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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雪兒遇瑲玹(一)

2024-09-14 10:15:32 作者: 灞橋柳
  大荒外,乾方島。

  今日祛病堂關門得早,小夭和璟正在葉府後山伺弄藥田。小夭雖然性子疏懶,但是對藥草卻很是上心,從前老木在回春堂後就有一片藥田,這麼多年來小夭一直都保留著開墾藥田的習慣。這片藥田都是她和璟親自照料的,且長勢喜人。

  今日幾片雲朵遮住了烈日,又吹著惠風,很是涼快。即使是長久待在藥田裡,也不覺得悶熱。

  「這細辛曬乾,可以給吳老伯祛風散寒用。」小夭指著田壟里的一小片細辛草道。

  「好!」璟半蹲下身子,用小鏟子輕輕地鏟起三株細辛草,正合三日的用量,除去泥垢後放進了籃子裡。

  他沒有用靈力,一方面璟習慣如從前清水鎮般事事親為的生活,這讓他覺得很安心。另一方面,小夭靈力不足,璟不希望在小夭面前過多使用靈力,以免她想起往事,遺憾難過。

  「這川穹可以給鄭家嫂子活血行氣,通胸化腫。」

  「好!」璟照舊蹲下身子,挖了幾株川穹。

  小夭又連續說了許多藥草,她話剛說完,璟就把她所需的藥草採摘好了。小夭很滿意,一來二去,她覺得有些累了,就走到樹蔭下的躺椅處休息。躺椅旁還有另一把小椅子以及璟準備的各種吃食。

  小夭剛在躺椅中躺好,搖晃了兩下,就對著藥田的璟道:「璟,過來坐下,一起乘涼!」

  藥田中的璟一襲青衫素衣,用木槿簪半挽青絲。明明是很樸素的打扮,卻掩不住通身的清貴氣質。越是素的衣裳穿在璟身上,越能發揮渾然天成的效果。無論是多麼簡樸的衣服,在璟身上都立即散發著不同的氣質,令人不由得多看兩眼。

  藥田中的人聽到小夭的呼喚,笑著提起地上的背簍,朝樹蔭下的女子走去。

  璟剛剛坐定,小夭就遞給他一瓶木樨花酒,酒瓶上還繪製著芬芳馥郁的木樨花圖案:「璟,快飲些酒解解渴!」

  璟開心地遞過酒瓶,就見小夭也拾起身側的青梅酒,朝璟微微示意。

  璟細呷了兩口木樨花酒,小夭咕咚咕咚飲了小半瓶青梅酒,並發出愜意的讚嘆聲,隨即懶洋洋向後躺去。

  璟見小夭躺得有些著急,眼疾手快伸出左手護住小夭,直到她安穩躺下。這樣的默契對璟和小夭來說仿佛是一種心照不宣地習慣。小夭睜開眼睛,朝璟投去甜蜜的微笑。璟也很是溫柔地看著她。

  躺椅在小夭的身上有規律地晃動。要不是此刻不是六哥的模樣,小夭還真想翹著二郎腿,叼著一根甘草哼哼唧唧,真是愜意自在!但此刻她是女兒身女兒心的模樣,可不想在璟面前做這些痞帥的動作,她丟不起人呀!

  不過有時小夭和璟外出義診或採藥,她就會變成玟小六的模樣,挽著璟的手招搖過市。清潤公子與白淨小生,這搭配不管怎麼看都有一絲彆扭。但葉老闆看著很是自在的樣子,全無半分不適!附近街坊去醫館看病,拐著彎問玟醫師的看法。她卻毫無波動,還笑嘻嘻讓大傢伙放心。漸漸的,島上的人也就不再驚訝,當成一樁趣事看。畢竟玟醫師這般聰明,怎麼會在眼皮子底下被偷家了呢?若真如此,以玟醫師的醫術,估計葉老闆與「新歡」不死也傷呀!後來只是流傳著玟醫師有一同姓堂弟,偶爾來島上看望姐姐姐夫。性子跳脫不羈,與姐夫一家交往過密!

  小夭想起那陣子街坊鄰居欲言又止的眼神,不由得覺得十分好笑。她條件反射地從躺椅中坐起,想和璟分享此事,又怕被璟促狹的語氣打趣。不同於十七的謹慎寡言,如今的璟簡直就是個促狹鬼,小夭總不能在嘴皮子底下討到便宜,難!難!難!太難了!不過璟每次都能在小夭爆發的邊緣及時止損。不像珺兒每次都能在小夭爆發的邊緣瘋狂試探。

  「怎麼了?」璟先穩了穩小夭的身子,撿起她起身時掉落的草帽,而後問道。

  「雪兒遊歷都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正在做什麼?」小夭換了副口吻,悠悠說道。她確實有些想女兒了,雖然不久前剛剛看過女兒的來信。

  璟沒有忽略小夭的神情由興奮轉為苦悶,她剛剛所想之事應當不是雪兒。不過無礙,至親夫妻間也需要些獨處的空間。璟並不想禁錮小夭的任何所思所想,那不是愛她,反而是以愛之名而束縛她。

  「雪兒如今見到瑱兒了,還見到了族中長輩。這些時日瑱兒邀請她,珍兒和鹿時而去巡視塗山氏商鋪,時而去青丘城閒逛。總之倒也不無趣。」璟從容自若的聲音響起。

  「雪兒的信中可沒有說得這麼詳細!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小夭有些狐疑,朝璟慢慢逼近。

  璟十分自然地往後退了退,道:「小夭,我們離開時,我借昶的身份在大荒內購置了幾分不起眼的產業。如今都還經營著,我讓底下的人稍微留意還是可以的。」


  「對哦,我聽你提起過。」璟之所有都事無巨細地交代給小夭了,但小夭對經商不甚感興趣,所以對璟的產業也只模模糊糊記了些重要的。

  「你真的是讓人稍微留意嗎?」小夭盯著璟的臉龐,想從他攝人心神的狐狸眼中發現處端倪。但璟心如止水,竟然一絲破綻也未有。

  「稍稍留意。」璟不疾不徐道:「夫人若覺得不妥,我即刻命人撤下來。」

  「誒!」小夭抓住璟的衣袖,急忙道:「那麼急幹什麼?我又沒說要撤下。」

  「那夫人的意思是?」這下輪到璟慢慢逼近了。

  小夭見璟越來越逼近,她快速甩開璟的袖子:「留下!留下!」璟卻在袖子鬆開時,反手握住了小夭的手心。小夭扯了幾下,璟鬆了鬆手勁,但並沒有放開。小夭就不理了,她喜歡璟這般在乎自己的感覺。

  小夭知道璟的意思,默默留心著雪兒,不打擾。一旦雪兒有需要,璟和小夭可以在第一時間內收到消息。

  璟確實是此番考量。他曾經說過,不管在任何時候,希望小夭回頭都能看到他。對雪兒和珺兒,璟也是如此,希望孩兒們回頭時,他都在。

  「璟,我也好想在外遊歷呀!」小夭坦然說道。

  「好,鋪子裡的事都可以交給掌柜,祛病堂歇業一段時日,我們一起去遊歷。」

  璟的聲音聽著不像是戲言,小夭晃了晃璟的手道:「怎麼可以呢?珺兒還小,還有學業。我們走了豈不是耽誤了珺兒的學業,而且往後收不到雪兒的書信怎麼辦?還有幾位病人等著我繼續醫治呢!璟,我們再緩緩吧。」

  提出想去遊歷的是她,最後推脫的也是她。小夭盯著璟,她也怕璟會因為失望而難過。

  「小夭,這些都不是問題。」璟安定地聲音再次響起:「只要你想去,一切我都可以妥善安排。不過,若你不想去,我們可以尋些時日帶著珺兒,寶兒,左耳苗圃備船出海玩。你覺得可好?」

  「好!璟,雪兒、珍兒、鹿離開了,珺兒近日也容易感到孤寂,我們過幾日帶孩子們出海玩吧!」不是小夭不喜歡遊歷,而是她怕自己和璟一去,動輒上百年,再也不想回來了。還是等珺兒也大些,孩子們能夠自立再說。

  「好!」

  「璟,你太好了!」小夭摟住璟的肩膀,躺入他的懷中,而後起身看著璟道:「眼前人怎麼這麼好呀?你是誰呢?哦!你是塗山璟!你是葉十七!你是我的夫君!」

  璟看著小夭自問自答地模樣,覺得十分可愛。

  「那我是誰呢?」

  沒有留給小夭回答的時間,璟搶先道:「你是小六,是西陵玖瑤,是我的妻子。」

  小夭笑著點點頭,她覺得璟的眼眸清澈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剛剛放學堂回到葉府的塗山珺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爹爹娘親又在玩『六呀七呀』的遊戲了。」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打擾他們甜甜蜜蜜的狀態時,小夭已經在璟的提醒下看到了珺兒。

  「珺兒過來。」小夭向他招手。

  「娘親。」塗山珺快步走去。

  「過幾日,帶上寶兒,苗圃姨和左耳叔叔,我們和爹爹備船出海玩好嗎?」

  「真的嗎?」塗山珺不敢相信,爹爹娘親常常出去玩,但極少帶上自己。就算帶上自己了,玩不了多久,爹爹娘親就攜手尋幽探秘去了。從前都是姐姐鹿哥哥陪著自己玩的,思念姐姐的一天。

  「自然是真的!」小夭肯定道:「你姐姐走了,你離在外遊歷還差些年歲。爹爹提議備船帶你去玩,去不去?」

  「去!去!去!謝謝爹爹!謝謝娘親!」

  塗山珺雀躍不已,跳起身來對璟和小夭又摟又抱。不過在璟的注視下,塗山珺抱小夭時鬆了些力道,以免把小夭錮得太緊。

  「好了好了!」小夭拒絕了珺兒的過分熱情,打趣道:「還是個貪玩的孩子。」雪兒則是個饞嘴的小姑娘。

  珺兒開心得眉飛色舞,蹦蹦跳跳地離開了,留一方清靜世界給爹爹娘親。

  青丘城,塗山府。

  雪兒等人在青丘住了半個月。這半個月塗山瑱熱情招待,每日裡帶雪兒等人遍嘗青丘美食,遍賞青丘美景。有時,瑱兒也會和雪兒一起聊經商之事。雪兒才思敏捷,毓秀星輝,於經商之道很有看法。在鉞長老的指點下還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塗山瑱在與雪兒的交談中開闢了很多經商的思路,同時她也越發覺得雪兒妹妹身上有極高的商業天賦。自古凡高位,能者任之。不知為何,塗山瑱覺得雪兒的未來應是廣闊天地。

  今日塗山瑱前去出席曋府的宴會,命雪兒等人有事儘管去尋他。雪兒連連應好,在瑱哥哥離開後,與珍兒和鹿一起溜到青丘城的街市玩耍了。

  自出門的那一刻,雪兒就隱隱感應到今日是與眾不同的一天。

  三個少年買了面具,吃了糖糕,聽了酒肆說書人評價當今軒轅王二世陛下的功績,再聽從堂倌的推薦買了幾個紙鳶在河堤上放風箏。

  鹿的紙鳶繪有小鹿和曇花的模樣,珍兒的紙鳶是明媚的鳶尾花,雪兒的紙鳶是她自己繪的清風明月下,熱烈綻放的片片桃花。清風徐徐,明月皎皎,桃花婉約柔美,生動傳神。

  三人隨風揚起紙鳶,紙鳶如同有了生命力般,高高向上飛起。雪兒的紙鳶飛得最高,卻在一陣突然的大風下斷線,正好落在了河堤玉橋處一身姿偉岸的男子身上。那男子穩穩接過紙鳶,看向對面朝雪兒處遙遙招手,舉止間皆是不俗。

  雪兒正欲上前,鹿主動問道:「雪兒妹妹,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拿紙鳶?橋上那男子乃夫人和家主的舊識,尊貴非凡,世無其二。」

  旁人或許不認得橋上之人,鹿卻是認得的。此人正是夫人的兄長,當今陛下。因為瑲玹此次出現實乃暗訪,鹿也不敢輕易公開他的身份,以免招致禍端。

  不知為何,雪兒隱隱覺得此人對他沒有惡意。相反,甚至還有些親近之感。加上剛剛鹿的一番話,以及此人的氣質舉止,雪兒仿佛有了定論。

  「不用了,鹿哥哥。」雪兒抬手婉拒道:「我的紙鳶能落到他手上,看來定是有『特別』的緣分。鹿哥哥,你和珍兒姐姐繼續放紙鳶吧,我與他說道說道,很快過來。」

  「嗯。」鹿知雪兒有自己的打算,便點頭應下,留心著四周。

  珍兒也收下了自己的紙鳶,瞧著河上的人道:「那人定是富貴非凡之人。」氣定神閒之態,與姨父和姨母不經意間散發的氣質正相一致。

  雪兒提了提裙裾朝橋上走去,她漸漸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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