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愣住。
衛修繼續道:「為了這一眼賠上兩條性命,這不值當啊。」
蘭兒垂眸,輕咬唇瓣,似乎是默認了。
衛修嘆了口氣,「奴才明白您的心思,陛下此時對謝大人只有愧疚自會細心照拂,若您進去了,這份愧疚就加了別的情由,到時才真是害了謝大人的命吶。」
蘭兒目光黯淡,「你的意思是,是我害了表哥?」
「夫人玲瓏剔透,無須微臣多言,應當明白咱們陛下是何等的驕傲,您還是先回華延殿等著,有什麼情況,我派人去通知您。」
蘭兒抿了抿唇角,終於點頭同意。
待她離開後,衛修轉身朝寢殿走去,推開房門,見司馬煜坐在床沿,怔怔地看著昏睡的人。
衛修心念電轉,隨即走過去,跪下道:「陛下,天色不早了,您該休息了。」
司馬煜仿佛未聞,仍舊呆呆看著床上的人,直到肩膀傳來鈍痛感,才恍惚驚醒。
「陛下?」衛修擔憂地叫他。
司馬煜緩緩抬手,按了按突突跳動的眉骨,疲憊道:「你歇了吧,朕得守著他。」
衛修暗自嘆息,退出屋外,關上房門。
謝君離在宮裡養傷期間,御史台彈劾司馬煜寵信男寵,荒廢朝政。此言一出,不僅觸怒了司馬煜,更激起了謝昭的憤慨。若依御史所言,謝君離豈不成了男寵?謝家尊貴,怎能任由如此凌辱。
謝昭請奏讓謝君離回府養傷,卻無奈被駁回。
謝君離對此卻不氣不惱,他深知自己與司馬煜之間清清白白,也不屑向外人解釋。
然而,王銀霜卻坐不住了。她不知御史台所為是哥哥王延臨的手筆,急匆匆趕來太初殿。
王銀霜不顧阻攔闖入內殿,見謝君離靠在床頭看書,司馬煜正坐在桌案邊,批閱奏章。她咬碎銀牙,心中憋悶。
盧九卿千攔萬阻,卻硬是沒攔下來,低聲提醒:「皇后娘娘,陛下沒有傳召,您不得入內。」
司馬煜擺擺手,示意盧九卿出去,而後看向王銀霜沉聲道:「你來做什麼?」
「妾身來看望陛下。」王銀霜走進內室,目光在謝君離和司馬煜之間徘徊,「多日不見陛下,妾身甚為掛念。」
司馬煜繼續伏案批閱奏章:「朕政務繁忙,無暇顧及其他,你退下吧。」
「陛下!」王銀霜面色驟變,急切道,「你我是夫妻,怎得如此生分,霜兒想在此伺候您,您便允了好不好?」
司馬煜冷笑一聲,抬眸看她:「你難道看不到朕在處理政務嗎?不許胡鬧。」
謝君離楞在一旁,進退兩難。他傷重根本起不了身,行禮成了奢望。
見他面露尷尬,司馬煜淡淡掃他一眼,吩咐盧九卿道:「送皇后出去。」
王銀霜還欲再說,被盧九卿拉住,狠狠剜了謝君離一眼,跟隨他離開。
謝君離暗鬆一口氣,終於能夠專注地看書了。
司馬煜望了他一眼,故意玩笑道:「方才皇后入殿,你因何不行禮?」
謝君離不知司馬煜只是玩笑話還是當真了,頓時漲紅了臉頰,欲起身請罪,卻扯動傷勢,疼痛襲來,他不由蹙起眉頭。
司馬煜嚇了一跳,慌張扶住他:「你別亂動,小心扯裂傷口。」
謝君離抿緊唇瓣,搖搖頭,堅持行禮,「臣請陛下恕罪,方才實在起不了身。」
司馬煜愣怔了片刻,似乎沒料到謝君離會為此堅持,旋即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朕同你說笑的,別當真。」
謝君離垂眸不敢與他對視。
司馬煜怕他撕裂傷口,索性不逗他了,問道:「可還有哪裡不適?」
「多謝陛下關心。」謝君離道,「臣好多了。」
他聲音仍是虛弱,說完這句話,呼吸稍顯紊亂,仿佛體力透支。
司馬煜看得心驚肉跳,連忙道:「快躺下歇息。」
謝君離順從地躺回去,閉目養神。
司馬煜在床沿坐了片刻,忽然開口:「朕與你同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