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盤算的故靈君,開始越發注意著東宮那邊的動向。
畢竟,這還得需要高滄本人配合一番才行。
在等了兩日後,醉風閣的鄔月終於傳來了故靈君想要的好消息。
昨晚,張諫又來了一回醉風閣找鄔月,心情很是不錯,跟前兩日的心煩氣躁一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在鄔月使用迷香,再度套話時,得知了張諫又為高滄順利物色到了幾件不錯的「貨物」,目前已經送到了楓溪村旁的莊子上。
只需七天時間,就能全部調教完成,供高滄取樂了。
張諫很是信心滿滿,因為這次的「貨物」裡面,有一件極其特殊,他非常確定高滄一定會喜歡上的。
只要高滄一高興,說不定就能饒恕了張諫的辦事不力之責。
雖然張諫講述得含糊不清,可早就知道高滄是個什麼貨色的故靈君,對那些「貨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心中是一清二楚。
「明瓊,玄九那邊如果有機會,讓他潛入進去,查看一番那些被送到莊子的人。」
「好。」
隨後,故靈君又交代了一些事宜,便同方明瓊分開了。
這兩天,故靈君不是在盯著東宮,就是查驗手下人是否將一切事宜準備妥當,務必不留一絲疏漏,以至於有些忽略了還在養傷的謝言韞。
中途想著去養傷院子的故靈君,似想到了什麼,腳步一轉,就去了湖心亭。
果然,等來到了湖心亭,正好就見到了一老一少在臨湖垂釣,好不愜意。
謝言韞手腳不便,自然只能看著李老垂釣。
可每當見到李老快要釣上魚時,也是同樣的期待和緊張。
「謝小子,你看你看!又釣上了一條哈哈哈……」
「李老神醫釣藝高超,這才片刻時間,就有四五條上鉤了。」
「哈哈哈,今日老頭子我手氣確實是不錯啊!」
看著李老將釣來的魚再度放回湖內,謝言韞餘光瞥見了故靈君的身影,頓時面上有些意外:「秦姑娘,你來啦。」
故靈君朝謝言韞微微頷首,隨即又笑著打趣了一聲:「李老,這魚都釣上來了,怎麼又放回去了。」
李老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麼,老頭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發現這湖裡有零星幾條魚,這別院長時間無人打理,連湖裡的魚都死了不少,不放回去,那老頭子我還能釣上幾回?」
「再者,這些都是觀賞魚,魚肉並不鮮美,就算釣上來烤了,也難吃得很。」
李老那一張嘴叼得很,平生除了研究醫術,便是喜愛美食。
尋常的吃食,可入不了李老的眼。
在見到故靈君坐在他身側時,謝言韞終是忍不住開口:「秦姑娘,你這兩天都在忙什麼?」
這兩天,故靈君都是早出晚歸的。
謝言韞大多數都只能在用膳和晚間休息時,才能見到故靈君。
雖然心中早已決定,要跟故靈君保持距離,劃清界線,可真的感受到故靈君對他的「冷待」時,卻又覺得有些不適應。
故靈君隨口敷衍:「是一些家族生意上的事,有幾家鋪子出了點問題,要我去處理一二。」
「生意?」
「恩。」
謝言韞關切道:「那問題大不大?解決了嗎?」
「目前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我相信很快就能解決了,瀾之不必為我憂心。」
故靈君探過身,用手背輕柔的拂過謝言韞的臉頰。
在感受到那接觸到了柔軟細膩之感,故靈君心中有些悸動。
謝言韞面上糾結了下,還是問出口:「秦姑娘,你的家族應該很是富裕吧?你是周國人,卻把生意都做到了齊國這邊。」
「算是富裕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天下九州,盡歸故氏。
故靈君是難得的沒有騙謝言韞,她覺得這也算是一種富裕了。
旁邊當背景板的李老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在謝言韞沒看見的角度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呸!
還算富裕?
就只會騙一騙單純如綿羊的謝小子而已!
「老頭子我就先走咯~正好你這丫頭來了,膳食剛好也拿來了,你們先用著,老頭子我去別的地方垂釣,這不敢在這裡礙眼喲~」
李老那戲謔的目光投來,讓謝言韞忍不住紅了紅臉。
等李老走後,故靈君不緊不慢地打開了桌上的食盒,將膳食都一一擺放出來。
「李老神醫真的不跟我們一起用膳麼?」
見著色香味俱全的膳食,謝言韞卻是想到了剛離開的李老。
「你就別擔心李老了,他老人家可會享受了,就算委屈誰都不可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故靈君一邊用湯勺舀了一碗的濃稠雞湯,放到謝言韞面前,一邊跟他解釋。
兩人也算是師徒關係,相處了十幾年,都知根知底。
故靈君猜想,這個小老頭肯定已經溜去廚房那邊大快朵頤了。
這兩天跟李老的相處,謝言韞也確實感覺到李老是個很通透豁達之人,確實不像個委屈自己的人,便放心下來。
「秦姑娘,你生意的困難,可是資金周轉不靈?莊子上那幾萬兩還夠不夠?」
謝言韞心裡琢磨著,若是那幾萬兩都不夠,可以再跟秦靈說幾個地點。
再不然,讓秦靈拿著信物去天下錢莊裡面取錢。
謝家先祖世世代代,都往天下錢莊裡面存入一筆又一筆的銀錢,明面上,這些銀錢並沒有記在謝家帳上,唯有在家族存亡之際,才會動用這筆財富。
謝言韞並不清楚裡頭有多少銀錢,但一定不會很少。
若是秦靈需要,倒是可以挪用一部分……
「張嘴。」
正在思索的謝言韞下意識張開嘴,喝下了一口雞湯。
等他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沒注意。」
故靈君舉著勺子都等了幾秒,見人沒反應,所以才出聲提醒的。
很快,一碗雞湯被謝言韞喝完後,他便聽見故靈君那帶著調笑語氣的聲音傳來:
「瀾之,今日怎麼問這麼多我的事?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所以是想念我了?」
「沒有。」謝言韞扭過頭,頗有些多此一舉地解釋:「我這兩天跟李老相談甚歡,一見如故,李老神醫是一位學識淵博之人。」
「瀾之不必多說了,我都懂的,是我的錯,為了一點小生意,忽略了瀾之的感受,讓瀾之獨守空房了。」故靈君面上輕笑著,語氣似在反省,透著幾分抱歉之意。
「你!你別瞎說。」謝言韞輕瞪了眼又開始不正經的某人。
什麼獨守空房……這種話哪能張口就來呢?
謝言韞覺得有必要讓對方以後說出口的話,稍微克制一些:「秦姑娘,這種話……日後莫要在外面提及。」
「哦?瀾之是覺得我言語粗俗,上不得台面?」
「不是。」謝言韞搖搖頭。
「只是世俗禮教如此,若不謹言慎行,很容易傳出流言蜚語,於秦姑娘的名聲不利。」
謝言韞自小便飽讀詩書,四書五經,兵法策論,皆有所涉獵。
他為人重視規矩,一板一眼的執行著世俗眼中所定義的禮法,並非有多麼的推崇,只是大環境如此,你不想被當成異類,就要融入其中。
反過來一想,這也並非束縛,而是保護自身的盔甲。
「我懂了。」
故靈君眼底浮現星星點點的溫柔笑意:「瀾之這番話的意思是,只要在私下無人之處,就可以暢所欲言,為所欲為了是吧?」
「嗯?」謝言韞有些懵懂地看向故靈君。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好像又有點歪理。
可很快,謝言韞就被故靈君的投餵給擾亂了思緒。
「瀾之,要不要嘗嘗這道三鮮魚肉,這魚肉可不是湖中那種觀賞魚,極其鮮美。」
「好。」
一炷香後,兩人都吃飽喝足了。
故靈君放下了手中的空碗:
「瀾之,吃飽了嗎?」
「嗯,飽了。」
每次給他餵食,故靈君總是有種把他當小孩子一樣對待,生怕他挑食不愛吃菜,在結束用膳時也會這樣例行問一句。
謝言韞已經習慣了,並未察覺不妥。
可下一秒,故靈君站起身後,便忽然將謝言韞一把從輪椅上抱起來。
「……秦姑娘!」
驟然間騰空而生出的無措感,讓謝言韞下意識用手臂搭上了故靈君的脖子。
他微抬起頭,眼神疑惑地看著故靈君,像是一隻撲到惡狼懷裡,卻似乎察覺不到危險的綿羊,懵懂無知,還主動迎合著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