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故靈君的分析,方明瓊心中對高滄剛生出的那一絲忌憚和恐懼,總算消退了不少。
「可高滄到底還是對我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齊國京城的數處據點暗哨,因他而廢,日後還不知道他會藉助先知先覺的能力,對我們造成多大的麻煩。」
故靈君微微勾唇,笑容意味深長:「是麻煩,還是助力,端看我們如何利用了。」
故靈君從來都沒有把高滄放在眼裡。
尤其是得知高滄並非扮豬吃虎,只是多了先知先覺的能力,故靈君就更看不上高滄了。
只是能提前預知「未來」罷了,又不是長腦子了。
一個本身就蠢的人,就算老天爺給了他先知先覺又如何?照樣會被自身狹隘的眼界所局限。
她若是太子高滄,第一件事可不是立刻覆滅護國公府,將謝言韞提前推到大周陣營。
而是先製造一場真正的戰爭,讓護國公謝平遠真的死在大周軍隊的鐵蹄下。
又或者以齊國皇帝的名義,給護國公下一道密旨,命護國公孤身潛入周國,刺殺周國皇帝或長公主。
無論何種算計,只要確保護國公最後死在大周人的手上,那謝言韞勢必會跟周國不死不休。
最好,護國公是被預知「未來」中的妻子長公主親自手刃,而太子穩居幕後,戲看前世夫妻,今生決裂。
至於聯姻?
斷無可能。
等謝言韞有朝一日親自為他的祖父報仇雪恨,殺死長公主,屆時,再告知他全部真相,殺人誅心,那將何等解氣!
可如今,高滄的第一步棋就已經走錯了。
一步錯,步步錯。
高滄不足為懼。
她故靈君的對手,也從來都不是高滄,而是……
故靈君的目光落在了北方,聲音微沉:「明瓊,還記得我們秘密入齊的任務麼?」
方明瓊答道:「記得,救出謝世子只是其中一個任務。」
「最主要的任務,是要查清齊國和北境異族之間,相互勾結運輸物資的秘密路線。」
「沒錯!」故靈君眼底寒芒閃爍,透著驚人的壓迫感:
「若是能查出來,那我大周可就不僅僅滿足於攻下一個區區齊國!」
「而是揮兵北上!吞併整個北境!徹底解決掉千年來,我九州百姓不斷被北境異族南下侵襲的困局。」
北境之地,幅員遼闊,地廣人稀,常年被冰雪覆蓋。
外人踏足北境,很容易會迷失方向。
前雍時期,同樣有過被北境異族南下侵襲的記載,前雍的軍隊數次想要北伐,皆是無功而返。
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北境當地天氣惡劣,常年風雪交加,難辨方向,別說要找到北境異族的老巢了,軍隊在行進途中,能不能不減員都是個難題。
可如今,齊國和北境異族勾結,相互輸送稀缺物資,那必然會有一條能夠安全順利抵達北境異族老巢的路線。
只要能找到那條運輸路線,三十萬北疆軍頃刻間便能大軍壓境,橫掃北境。
方明瓊在腦子裡想了兩遍,總算明白了故靈君方才放過高滄的用意:「殿下,你是覺得可以通過高滄,查到齊國和北境異族的運輸路線?」
故靈君微微頷首:「既然高滄能先知先覺,說不定他還真的知道呢?我們且盯著他吧。」
「擁有著先知先覺能力的高滄,只要給他嘗試到了先知先覺的好處,在得意忘形下,必然會有所冒進,露出破綻。」
不多時,謝家的莊子就在眼前,兩人的交談也就此結束。
莊子內。
謝言韞還在原先的院子裡等待著,在見到故靈君和方明瓊雙雙翻牆回來,他的眼神先是在故靈君的身上打量了一圈。
衣裙整潔,妝容完整,看著沒有受傷的跡象。
謝言韞連忙詢問:「怎麼樣?人救到了嗎?」
故靈君微微挑眉,她揮手讓方明瓊和玄八都退下,不答反問:「我一回來,瀾之不先問問我的情況?反而先關心別的女人?嗯?」
謝言韞抿了下唇:「那你……你有沒有事?」
「我自然是沒事的。」故靈君頓時笑靨如花,幾步上前:「不出意外的話,人應該很快就能救出來了。」
謝言韞在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擔擾起來:「有沒有驚動高滄?我們要不要先回京城,萬一他們派人在附近搜捕,這裡可不安全。」
此處並非皇家別院,太子的人是不會有什麼顧忌的。
「放心,高滄是不會知道,人其實是被我們救了出來。」
故靈君簡單地講述了一遍救人的計劃,聽完的謝言韞終於放下心來。
「原來,李老神醫竟然還能研製出『龜息丸』這等奇物。」
「這只是小老頭的冰山一角罷了,不足為奇。」
故靈君跟謝言韞交代事宜,可不是讓他誇讚李老醫術高明的,而是……要拿「好處」的。
在謝言韞沒反應過來,故靈君一把將人從輪椅上抱起,徑直往屋內走去。
「你幹什麼?」
故靈君揚眉輕笑:「瀾之想救的女人,我已經幫忙救出來了,那瀾之也該兌現承諾了。」
「什麼承諾……」
在故靈君別有深意的眼神注視下,謝言韞回想起了自己在屋頂時的那番請求,頓時,他的臉色微微不自在起來。
「你、你先放我下來,人還沒有見到呢,誰知道你是不是誆我的。」
謝言韞偏過頭,不敢跟目光灼熱的故靈君對視上。
故靈君一聽,當即就不樂意了。
「我不管,反正人我是救出來了,今晚就要拿到瀾之給我的『好處』。」
「除非,瀾之想成為言而無信之人,那我就沒有辦法了,只能自認倒霉咯。」
謝言韞現在對「言而無信」這四個字特別敏感,他忍不住瞪了眼故靈君:
「誰言而無信了?」
這人竟然還倒打一耙!
當真無賴!
屋內,故靈君動作迅速地將人放到床榻上,笑吟吟道:「那瀾之就是同意啦?那我可要『品嘗』一下我所得到的『好處』了。」
聞言,謝言韞下意識閉上眸子。
他不斷安慰自己,這是自己所承諾過的事,不能像某人一樣,成為言而無信之人。
再者,他如今又不是什麼高貴的護國公府世子,沒必要繼續端著架子,故作清高了。
床榻上的少年,就這般乖順安靜地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不做反抗,等待著她的予取予求。
可那如同蝴蝶般的濃密睫毛卻是輕輕顫動著,透露出一絲絲的忐忑不安。
身體緊繃,做著無聲的抗拒。
故靈君神色微動,緩緩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