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雪兒要外出遊歷,鹿自請跟著雪兒。 鹿想:能以家人的身份陪著雪兒小姐遊歷四方,定然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情。
珍兒和寶兒也想辭別爹爹娘親,跟著雪兒,看看外面的世界。
左耳允了珍兒。但以寶兒修煉不到位為由,要他潛心修煉幾年,下次和珺兒一同遊歷。
璟和小夭自然知道這是左耳和苗圃在為珺兒考慮。若是連寶兒也離開了,葉府就剩珺兒一個人了,不免寂寞。
寶兒憨實,真的以為是自己修煉不足的原因,於是耐著性子繼續認真修煉。小夭看著不免覺得內疚,於是做了不少有助修行的丹丸送給寶兒。璟也會抽空教給寶兒和珺兒不少結界設陣之法。高強的靈力加上精妙的陣法可以發揮更大的效果。
兩個小傢伙開心得不得了,珺兒常常纏著寶兒哥哥,帶他去湖畔設陣捕魚。雖然這有些大材小用,但兩個孩兒有分寸,從不傷及無辜,也不貪心。小夭和璟也就由他們去了。
若是多捕了些魚蝦,就送給岱輿山下的鄰舍們,或者去集上賣掉。掙得的錢兒,寶兒會笑著留起來。珺兒會買些閒書,去茶館聽人說話本子,或者給爹爹娘親和姐姐買些零碎。
珺兒覺得錢就是要花的,花完了才能有動力掙錢!
偶爾珺兒也會邀請姐姐一起去捕魚。雪兒現出自己的天霜琴。這是璟為雪兒特意求來的琴,由太古冰霜凝聚,用極北之地最為純淨的萬年玄冰與寒霜之氣淬鍊而成,蘊含了冬日的淨寂與天地的和鳴。
琴身通透晶瑩,線條流暢,裝飾著精緻的冰霜花紋,每一個細節都閃耀著如星辰般的光點。
雪兒心境沉穩,正好可駕馭天霜琴的音律,淨化心靈,令聽者心曠神怡,平衡冰冷與溫暖且調和四時氣候。
不得不說,璟對女兒還是很了解的。他為雪兒搜尋多年的至寶,打造的這把仙琴在雪兒手中發揮出極大的功力。
記得那時候,珺兒兩眼放光,羨慕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纏著爹爹給他也打造一把。璟道:「這是按你姐姐的靈力術法特意打造的法器,只有在你姐姐手中才能發揮真正的效果。即使尋到了足夠的材料,給你重新制一把,也定然沒有在你姐姐手中那般好。珺兒莫急,待你像你姐姐這般大了,爹爹也會送你一件合適的法器。」
珺兒眼珠飛快的轉動起來,覺得爹爹說得很有道理。於是他拉著璟的衣袖,開心地喊道:「爹爹最好了!爹爹最好了!」
璟覺得小小男子漢自然也是可以撒嬌的。但是珺兒撒起嬌來實在是比不上小夭和雪兒可愛。
若是小夭和雪兒撒起嬌來,無論是何請求,璟都是要遲疑三分的。但珺兒撒起嬌來,璟只能保持得體的笑容。
可璟不知道,因著他這一番關懷備至的愛女之心,雪兒對心上人的要求便不得不提到了與璟相同的標準。可世上能像璟這般心有百竅,智計過人且用情至深的男子,那是實在罕見吶!
因此,自幼時起愛慕雪兒之人頗多,可雪兒都禮貌地婉拒了。也許這就是「眼高於頂」吧!畢竟爹爹已經在「頂」處了,雪兒不尋勝過爹爹的,至少也得尋一個與爹爹一樣的男子吧?而伴隨雪兒多年的鹿,仿佛是雪兒的專屬「保安」,看著她推掉一個又一個少年的示好,以家人的身份一直陪著雪兒。
「雪兒,若你尋不到相依的人,我可以一生與你相伴。若你尋到了攜手同行的人,我自也會含笑祝福你。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在!」
鹿看著雪兒的身影,心中暗自感嘆,有的人只要站在那兒,你便會去愛她。他深知自己對雪兒的感情已經超越了親情,但他更希望看到雪兒幸福。如果雪兒能找到一個真正值得託付的人,他願意默默地祝福他們。然而,如果雪兒始終找不到那個合適的人,他願意陪伴她度過餘生。他知道,這份深情可能永遠無法得到回應,但他並不在乎。因為對於他來說,能夠守護在雪兒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雪兒現出天霜琴,琴音曼妙清越。一曲畢,湖心的游魚紛紛從湖水中躍出,濺起無數水花,看起來高興無比。鹿用靈力幻化出一張泛著金色微光的大網。大網往下一拋,再騰空收束起來,剛才躍出湖面的魚兒通通都入了網內。
厲害!實在是厲害!連捕個魚都要這麼高雅!珺兒想:怎麼姐姐做起事來就這般的優雅大方呢?不過珺兒很能安慰自己,這都是姐姐得了寶琴的緣故!他日爹爹給自己尋得了法器,定也能這樣瀟灑!
正當珺兒思量時,寶兒推過來一輛水車。於是珺兒十分隨意的分走了姐姐捕魚的半數,放到水車內拉到集市上賣了。
葉府並不缺錢,雪兒和珺兒的吃穿用度也並不短缺。但他們二人天生擁有塗山氏的血脈,並隨了小夭喜市井生活氣,因此做起營生來很是得心應手。並且,自己掙來的錢,花著也舒心。
小夭也是個很有錢的主!雖然她自己的生意經並不算好,但璟可是經商天才!兩個孩兒也是能日進斗金的招財狐狸。而且左耳苗圃,珍兒寶兒等人素來都是以小夭為先的。不比從前在清水鎮,小夭是再也未曾「窮過」了!再說她素日來,什麼都不缺。因此比起掙錢來,如今小夭更喜歡和璟泛舟榻歌,尋蹤覓跡。
這邊珺兒和寶兒推著水車,立即來到了集上。他們想趁著魚兒活蹦亂跳,正新鮮好賣出去。珺兒定了價,大魚一個貝幣一條,小魚一個貝幣兩條。他們二人選好了場地,在集市的東邊上吆喝開嗓子,叫賣了起來。兩個小兒郎,一個生得風流俊俏,一個憨厚面善,加之年歲又小且魚肉鮮美,價格實惠,一時間路人紛紛圍了過來。
另一邊,雪兒和鹿不疾不徐。二人將魚處理乾淨,運到集市上放進烤爐中烘烤。很快,伴隨著魚油溢出的嘀嗒聲和炭火噼里啪啦的聲音,魚香陣陣,飄蕩在集市上。
聞到撲鼻而來的魚香味,很多行人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鹿將烤爐中的魚完好地端出來,雪兒在烤魚上灑下野山椒和紫蘇,一時之間香氣更加濃郁,實在是令人垂涎三尺。
「姑娘,郎君,你們這魚怎麼賣呀?」一位阿伯忍不住開口問道。這麼香的魚帶回家,和老伴配點小酒喝,正好正好。
「老伯,三枚貝幣一條大魚,六枚貝幣兩條大魚,還附贈一條小魚。而且我們這邊統一都送上調料,喜歡的話可以灑些在烤魚上,吃著更香。」雪兒說完,指了指烤爐上包好的小紙包。
鹿親切地點點頭,看著雪兒微微一笑。
「那好!給我兩條大魚!」老伯說完把錢遞給雪兒。雪兒剛接過錢,鹿就麻利地包好魚,連同著調料一起遞給老伯。老伯拎著東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眾人一看,有買有送,還不錯!於是大家都爭先恐後地買了起來。
「不急不急,大家排隊先!每人限買兩條,還有很多哦!」雪兒清脆的聲音似乎有神奇的魅力,眾人見一個半大的小姑娘耐心維持秩序,很快也不哄搶在一起,乖乖地排隊了。
很快,待珺兒和寶兒聞著魚香味尋過來時,雪兒和烤魚已經將近買完了。
「姐姐!」珺兒大聲喊道。他走到雪兒身邊,假裝生氣道:「好哇,姐姐瞞著我和鹿哥哥在這裡將魚烤了賣,用的還是爹爹的烤魚方子,我在市集東的客人都跑這兒來了!」
雖是裝作生氣的模樣,但其實珺兒很高興。姐姐將捕好的魚稍微加工,用上爹爹的烤魚方法,再加上姐姐美麗的容顏,那商機不就妥妥來了嗎!別說今日賣三枚貝幣一條魚,就是五枚貝幣一條魚也大有人買!
雪兒的經商之才初步展露頭角。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日後的瑱哥哥會為此而喜不自勝!
雪兒朝水車上看了一眼,敲了敲弟弟的額頭道:「你那車上的魚所剩不多了,我哪有礙到你的生意。再說了這法子你不是想不出來,是你太心急了。做什麼事情都不要火急火燎的,知道嗎?」
「知道了 ❛‿˂̵✧ 」 塗山珺討好地笑了起來,姐姐這是變相誇了他,至少他和姐姐一樣聰明是肯定的!
寶兒已經在幫鹿哥哥收攤了。偶爾有幾個人急忙趕來問還有無烤魚賣,鹿只能拱手行禮道:「今日的烤魚都賣完了,實在是抱歉。」
來人聞言有些失落的走了。
「等一下!」珺兒追上前喊道:「謝謝你光顧我姐姐的生意!我這兒還有正新鮮的魚,天色漸晚,我們要回家了,送給你們,希望你們能收下!」
於是寶兒把魚用草繩捆好,遞給了幾人。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為首一男子是一個約莫二十歲的人族青年,他撓了撓頭,連連推拒。
「不礙事的,謝謝你們趕來照看我姐姐生意!姐姐掙錢了,我很開心!」說完珺兒用力將魚塞回了男子處。男子對著珺兒和雪兒連連道謝,而後與同伴們一同離去。
回去的路上,雪兒的嘴角一直都有掩不住的笑意。
「有個弟弟也不賴!沒有白費我小時候朝爹爹討要弟弟妹妹!」雪兒暗暗想到。
她將錢袋裡的三百多枚貝幣平均分成兩份,一份用乾淨的手帕包好,遞給鹿哥哥。
鹿看著用帕子包好的錢,閃過一絲驚訝的神情,然後鄭重地接過了去。但這錢他想著,也許此生他都不會用了。
雪兒又將錢袋子裡的錢再次分為了兩份,一份自己揣入懷中,另一份連著布袋遞給珺兒。
「這是給你和寶兒哥哥的。今日你們幫忙收拾,還送出了你們的魚,理應有你們的一份。」說完雪兒將錢袋子交到弟弟手上。
「不不不!我們也有錢!」珺兒立刻把錢推回,然後揚起自己手上的錢囊。雖然沒有姐姐的多,但有一百多枚貝幣,也夠用很久了。
「是的,雪兒妹妹。」寶兒開口道:「我和珺兒沒做什麼,這錢不能給我們。而且今日的魚還是你和鹿哥哥捕的呢!」
寶兒為人實誠,他雖然喜歡攢錢,但絕不會貪功,更不用說對方還是雪兒妹妹了。哪有哥哥要妹妹辛辛苦苦賺的錢的!
「就是就是!」珺兒趕忙應和,並諂媚地笑道:「中午你們抓的魚太多了!我和寶兒哥哥幫忙分擔,不過分!不過分!但是這錢我和寶兒哥哥絕對不能收!我們有錢!姐姐你自己留著!」
「那好,我就留著了。」雪兒不欲勉強他們,大不了明日買點好吃好玩的,連同珍兒姐姐的一起送過去。
「嗯嗯!」珺兒重重的點點頭。在葉府耳濡目染,凡爹爹所有都是娘親的。姐姐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那麼自己所有自然也是姐姐的。雪兒自不會要弟弟的東西,可是珺兒更不會讓姐姐貼補自己。
爹爹說過,凡事需自食其力。珺兒想,怎麼能讓姐姐給我錢呢!
事實上,塗山珺很看不上找自己姐姐妹妹要錢的兒郎,這算什麼男子漢!論力氣,姐姐妹妹比不上男子;論社會風氣,女子受的掣肘更多。你一個四肢健全的男兒郎,又不是斷手斷腳,又不是重病纏身,一味賴著自己的姐姐妹妹討要錢財,真是不知羞恥!有損大男子漢的顏面!我可絕不做這樣的人!會被爹爹鄙視的!珺兒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雪兒可不只是她的弟弟竟然考慮「這麼多」!
天色又暗了些,得加快腳步,否則爹爹娘親要擔心了。鹿察覺雪兒有些急促,他用靈力幻化出曇花燈。曇花燈燈火通明,高懸於眾人頭上,四人的影子交疊起來。
「哇!好漂亮!」
雪兒畢竟是女孩子,雖然平日裡恬靜溫和,但對美麗的東西還是會流露出女兒家的喜愛。
鹿見雪兒喜歡,心中也很歡喜。看來他沒有記錯,雪兒喜歡曇花。
「姐姐,你不用擔心,我讓識神小狐狸先和爹爹說了,我們會晚些回去。」珺兒湊過來寬慰道。
「嗯嗯,好!」雪兒點點頭,然後又突有奇想道:「珺兒,我想跑回去!我們看看誰先跑回去好不好?」
「好!」珺兒爽快應道!
「好!」 「好!」鹿和寶兒也連連同意。
於是一行四個少男少女,伴隨著清脆地笑聲跑回了葉府。璟和小夭見到的就是四個瘋鬧過後,頭髮都散亂的少年。
「快去洗漱,稍後過來吃飯。」璟對孩兒們囑咐道。
珺兒想貼過去抱抱娘親,被小夭靈活躲開了。
小夭躲在璟身後道:「不許抱我,洗乾淨了再抱我!」
「好吧!」塗山珺小嘴一扁,委委屈屈地離開了。
璟看著珺兒地「表演」,笑著搖搖頭。
很快就到了雪兒遊歷的日子。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四月天,璟和小夭,苗圃左耳等人在渡口送別雪兒珍兒和鹿。
「爹爹,娘親,我走了。」雪兒向小夭和璟辭行。她的眼神中飽含著期待,但也流露出一絲不舍。
小夭看著即將遠行的女兒,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她輕聲說道:「世道複雜,人心難測,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娘親,我會的。」
「多多向家裡來信,讓我們知道你們的情況。不管遇到什麼什麼事,都不要懼怕,我和小夭永遠都在。」璟牽著小夭的手,對雪兒等人投以溫和的目光。
雪兒微笑著回應父親的話,然後轉身面向大海。珍兒和鹿也先後躍上了船隻。隨著船帆揚起,船隻緩緩駛向遠方。雪兒等人回首望向岸邊的親人,揮手告別。怕姐姐沒看到,珺兒一直在不停招手,手都快搖斷了。
小夭和璟,左耳苗圃站在岸邊,直到船隻消失在視線之中。他們彼此相視一笑,眼中滿是欣慰和驕傲。儘管心中有著無盡的牽掛,但他們知道,這是孩子們成長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