,說不定很快,說不定好幾天甚至好幾年。】
「你大爺.....」
硬氣不過十分鐘,她實在不堪忍受,「我干,我干!」
轉瞬間疼痛消遁,她放鬆身子喘息,轉身攤平,淚水從眼角滑落至耳中,朦朧了四周聲音。
聞與桑便頂著相差無二的臉,尋著記憶找到住處,是一處破爛不堪的茅草棚屋。
鋪上是已去世的老年夫妻,便是他們在三年前將她撿回,日子雖清苦,甚至比不上乞丐,但對她卻是極好。
翻箱倒櫃,也沒找出些細軟,糧食也所剩無幾,她無奈望向手腕上玉鐲。
「我個乞丐,總戴不起這樣的東西,劇情中也無關原主記載,可萬一她真有什麼身份呢?」
再三猶豫,她還是將玉鐲典當,意外的是跑了好幾家當鋪才當掉,幸好還是換得些銀子。
走時她千叮嚀萬囑咐,不過多久,自己便會贖回鐲子,要老闆一定保住,無論對面開出多高價錢。
拿著錢為兩老打了口棺材,請人將他們埋在茅草屋旁,帶著僅剩不多的銀錢獨自離開。
她所處為南陌國,重治十二年。
好不容易花費半月一路北上,從長霽至首城雲陽,唯一盤纏被搶去,一路艱辛可想而知。
沒了銀子,四處流浪做工,做丫鬟別人都瞧不上,只能淪落到當乞丐,又煎熬半月左右。
才想著今日與原女主接觸,她越想越委屈,一腳蹬開蓋在身上的破被褥。
她起身給自己打氣,「不行,我要主動出擊!」
小心臟痛哭流涕,宿主終於說點死以外的善言了,【宿主,太好了,你終於有做任務的決心了!】
「我不能當乞丐了......」
小心臟默默扶額。
聞與桑發泄過,剛察覺到身後有人,半轉過身,便被什麼東西一下擊倒,半眯著眼昏過去。
***
涼風從殘窗中攜卷而來,雨聲淅瀝,破敗屋內聲響不斷,「吱呀」聲夾雜著腐朽的惱人氣味。
聞與桑躺在地上,蜷縮身子,想要用手包裹自己取暖,卻感覺全身酸麻,動彈不得分毫。
她掙扎良久,才漸睜開眼,顛倒雜亂的四周映入眼幕,指尖顫動發抖,她緩慢挪向牆根,借力將身子擺正,看著陌生環境,舔舐乾澀嘴唇。
「與我的乞丐廟有過之而無不及。」微弱的聲音被雨聲掩蓋。
她將藏在腰間的小匕首抖弄在地,用嘴銜咬著,割斷手腕上繩索,撐著發軟且渾身滾燙的身子曲膝在角落。
「一日沒進食,還發燒,我這命真夠苦的。」
伸出手接了些雨水,打濕熾燙的雙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小心臟,你知道是誰抓了我嗎?」
【知道,但我不能說。】
聞與桑翻了個白眼,透過破窗觀察,四周並無守衛,而且看上去都很破爛。
試探性的推開一點門縫,見無事,才佝僂著身子出門,一路接著灌木躲藏,其實就是些枯枝爛葉。
但這地方她不認得,迷路了。
灰暗空中閃電呼嘯,雷鳴聲轟然,雨聲嘩啦,將她本就單薄的麻衣淋得透濕。
遠處兩人對視一眼,站立之人提醒道:「殿下,這樣下去,可不能保證留活口了。」
賀觀逸指尖點在輪椅扶手上,「再等等。」
話剛落,他便見躲在假山後的女子朝他這處跑來,腳踏聲伴隨雨水濺起,就這樣徑直從他身前飄過。
兩人一站一坐,驟雨對寂空,神情莫測相視而過。
聞與桑剛入屋檐下,一柄長劍直指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