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與桑就注目著,他將四面雕花欖窗全打開,月色透入,寒風悄至,不禁讓她清醒幾分。
賀觀逸靠近她,抬手朝她胸前掠過。
她瞪大雙眼,「禽獸,你想干...嘛...」
指尖落在她黏住脖頸的髮絲上,頓了頓,將其抽出,輕置於她身後。
他微揚眉,「禽獸?」
在聞與桑看來,這是赤裸裸的警告,她喉頭滾動,【看來小心臟你要幫我收屍了,他這次不下毒,改成抹脖子。】
小心臟卻得意應答:【不會的,宿主請放一百個心,他捨不得...】
「嗯??」
【舍...不得髒他的手...對,所以你還有掙扎餘地。】
話剛說完,聞與桑就冷漠道:「痛快些,一刀斃命,要不然我真瞧不起你。」
粹涼指尖點在她眉心,賀觀逸輕笑出聲,「想什麼呢,你就認定我是為殺你而來?」
聞與桑沒好氣道:「不然呢。」
賀觀逸偏頭看來,目光灼灼,「我們之間興許有些有誤會。」
但他轉念一想,真算不上誤會,頂多算自己欠她眾多,話到喉頭,幾度咽下。
「沒有誤會,只有你死我亡,就這麼簡單!」
見賀觀逸不說話,她越發煩躁,【想死想死,好餓好累,感覺自己像被綁架到深山裡的大學生。】
無助、想哭JPG
小心臟:【宿主,別死別死,不餓不累,你現在是召凌王府的寶貝。】
她白一眼,默默閉嘴。
正當兩人沉默時,春嫵敲響房門,鎖落地,她探出腦袋,笑著將食物端進屋。
「夫...小姐,你一天都沒進食了,多少吃一些吧?」
聞與桑偏過頭,極度倔強。
春嫵朝門外張望一眼,清嗓,「溪公子說了,他已將解藥放在食物中,小姐若吃下,迷藥也可解。」
聞與桑抿唇,瞟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賀觀逸盡收眼底,斂目低笑,眉眼中蘊起星辰,抬掌落於她面前,「可要我扶你過去。」
聞與桑扯嘴抿笑,「不必。」
一天不吃餓不死,若明日還活著,她說什麼也要去將溪暮刺成刺蝟,最好真將賀觀逸雙腿打折。
賀觀逸點頭收手,將長碟端到床頭櫃邊,指尖撥弄開荷葉,包裹在其中的雞肉香氣飄出,膠亮汁水浸在其中。
聞與桑沒忍住,視線游離,口腔生津, 恨食物自己沒長腿,不能一下躍進她嘴中。
鮮嫩的雞肉,被賀觀逸用竹筷一絲絲扒下,盛在小碗中,他低垂著頭,表情很認真。
他夾起一塊,落在聞與桑嘴邊,她下意識向後躲開,皺曲眉心,仿佛在看什麼怪物。
退半步的動作,映入賀觀逸眼帘中,「不喜歡?」
聞與桑臉色扭曲,不知為何,總覺眼前人,有些可怖,視線落在後方,春嫵一臉含笑看著她。
莫名增添幾分詭異,就好像所餵不是雞肉,是送她去黃泉的冥錢紙幣。
賀觀逸神情黯淡,將竹筷放於玉拖上,耳邊傳來聞與桑嫌惡的聲音,「要殺就殺,少裝模作樣。」
門外溪暮氣急進屋,叉著腰嘆氣,「你們倆...的確很配。」
一個害怕,不敢宣之於口,看上去便像另有所圖,一個嫉惡如仇,滿腦子死死死,殺殺殺。
他快步走到聞與桑面前,蹲下身子,從腰間取出香囊,置於她鼻尖,不過一瞬,便迅速收回。
聞與桑漸漸恢復些體力,但還是仍舊麻木,總歸這手腳能聽使喚。
他強硬將聞與桑往賀觀逸身旁擠靠,輕抬手臂,搭在她肩頭,「你倆還真有誤會,還是我來說。」
「若是等到他想好開口,興許要下輩子。」
聞與桑雙腿岔開,將兩人往旁邊推開些距離,正欲起身,和瑾的長劍落下,垂在她脖頸最脆弱之處。
「我覺得,聞姑娘還是坐下來好好聽。」
她擺手,雙手托腮。
溪暮:「其實觀逸不是故意想殺你。」
「知道啊,他是出自本意。」
溪暮:「那毒你知道,噬心散,三日才會毒發,可他在飯桌上便後悔,將解藥放於門前,只是奈何你翻窗而逃。」
「觀逸意識到錯時,已為時已晚,阿聞不如給他一個機會,改過可好?」
聞與桑瞥一眼身旁人,冷笑,「怎麼,還要怪我沒走正門,還是說他後悔便能抵消?」
「若不是我體質特殊,早死了,到那時,他難不成後悔得要為我陪葬嗎。現在看我活著回來,是又想著滅口吧?」
「沒有誤會,這便是事實。」
聞與桑撐著床沿起身,手被賀觀逸拉住,她咬牙深吸一口氣,「你這樣冷血的人,真的會覺得後悔嗎?」
「你在下毒時,可有想過我毒發,會有多痛苦,你不會,因為你根本沒有所謂的憐憫之心。」
原劇情中,賀觀逸是溫柔不假,但他骨子裡透著冷血,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乎,只有無止境的復仇。
賀觀逸錯開視線,神色郁頹,漸漸變得冰冷尋常,就好像在印證她所說,十分正確,他卻是這樣的人。
聞與桑根本不在乎,不過是完成任務,談不上恨或不恨,畢竟她對這裡的人和事,並無太多歸屬感。
「撲通」聲在耳後響起,她還是慢慢朝門邊挪動。
春嫵小跑著上前,將她身子調轉。
聞與桑看著眼前詭異一幕,有些無措,賀觀逸正對他,雙膝跪地,溪暮抬手搭在他肩頭,一臉憂色。
和瑾面上惶恐,但很快消散,垂著眼,似很悲傷向她看來。
賀觀逸偏頭,瞪向溪暮,根本無力站起,這傢伙朝他扎銀針,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都跪了,不說些豈不吃虧。
他凝著聞與桑,垂眸道:「與桑,先前一事,是我不對,我同你道歉,以後我會想辦法補償你。」
和瑾圈住他手臂,「殿下,你都沒跪過聖上,這萬萬使不得!」
溪暮投來目光,「阿聞,我想你已見觀逸誠意,他腿疾之事,唯有信任之人方知曉,這是將你視作最信賴之人!」
「除了我們,可沒其他人知曉,你既作為女子,可見在他心中地位,獨一無二。」
聞與桑想笑,指了指春嫵,略帶戲謔挑眉。
春嫵張嘴就亂說,「小姐有所不知,我從小患有眼疾,看不見,也聽不見。」
和瑾點頭贊同:「是啊,是啊!」
聞與桑:「......」人無語的時候,真不想說話。
「哦,原來如此,我知道你的誠意了。」
說罷便轉身要離開,又頓住,沖賀觀逸偏頭,一臉無辜道:「既然殿下如此有誠心,那便一直跪著吧。」
「跪到山崩地裂,地老天荒之時。」
「說不定我就原諒你了。」
她撿起赤蓮劍,徑直離開屋內。
聞與桑是一刻也不想在此處待,一群神經病,愣是將她當傻缺來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