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晚安,公主

2024-09-18 16:26:20 作者: 氿上月
  兩日後。

  聞與桑昏沉爬起,房中寂靜,天際微暗,她扶著櫃壁起身,燃起燭火,臥房格外寬敞華貴。

  靠牆兩邊置雕花木櫃,中間放如意圓桌,另一邊,珠繩錦簾垂地,一張紫檀案幾,後方是一牆書架,擺滿經書捲軸。

  門被人推開,她警惕躲在柜子後,來人是個年歲不大的女子,朝屋裡張望一陣,見無人,神情十分慌亂。

  「你在找我嗎。」

  春嫵聞聲看去,聞與桑穿著鵝黃色里裙,躲在柜子後,打量著她。

  「夫人...小姐,你醒了!」春嫵急忙上前,挽著她手臂坐在榻上,從木施上取下外袍,溫柔替她穿上。

  「入夜寒涼,小姐莫涼了身子。」

  聞與桑禮貌點頭,「多謝,這是哪兒?」

  春嫵起身點燃房中燭台,「召凌王府啊,這是殿下原先臥房,在東側院,專門命人收拾出來,供小姐休息。」

  「我叫春嫵,以後便由我專門伺候小姐,您有什麼事,儘管同——」

  聞與桑重拍在後腦上,春嫵暈倒在她懷中,她靈活褪去衣裳,將自己的給她穿上,又蓋緊被子。

  「對不住了,就當睡個好覺。」

  她順手拿走些珠寶首飾,先前將銀錢都給了溪暮,本是信賴他,差他去買間屋舍,在雲陽有個棲息之所。

  現下算明白了,溪暮根本就與賀觀逸一夥,可原劇情中二人並無交集,甚至能算敵對,可為何?

  她搖晃腦袋,將這幾人統統扔出去。

  聞與桑繞院觀察一圈,漢白玉雕砌柱角,屋檐深赤琉璃瓦片,屋門前兩棵紅梅正盛,香氛繞枝。

  「騙子!全都是騙子。」

  她裹緊斗篷,走到牆邊,翻身而出。

  帽檐壓得極低,她腳步匆匆,直到離王府幾條街才停下,隨意尋了處客棧落腳。

  聞與桑通紅的手捧起魚湯,灌下一碗,身子才暖和些。

  【小心臟,這兩天發生了何事?】

  小心臟含含糊糊,【嗯...陸柏起追查到了大理寺卿死的線索,去到妙巒閣勘察,發現最大嫌疑人,便是宿主你...】

  「什麼?」

  她急忙偏過臉,將身子背對客棧行人。

  【那日過後,許多人情緒異常,出現幻覺,於是有人指出,你是妖女,用邪術才至此,陸柏起現派大理寺通緝於你。】

  倒也說得通,那日情況,不知道還真以為她是什麼邪教頭頭。

  原想先去妙巒閣拿到線索,同陸柏起會和後,一併結案,這樣公主也能借她討得一半功勞。

  【眼下真是四面楚歌,除了小白,我還真無一人可信賴。】

  吃飽喝足,她沒有歇下,尋了套夜行衣,準備夜探妙巒閣,給陸柏起留點線索,原劇情中,這幫銀闕國人並沒什麼腦子。

  踏著小道一路躲藏,聞與桑隱約覺得有人跟蹤,在一轉角處,引誘對面現身。

  「饒命,聞姑娘。」

  黑暗中兩黑衣人收劍行禮。

  其中一人從腰間取出令牌,「我們是公主之人,特來接應聞姑娘。」

  「我們在妙巒閣徘徊兩日,也未尋見姑娘蹤跡,公主的意思是,讓你在宮中暫避風頭。」

  她接過令牌,是江月眠所持不假,她利落收劍,「行吧,帶路。」

  聞與桑是夜間坐馬車進宮,公主特邀,宮中車鸞,自然無人阻攔,也不敢有半點疑心。

  宛泉宮風月殿。

  寢殿內燈火璀璨,一暗衛領著聞與桑穿行其中,走過花園,止步一方亭榭,「公主便在亭中等候。」

  她順著腳下青石路,往燈火處靠近,八角亭懸掛明燈,立於庭院中央,一女子正撐著腦袋背對她。

  聞與桑與碧環對視頷首。

  「你來了,快坐吧。」

  江月眠輕甩綠袖,「聞姑娘還真是讓人驚喜,一舞動雲陽。」

  聞與桑想到此事便頭疼,「那是迫不得已,銀闕人比我想像中要狡詐些,利用我做擋箭牌。」

  「那你可查到線索?」江月眠好奇靠攏。


  「公主呢?」聞與桑確定那日,也有公主之人在場,之所以不出手,想必也是不信賴她,想再多觀察一陣。

  江月眠收回身子,明顯不想回答,聞與桑也不管她,向四面屋頂瞟了好幾眼。

  「公主,您覺得是十二個弓箭手快,還是我一劍鎖喉快?」

  江月眠抬眸,登時變了臉色,「你威脅我。」

  聞與桑將凳幾搬得近了些,聲音柔和,「那您以為,我為何敢一人赴約。」

  「看來公主將我的話忘乾淨了,我對公主很了解,而我你又知道些什麼呢?」

  江月眠緊咬後槽牙,她確實暗中調查過,眼前人無背景,只先前在召凌王府做過丫鬟,就連前兩月蹤跡,也查不到一絲線索。

  「我不喜歡那些小心思,公主最好收起來。」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錦袋,將三袋小油紙,推到江月眠面前。

  江月眠招手,碧環上前,將油紙拆開,分別是茶葉,綠色細粉,以及香料。

  聞與桑凝著她,好半晌,江月眠才緩緩開口,「我是查到妙巒閣焚香,但那香料並無特殊,是清心香。」

  「雲陽大大小小的樂坊舞館中皆焚香,不足為奇。」

  聞與桑將茶葉再推近了些,「那茶葉呢?」

  碧環捧起,用手掌輕扇,又遞到江月眠鼻尖,兩人對視一眼,她搖頭,「不過是香一些的茶葉。」

  聞與桑點頭,娓娓道來,「此茶名為烏玉,傳自銀闕國,已有好幾年,的確不奇怪,怪就怪在這茶價錢高昂。」

  「雲陽多富人飲,妙巒閣竟能每人贈一杯,有錢也不是這般霍霍,再說商人不圖利,難道做慈善,豈不是很奇怪?」

  「但除了入茶,他還具有強烈致幻作用,可維持一至十二個時辰,前提是要夠量,飲茶是斷不致幻的。」

  「而這清心香中,有沉香、細辛、蜀椒、白芍、龍腦、桂皮、西紅花,引入適量白芨汁,合成香餅,的確是尋常所見清心香。」

  「但此香還要多一步,乘濕壓入曼陀羅粗粉,再焙乾,焚燒便有鎮靜麻醉之效。」

  「最後再加持綠色細粉,胡麻葉,整個妙巒閣,花種植物,掛畫家具,細紗綢軟,全都被這東西浸染過。」

  「烏玉在胡麻影響下,會因人情緒波動,逐漸起效,但太過強烈的幻覺,必定會引起懷疑,而焚香剛好抑制。」

  「此三樣,缺一不可。」

  江月眠怔怔盯著聞與桑,「你還真是讓人驚喜,但這麼短時間,你是如何——」

  聞與桑打了個哈欠,揉捏在眉心,定是溪暮那傢伙,在房中點了迷香,真是頂難纏的傢伙。

  「公主若不信,試試便知,我所說真假。」

  「不過,此刻我實在困意叢生,既然公主與我合作,我希望能互相尊重理解和保密。」

  江月眠托著下巴,湊近她,纖纖玉手勾起碎發,眼瞳慵懶,風情得勾魂奪魄,「我可真有些喜歡你了。」

  聞與桑不退反進,目光落在她粉唇上,「我也是,晚安,公主。」

  她笑著傾身,在江月眠側臉上輕點一吻,隨即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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