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能失去的原因

2024-09-14 11:14:58 作者: 墨沽館主
  謝君離把她抱進懷裡,溫暖的懷抱驅趕了她的寒冷和饑渴,他的吃喝早已分給災民,無計可施之下,他劃破自己的手指用血餵給小女孩。

  小女孩喝了他的血,漸漸恢復精神,不哭鬧了,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模樣十分討喜。謝君離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稍降,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一群人圍在一旁觀察,感激涕零。朝廷的冷漠和謝君離的慈悲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時有一個老漢站出來說道:「這位小公子真是活菩薩啊。」

  其他人跟著附和,全都跪下給謝君離磕頭。

  謝君離慌忙攙扶眾人,但是他力氣實在不夠大,反倒弄傷了自己,急紅了眼圈。他忍不住哽咽,雙目通紅地看著眾人,一言不發。

  老漢嘆了口氣,「大夥快散開,別弄傷了小公子。」

  災民們越是對謝君離感恩,他就越是覺得慚愧。他本以為他此次來此是救災的,卻不想他什麼都做不到,還要用這種笨拙的方法引起陛下的關注。

  之後的幾天,謝君離都在沒日沒夜的照顧災民,一些人因病重相繼死去,整個村子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這日清晨一聲悽厲的哭聲響起,打破村落的寂靜。謝君離聞聲跑了過去,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抱著一個幼童痛哭流涕,他的妻子則面露絕望,癱坐在地上。

  「這孩子……」謝君離伸手探了探小女娃的鼻息,已經沒氣了。這正是他那天救的小女孩,今天早上,他還在餵她喝水。

  他心底湧起強烈的悲慟,忍不住捂著嘴咳嗽兩聲,喉嚨腥甜,一股熱意湧上喉頭,他強撐著跑到一旁的樹下,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

  「君離!」慕容止匆忙奔過來,見狀心驚不已。他聽說謝君離進了荒村,就想盡一切辦法想進來找他,奈何官府守得嚴,他也是今早跟著送吃食的人混進來的。豈料剛一進來就見到謝君離口吐鮮血的模樣。

  「我、我沒事。」謝君離擦了擦嘴角的血漬,艱難開口,「陛下,臣、臣有負皇恩……」他話未說完,再度嘔出一灘鮮血。

  慕容止沒想到謝君離竟把他認作司馬煜,心裡頓時五味雜陳。他緊握住謝君離冰涼的手掌,沉聲道:「君離,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我……」謝君離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地閉上眼,似乎很難受,整個人軟了下去,暈厥了過去。

  「君離!」

  慕容止嚇壞了,將他攬入懷中,打橫抱起,安置在荒廢的破屋裡。他從未見過這般蠢鈍的官,竟然為了幾個災民枉顧自己的性命,但他同時又好欣賞他這份執拗,這是當權者沒有的仁心善念。

  謝君離情況危急,咳喘不止,鮮血不斷湧出。他的臉龐變得慘白如紙,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停止跳動。

  慕容止緊緊抓住他的手,眉頭深鎖,「君離,你一定不能有事。」

  謝君離迷濛間以為慕容止是司馬煜,他費盡最後一絲力氣拉住慕容止的衣袖,低聲懇求:「陛下……陛下救救百姓,救救……」

  慕容止心臟驀然一疼,「君離,你醒醒,我不是司馬煜。我是慕容止,你還記得我嗎?」

  謝君離緊皺眉頭,額上布滿了汗珠,身體劇烈抽搐,仿佛承受著巨大的折磨。

  慕容止不禁擔憂起來,他取出帶來的藥丸想餵謝君離吞下,無奈謝君離無法吞咽,慕容止望著謝君離慘白的臉龐,猶豫半晌,終於還是含住他顫抖的唇瓣,將藥哺了進去。


  謝君離嗆了一下,猛烈咳嗽,慕容止幫他順背,待他慢慢平復下來,他才拿起水壺,倒了點溫水餵給他,並用毛巾沾濕手帕替他擦拭臉龐和脖頸處的汗水。

  過了一會,謝君離的呼吸平復下來,慕容止撫了撫自己的唇瓣,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知道,若不是餵藥,謝君離也許永遠也不願意讓他近距離接觸。那日輕輕觸碰一下,已經讓他魂牽夢縈,如今這般唇舌相交,更讓他心旌蕩漾。

  「唔!」昏睡中的謝君離發出呻吟,慕容止立刻鬆開他,端端正正地坐好,眼帘垂下,掩飾眼中的波濤洶湧。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會做出失禮的舉動。

  司馬煜自建康城出發,馬不停蹄地趕往南境。一路上他不眠不休,風餐露宿,總算在第三日抵達了南境。

  他下了馬,吩咐部下留下來保護糧草,他親自率兵趕赴駱郡查看情形。

  此番賑災,他不僅帶來了錢財物資,還有大量醫師。這次帶隊的是太醫院的院判劉院判,這是專司伺候太后的御醫,醫術卓絕。司馬煜萬沒想到就在他出發前竇太后竟主動提出讓他帶上劉院判。

  司馬煜不禁思緒錯雜,他不明白竇太后此舉寓意何為,但他已經無從思考,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謝君離平安帶回去。

  到達駱郡時太守親自來接,尉遲蔚見到司馬煜嚇壞了,立馬請罪:「陛下,末將辦事不利,還望陛下降罪。」

  司馬煜淡淡瞥了他一眼,「清辭呢?清辭在哪?」

  「謝大人,謝大人他……他在城西,屬下……」尉遲蔚抹著額頭的冷汗,生怕被治個瀆職之罪。

  司馬煜二話不說朝城西趕去,被看守的兵士攔截下來,司馬煜神色陰鬱,怒斥:「滾開!」

  那名軍士梗著脖子就是不放行。

  「大膽!你竟敢攔朕?」司馬煜拔劍指向對方,目光凌冽懾人。

  對方嚇得雙腿直哆嗦,卻依舊咬牙堅持,「陛下,末將正是因為知道您是陛下才不能放行,村落里是感染疫症的災民,您是萬聖之尊,不可以身犯險。」

  司馬煜蹙眉:「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對方壯了壯膽,硬著頭皮道:「末將死而無憾。」

  司馬煜眸色幽暗,收回長劍,無奈道:「朕敬重你的忠心不想取你性命,你速速讓開吧。」

  軍士還想說什麼,這時尉遲蔚追趕到此,這兵士是尉遲蔚的親信,見他前來鬆了口氣。

  尉遲蔚跪倒在地,懇求司馬煜:「陛下,還請速速退回太守府,屬下這就帶御醫進去診治謝大人,定保他無恙。」

  司馬煜思量片刻,語氣不容商榷,「朕命令你把清辭帶回太守府。」

  「可是,陛下……」

  「這是命令!」司馬煜厲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朕的話你不聽了嗎?」

  尉遲蔚面露難色,他雖然畏懼司馬煜的帝王威儀,但他更害怕被司馬煜治罪。畢竟這裡是駱郡,瘟疫肆虐,若是司馬煜有個三長兩短,恐怕他也吃不了兜著走。無奈之下,他只好先順著司馬煜的話應下來,「屬下遵旨。」

  司馬煜轉身欲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驚慌的叫喊聲:「啊,不好啦,謝大人快不行啦。」

  聞言,司馬煜心裡咯噔一響,立即返回原位。尉遲蔚死死的拉住他,但司馬煜才同意站在原地等待兵士將謝君離抬出來。

  慕容止身著布衣,並未被兵士發現身份,他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兵士將謝君離抬走。他不明白剛才那句:「謝大人不行了」是誰喊的,莫非還有人混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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