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蘇木一襲銀袍,站在高處觀望著整個宴會。
他目光在元蘭和元時序身上停留片刻,隨後不動聲色地轉向了另一側正與幕僚交談的太子。
他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緩步走到太子身邊:「殿下,賞花之日,不若我們也去散散心?」
太子眉目間閃過一絲不耐,但還是點頭:「也好。」兩人隨即向元蘭所在的方向走去。
桃林深處,元時序正站在一棵大樹下,仰頭看著樹枝上的鳥巢,小手指著,興奮地說道:「娘親,快看,有小鳥!」
元蘭微微一笑:「時序,小心別被樹枝劃傷了。」她輕輕將孩子拉近身邊。
這時,蘇木與太子一行人恰好經過。蘇木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光芒,佯裝驚喜道:「懷金侯,這麼巧,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元蘭抬眸,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卻仍禮貌地施了一禮:「太子殿下,蘇太子。」
就在此時,太子的目光落在了元時序的臉上。他微微皺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同尋常。
「這個孩子……」太子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時序,「這孩子的模樣,怎麼與北桓的族人如此相像?」
元蘭心中微微一緊,迅速牽緊了元時序的手。
太子聞言,眉間一沉,目光中透出幾分懷疑:「一個孤女,為何會被懷金侯如此精心養育?」
元蘭察覺出話中試探的意味,淡淡一笑:「無論她的來歷如何,我既救了她,便會視她如己出。殿下覺得,我做錯了嗎?」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陰沉,嘴角卻揚起一抹冷笑:「侯爺自然是心善之人,本宮怎會多言。」
元蘭聽出太子的言外之意,眼神微斂,語氣平靜卻透著堅定:「侯爺之責在於為民,並非在於探查孩子的來歷。若有錯漏之處,元蘭自會承擔。」
蘇木在一旁饒有興味地看著二人交鋒,仿佛看戲一般。
元蘭與太子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隨即各自移開。
春遊宴會熱鬧非凡,元蘭卻在太子離開後,心頭忽然一緊。
她敏銳地感覺到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目光正尾隨在自己身後。
那種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仿佛一張無形的網正慢慢收緊。
她迅速低頭,對元時序溫柔地說:「時序,我們回去。」
元時序仰頭看著她,眼中滿是懵懂:「娘親,我們才剛來……」
「聽話。」元蘭語氣溫柔卻不容拒絕,牽著她的小手急匆匆地離開宴會場地。
回到酒樓後,她第一時間關緊房門,轉身將元時序拉到燈下。
「時序,」元蘭蹲下身,雙手撫著孩子的肩膀,眼中透著幾分急切,「娘親要給你換個妝容,不疼的,你要乖乖聽話,好嗎?」
元時序點了點頭,小臉上滿是乖巧:「娘親,我很乖。」
元蘭微微一笑,伸手輕撫她的頭髮,從懷裡取出一小盒胭脂和一些細軟的刷具,隨後又找出一盒深色粉膏。
片刻後,元蘭站起身,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孩子雖然五官依舊精緻,但此刻看起來和南燕人無異,神似北桓人的特質被巧妙地掩蓋。
她長舒一口氣,輕輕撫摸孩子的小臉:「好了。你看,現在的你,不再像北桓的小姑娘了。」
元時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眨了眨眼,好奇地問:「娘親,這樣我變漂亮了嗎?」
元蘭忍不住笑了,在她鼻尖輕輕一點:「當然,我的時序永遠最漂亮。」
此時的另一邊,月蕪回到北桓使臣的駐地,臉色有些不快。
她一把推開房門,看到蘇木正在閒適地坐在窗邊,手中握著一杯茶,神情淡然如常。
「哥哥,」月蕪不悅地質問,「你究竟想幹什麼?你明知道那孩子跟我們北桓可能有關係,卻什麼都不告訴我,還帶著太子過來搗亂。」
蘇木淡淡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什麼關係?你不覺得看他們著急忙慌的樣子很有趣嗎?」
月蕪微微一愣,隨即皺眉:「那是個孩子,哥哥,這種事有什麼可值得你這樣操心的?」
蘇木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在房間中緩緩踱步,仿佛在謀劃著名一場棋局。
他的眼神深邃如夜色,語氣裡帶著幾分嘲弄:「不管她是誰,都和你無關。只要她的存在能讓我在京城掀起些波瀾,那就足夠了。」
「你是在利用她?」月蕪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木,語氣中帶著失望。
蘇木停下腳步,目光冰冷地看向月蕪:「月蕪,我們在這京城,可不是來玩的。我需要把一切變成我想要的模樣,無論是太子,還是元蘭,抑或那個孩子,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月蕪沉默片刻,嘴唇緊抿,眼中浮現出一絲掙扎:「你這樣……會傷害無辜的人。」
蘇木冷哼一聲,眼神中沒有一絲溫情:「無辜?在這世道上,想要活得好,就得知道該如何利用每一個機會。不懂得利用的人,註定會被淘汰。」
月蕪失望地搖了搖頭,心中充滿了對哥哥的失望:「你變了,哥哥。」
……
數日後,北桓的使團即將返國。
皇帝為表南燕的禮數,特地設宴為他們送行,並下旨讓新封的懷金侯……元蘭全權負責此次宴會的籌備。
接到聖旨後,元蘭沉思片刻,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心中已有了主意。
「既然是送別宴,自然要不拘於常禮。」她輕聲道,目光深邃,「我要讓北桓的使臣們,吃到從未見過的東西。」
青娘站在一旁,面露疑惑:「東家,您想做什麼特別的菜餚?」
元蘭微微一笑:「帝王蟹,還有一些南洋的珍奇食材。」
元蘭回到廚房後,便開始著手準備。
她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吩咐廚房中的廚子將從南洋運來的帝王蟹搬上案台。
這蟹足足有半人高,螯鋒銳如刀,殼厚如甲,眾人見了皆嘖嘖稱奇。
「姑娘,這蟹個頭可真大,我們從未見過。」廚房的夥計目瞪口呆。
「這就是南洋的帝王蟹。」元蘭一邊解下蟹鉗,一邊耐心地向眾人解釋,「蟹肉鮮嫩無比,螯內還藏著蟹膏,是難得的美味。我們要用它來燉一鍋上好的蟹黃豆腐,再做清蒸帝王蟹。」
她話音剛落,便將蟹肉一片片地拆下,放入清水中浸泡,隨後又指揮手下將蟹鉗剁碎,用來燉煮高湯。廚房內炊煙裊裊,蟹香四溢。
元蘭動作嫻熟,將嫩豆腐切成均勻的方塊,放入砂鍋內,再倒入剛燉好的蟹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