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儀回到客房,猛地把門關上,靠在門後,緩緩蹲了下來。
她該怎麼辦。
「沈譽卿」回來了。
這個「沈譽卿」可不像之前那麼好說話,他是真的對她毫無感情,並且手段狠辣,隨時可以切斷她所有的希望。
原本她想趁情蠱還有效,把所有事情安排好,順利把婚離了。
可是現在,沈譽卿突然又脫離了情蠱的控制,把她的計劃攪得一團亂。
燕儀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這個沈譽卿不會輕易順著她的心意來。
知道沈譽卿本性高傲,看不起她,所以燕儀故意激怒了他,獲得片刻安寧。
只是不知道,這個辦法能不能一直用下去,直到成功離婚。
燕儀用力地閉了閉眼,心裡冒出一個疑問。明明情蠱還沒有到失效的期限,也沒有其他外力干預,為何沈譽卿會突然清醒呢?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之前沈譽卿跟她提過,決明曾經給過他一個銅鏡,可以抑制情蠱的作用。
莫非是那個東西出了問題?
可沈譽卿當時明明說,自己沒有把銅鏡擺出來。
燕儀心中疑慮更甚。
「不知道他放在哪裡……或許還得去看看,才知道答案。」燕儀自言自語道。
忽然響起了一陣突兀的敲門聲。
燕儀慌了一下,猶豫著站起來,想了想,還是打開了門。
卻是母親。
她愣了愣:「娘,你有什麼事嗎?」
「你們倆沒事吧?」趙俞傑皺眉道,「吵架了?」
燕儀愣了愣:「沒什麼。」
「怎麼還搬到客房裡住了?像什麼樣子。」
「這些事您別管。」
「你們剛才的動靜差點把房頂給掀了,這還不用管?哪有正經女主人睡自家客房的?傭人看到會怎麼想?要我說,你還是回房去吧,我就不信他還能把你趕出來。」
燕儀疲憊地嘆了口氣:「我累了,能不能讓我安靜地待一會兒?」
「你說什……」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燕儀說,「大晚上,我不想跟您在這兒再吵一架。」
趙俞傑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女兒。
燕儀何曾這樣忤逆過?
趙俞傑氣得漲紅了臉,只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指著燕儀的手都有些打顫。
燕儀知道母親又要說些「養你這麼大」、「你就這麼對我」之類的話,但她此刻不想聽。
什麼好孩子、好女兒、好太太……她演累了,不想再演了。
今天晚上她就想當個自私自利的人。
「早點休息。」燕儀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上。
沈譽卿的清醒並不妨礙第二天的行程,燕儀也按照原定計劃,穿戴整齊,跟著他坐車去活動地點。
昨天半夜下了點小雪,清晨的聲州便分外陰寒。
吃早飯時只有燕儀一個人,她吃完東西,裹著大衣上了車,便看見沈譽卿蹺著二郎腿坐在車裡。
他的金邊眼鏡摘了下來,拿在手裡,英挺的面容看起來很平靜,劍眉輕輕舒展開,正閉目養神。
似乎聽到她上車的動靜,沈譽卿微微睜開眼。
燕儀移開視線,貼著車門坐著,離他遠遠的。
沈譽卿見狀,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半晌,他才道:「到時候跟緊了,別給我丟人。」
燕儀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她扯了一下唇角,不置可否。
活動的地點,是爆炸發生地的北廣場。
車一開進去,燕儀就看見外頭浩浩蕩蕩一大群人,還有車輛。
看來今天到場的不止沈譽卿,還有省府的其他官員。
下了車子,立馬就有幾個官員簇擁上來,沈譽卿禮貌地點了一下頭,快步向前走去,燕儀默默跟上前,卻因人太多,一下子被衝散了。
她面前擠上來好幾個拿著相機的人,似乎正極力往前靠,希望拍到角度最好的照片。
燕儀想往旁邊繞過去,眼前卻忽然出現一個高挑的青年。
「這位小姐,你也是來參加慰問的嗎?」他手裡拿著相機,雖然被擠得氣喘吁吁,看起來卻是神采奕奕,「可不可以採訪你幾個問題啊?」
燕儀腳步一頓,剛想說話,卻忽然腰上一緊。
沈譽卿不知道什麼時候轉身走了回來,摟過她,瞥了那高挑青年一眼。
青年一個激靈,似乎認出了他,但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沈譽卿的眼神嚇得背後發涼,忙退開幾步。
「沈……」
沈譽卿寒聲道:「有什麼問題,待會兒結束問我。」
沒等燕儀說話,他便帶著她徑直往前走去。
「你是故意的?」他在她耳邊沉聲道,「我不是說過跟緊我?」
「你走得太快了,人又多……」
「別找那麼多藉口,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四處跟人眉來眼去。」
「那個記者只是想採訪。」
「我不管,我不要看到你用這雙眼睛看他!」
燕儀氣得無話可說,瞪著他:「你現在根本就不講道理了,是嗎?」
沈譽卿冷笑一聲,低下頭緊緊貼著她的耳朵,氣息溫熱,語氣里卻透著寒意:「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沈夫人,你答應過我什麼?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燕儀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我會記住的,不需要你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