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和小夭一番坦誠以告,不僅和好如初,而且情意綿綿更甚以往。小夭與璟每次每次有「波瀾」都非不愛彼此,而恰恰是太愛彼此了。因而,當風波平復後,他們對彼此的愛意只增不減。就連小夭也慢慢覺得愛一個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對璟的愛,發於內心,如同源源不斷的地下水,汩汩流淌。
璟對小夭的愛意洶湧磅礴,不管遇到了任何人,任何事,璟總能第一時間留意到小夭的變化。
府上眾人不知道公子和夫人為何悄無聲息就和好了,沒能聽到更多驚人之語,大家都有些遺憾。一些人保持己見,認為自家公子就是光風霽月,纖塵不染之人。另一些人則於蛛絲馬跡、道聽途說間窺見公子孟浪荒唐的可能。畢竟外面也沒少人宣揚青丘公子與西陵小姐情動大荒的曠世絕戀。
聽說,清水鎮的說書人石先生每回說到此,都是場場爆滿,善男聽了心傷,信女聽了落淚,叫好不斷!
夜裡,小夭突然想起什麼,她有些擔心道:「璟,怎麼辦?」
「小夭,什麼怎麼辦?」璟見小夭眉心緊鎖,自然也很擔心。
「府上,府上的人都說……」小夭不敢把話講下去,她覺得這都是污璟清白之言。
「說我孟浪荒唐,放浪形骸,是騙身騙心的大壞蛋?」璟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從容不迫的笑容,甚至還隱約挑眉,美目流盼,令萬物失色。就連小夭也覺得這樣的璟光彩照人,令她不禁為之傾倒,心神蕩漾。
璟將小夭眼中的痴迷盡收眼底,她很喜歡小夭對她著迷的模樣。因為每當此時小夭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再無旁人。
小夭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趕忙收起自己直白的眼神,道:「原來你都知道!」
「嗯。」璟微微頷首。
「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璟。」小夭握住璟的手腕急忙解釋道:「他們將我的話傳了去,好生發揮,大肆渲染,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得出些無中生有,虛無縹緲的結論。」
璟是世間最襟懷坦蕩,月白風清之人,小夭不願任何人用任何話染指璟。
璟知曉小夭是怕她難過,心中十分歡喜。
「小夭,我無懼人言。只要你信我,不管任何人說任何話,我都不會難過。」
小夭聽了璟的話,心中既酸澀又甜蜜。她不願有任何人看低璟,可她又很高興,璟在乎的從來都是她怎麼看。
「況且——」璟垂眸不語。
「況且什麼?」小夭往璟處又靠近了幾分,有些好奇地問道。
「況且他們所言不假,我確實對你圖謀已久。也確實孟浪荒唐,想與夫人偷香竊玉。」
「你…你…」小夭聞言又羞又惱,她覺得璟竟有幾分登徒子的味道。
還沒等小夭將「無賴」二字說出,璟就已經俯身吻上來了。深情繾綣的吻令小夭毫無招架之力,整個人就如同墜落在雲端。
璟的調侃和突如其來的吻令小夭有些氣結,她快速將璟撲倒,依在璟身上,兇狠地說道:「我!要!吃!了!你!」
今夜月也朦朧,情也朦朧,小夭同璟安睡於一片纏綿悱惻中。
翌日,小夭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今日的鳥兒格外通情達理,竟也不擾人。
小夭從床上伸了個懶腰,就見到身側端正的放著一封信,是璟留下的。
信中交代璟今日需過目府上帳冊,聽取掌柜匯報本季進項,約莫未時回來。讓小夭先行用膳,並品嘗璟做的春筍湯是否合意。
小夭將信揣在胸口痴笑了一會兒,然後疊好放進匣子裡。待她洗漱過後,婢女若筠已經將膳食端了上了。璟用靈力溫著,膳食還是熱的。小夭很快吃飽了,並將春筍湯一飲而盡。
酒足飯飽,小夭在園子裡閒逛。雖才是四月的天,但太陽確有些毒辣。還沒走一會兒,小夭就熱得有些冒汗。她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陽,對若筠吩咐了幾句,若筠應聲而去。
太陽從窗子爬上屋頂,高懸於天,照耀萬物。
小夭捧著兩盅解暑湯,在帳房外等著。房內依稀可聞掌柜的匯報聲,瑱兒也偶有請教。
「自開春以來,府上生意的進項章程盡數如此。雖然許多中小氏族發展迅猛,但塗山氏仍占據大荒生意之半,只是近年來塗山氏只是守成,仍……」
璟早已發現了門外的來人。「好,今日便到此處。」璟止住了鎔掌柜的繼續發言,轉而問道:「瑱兒,你可還有什麼想問的。」
「瑱兒並無疑問,鎔叔伯辛苦了。」塗山瑱朝鎔掌柜微微行禮。
「哪裡,哪裡。都是我等該做的。」見族長這般和氣禮遇,鎔掌柜也覺得與有榮焉,
他高高興興地告退,就見到了西陵小姐在門外等候。鎔掌柜剛想行禮問好,就被小夭止住了。鎔掌柜是聰明人,無需多言自不會多言,拱手而退。
小夭在門外叩門,沒有等到入內的吩咐聲,卻見璟快速打開了房門。
「好哇,你早就知道我在外面,一點也不好玩。」小夭裝作惱恨道。
璟接過盅湯,解釋道:「我怕擾了你的興致。」
璟把盅湯放到桌案上,先扶小夭落座,而後才緩緩就座。
瑱兒起身向小夭行禮,小夭笑著應下了。
「四月的天卻有些燥熱,我煮了兩盅解暑湯,你們嘗嘗。」
瑱兒接過盅湯,只見湯色清明,色香味全,令人忍不住想品嘗。
「叔母做的是什麼解暑湯?」
「重蓮夏枯湯。」
塗山瑱品湯的手頓時定在原地:「叔母,重蓮性寒,輕易不可用。夏枯草微苦有毒。二者皆為虎狼之藥,怎可用來做解暑湯呢?」
璟望了瑱兒一眼,和小夭相視一笑,繼續不動聲色地品湯。
「爹爹!」
瑱兒有些著急,爹爹怎麼和沒事的人一樣。難道叔母給的是毒藥,爹爹也一飲而盡嗎?
「你說得沒錯。」小夭見瑱兒著急,也不願繼續逗弄孩兒:「重蓮性寒,得至陰之氣而生。夏枯微苦有毒,得至陽之氣而生。二藥伍用,和調肝膽,平衡陰陽,交通季節,清肺散熱。看似是毒物,卻變為滋補之物。更何況我還在其中加了性溫的蕪花,毒性已退,飲下有百利而無一害。」
瑱兒恍然大悟,看來爹爹早已知曉。剛才是故意逗弄自己。叔母不僅箭術過人,而且醫毒雙絕,若叔母想對自己下手,只怕自己早已無處可防,但叔母不僅未曾怪罪自己,還教授箭術。塗山瑱對小夭又生了幾分敬意和感激之情。
璟將盅湯緩緩飲盡,道:「清涼解渴,爽口生津,甚好。小夭,你怎麼突然做起湯來?」
小夭將腦袋搭在一隻手上,看著璟說:「禮尚往來。」
爹爹與叔母情意綿綿,塗山瑱心中十分欣喜。娘親在信中交代了過往的一切,還囑咐瑱兒要補償娘親和大伯所虧欠的。瑱兒並不知該從何處補償。眼下爹爹與叔母恩愛非常,羨煞旁人,大抵爹爹已經得到此生所願了。
瑱兒默默起身告退了,小夭無所察覺,因為她的注意力都在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