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月光

  她為什麼在上課時來車站，坐公交車要去什麼地方？

  站在人群中的這位同學，正是程明心心念念在心裡想了千萬遍的白月光，蘇雪。

  他和她之間只隔著一個50多歲的大媽。

  蘇雪的個子比較高，她曾經說過自己不到170公分，可程明感覺她和自己差不多。

  大媽站在前面擋著，程明可以看到她的肩膀。

  今天的蘇雪沒有穿校服，上身穿著簡單的灰白色外套，下面是一條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普通的帆布鞋。

  她還是梳著簡單的馬尾辮，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讓程明想到了很多關於他們美好的回憶。

  上初一的時候，他們在同一個班級，和高年級的同學一同租住在老師的家裡。

  同一個班級，同一個屋檐下，讓他們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嬉笑打鬧，無話不談。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程明上輩子最開心的時候。

  無論颳風下雨、陰雲漫天，只要每天能看到她，看見她的笑，程明的心便是元氣滿滿、晴空萬里。

  程明將喜歡埋在心底，不敢急於表白，因為他聽過許多關於愛情的故事，那就是朋友間表白之後，如果對方沒答應，可能連朋友都做不上。

  上高中的第一天，他和她見到的第一眼，是吃驚、詫異和滿滿的歡喜，他們覺得這麼巧合的事，定是上天給的安排，但是最後，這麼要好的兩個人，就這樣變成了陌生人。

  後來文理分班，他選擇了理科，她選擇了文科，即使轉角遇見，也會故意錯開對方，視而不見。

  上輩子自從高中畢業程明就再也沒有和蘇雪聯繫，不知道她過的究竟怎麼樣，過得是好是壞。

  離開西城區，畢業工作，程明認為對方過得好壞，都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很多人都是這樣，緣分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形同陌路，就好像這兩個人，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相遇。

  程明心中有些忐忑，無措的像個孩子，心中建立的種種防線即將崩潰，近20年的頹廢，好似生離死別，一瞬間如狂風暴雨，翻滾的海浪，洶湧的迎面撲來。

  他曾經覺得自己已經不在意的人，當她出現在眼前之時，他發現這一切都是臆想。

  此時此刻，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了程明的心臟，無情的收緊，讓他抽痛不已。

  單戀是一種罪，是上天對程明的懲罰，如果不是時間倒流，程明就是一個背叛了無期的人。

  現在，法官站在自己面前，要不要為自己伸冤。

  202公交車駛向站台，車門打開，隊伍緩緩向前。

  第一輛車還有一點空位，差不多還可上一個人，這時隊伍的最前方是蘇雪，程明看向蘇雪的背影，不想錯過，不希望她上這輛車。

  平復了一下心情，再一想，程明嘆了口氣，「天意如此，又何必強求。」

  蘇雪看著眼前擁擠的公交車有些猶豫，不由得看向公交車的後方，另一輛202公交車也跟了上來，蘇雪擺了擺手，指了指後面，示意師傅自己坐下一輛。

  程明的心裡激動不已，說不出的欣喜，讓他像個孩子。

  另一輛公交車開了門，蘇雪第一個走了上去，隨後隊伍緩緩向前。

  程明剛上車就聽見司機師傅大喊道：

  「往後走，往後走，別在前面擋著。」

  「小伙子，說你呢。」

  程明心中小小竊喜，司機師傅讓他往後面來的，不是他主動跟上蘇雪的，做任何事，他都要找一個藉口。

  公交車上人越來越多，慢慢地不知道是程明故意的，還是偶然的結果，最後程明和蘇雪被擠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蘇雪那邊並排站著一個婦女和一個30左右的男人，有點像是一對母子，蘇雪不得不把臉朝向程明這邊。

  此時，兩人默默注視，眼前的程明不再是那個看見她就會臉紅的少年。

  但程明還是那個程明，社會沒有讓他學會圓滑，玩世不恭的他，內心依舊是個少年。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誰也沒有打算開口。

  車廂擁擠顛簸，蘇雪用手擋在自己胸前，程明用餘光可以看見，蘇雪胸前確實飽滿。

  她的手心沒有朝向自己，而是推著程明，人群搖擺間，蘇雪的手心緊緊按在程明的胸前。

  程明感受著手掌傳來的溫度，莫名心安。

  程明心中腹誹，「蘇雪，你不摸你自己，居然摸我，女流氓有人管嗎？」

  世界對男人的惡意太深了，這要是換成他，也用這個姿勢，不敢想會怎樣一副光景。

  眼前的蘇雪也許並不討厭他，也許她和程明一樣，心裡都有著對方，只是選擇了相同的方式，最後導致了最壞的結果。

  人生中即使他們成不了一對戀人，也是最好的朋友，在最純粹的年紀，遇到的，最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