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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五龍二俠二打蓮花湖 老劍客出首力解重圍003

2024-08-24 03:08:39 作者: 張杰鑫
  大英雄此時叫喊:「老師救人吧!」劍客一伸兩手將柴禾堆分開,劍客鷹爪力的工夫,樹枝柴禾等不能扎手,將柴禾分為兩堆,露出銅鐵網,三道繩子將大英雄繃在地上,劍客將大川釘晃悠活動了,拔下大釘,拉著鎖練大繩向西去,旁邊有秦尤匕首刀,拿過匕首刀,將大繩挑開,銅鐵網的鉤環摘開,一層一層的網,連人帶網六七百斤,若不是劍客的力量,還辦不了。猛金龍由網內出來,拿起降魔寶杵,奔秦尤而來,叫道:「秦尤小子!我若不將你釘在山裡去,我不是英雄是狗熊。小冤家,這就是你葬身之地!」雙手執定降魔寶杵就要動手。劍客捻髯觀看,心中暗想:秦尤是寡母孤兒,金龍是殺人不閉眼的手兒,這一杵必將秦尤鑽個透心。劍客思索至此,叫道:「金龍,且慢動手!」孟金龍將杵停住,劍客說道:「秦尤你閉眼睛幹什麼?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有話對你說。你不認識老夫?我與你父秦八爺乃是聯盟弟兄,老朽複姓夏侯名商元。你從此必須改邪歸正,老朽不忍觀看你與你勝三大爺結仇,你得在老朽面前對天起誓,一不許你擾鬧官面,二不許你與你勝三大爺結仇,三不許你為盜。你若不作賊,不擾官面,你不犯王法。你若不與你勝三大爺結仇,你勝三大爺必照管你,你娶妻生子接續香菸。你若不對天起誓,我不放你。」秦尤心中暗想:我若不起誓,他們不能放我。不擾官面也成,不作賊也成,惟獨不與勝英結仇那不成。我起個誓,外號叫牙疼咒。秦尤思索至此,遂說道:「我若再作賊擾鬧官面及與我勝三大爺為仇作對,久後我走在三岔路口,一鏢將我打死,中我哽嗓咽喉。」

  劍客說道:「金龍將他放開。」金龍道:「不能放他,久後是何時?走到三岔路口,一鏢打死,哪有那麼巧的?哪裡來的鏢呢?我不放他。」劍客道:「秦尤呀,離地三尺有神知,未曾起意神必知。你可記得當初你讀書時候,夜間你打著燈籠往後院去,你曾在後院拾得一個包袱,內有紋銀五十兩,你母子欣幸,就是老夫暗中與你母子送去的。你須知道老夫是好心好意,絕沒有不好的道兒給你走,你今天起誓,可不許口是心非。你可知道昔日周紂交兵,殷紂王殺妻誅子,次行無道,將大太子殷郊綁出午門,欲要斬首,真人施行佛法,一陣黑風,天際烏雲遮日,待至天晴雲散,不見太子殷郊。真人將殷郊救出,傳與法術,後來真人命殷郊下山,投姜子牙麾下,保武王立國。真人說道:『殷紂天下將亡,你不許逆天而行,你下山若真誠去保武王,我賜你天下無敵的法寶。但是我恐怕你口是心非,下山仍然扶保你父殷紂王,你必須對天起誓,不然我不賜你法寶,任你自由。』殷郊當時聞聽真人之言,心中猶疑:我師傅為何叫我與父皇作對,下山時跟我父皇打仗,保人家坐天下?殷郊尋思至此,計上心來:我起一個牙疼咒,絕不能中誓,遂對真人說道:『我下山若不扶保武王,叫二山將我夾住,木犁將我的三頭耕下。』真人念了一聲:『無量佛,善哉!』遂將叩天鍾、晃魂幡賜與殷郊。殷郊下得山來,心中尚在猶豫,不知保誰為對,有心要保殷紂王,又恐怕真中了誓。正在此時,適逢機會,申公豹由打山下路過,抬頭看見太子殷郊,問道:『太子意欲何往?』殷郊答道:『我欲投姜尚麾下,扶保武王。』申公豹問道:『你為何與你父為仇作對?』太子備言真人賜寶起誓之事。申公豹說:『豈有此理?你師傅不是真人,是假人,你為什麼聽他的話?我請來各路的散仙,還給你家打天下呢,你反向別人去,豈不落個不孝之名?』殷郊聞聽申公豹之言,遂投了紂王,到姜子牙營中罵陣。頭陣金叱、木叱,殷郊一搖晃魂幡,金叱、木叱昏迷倒在塵埃;二陣黃臉大漢手使三尖兩刃刀,乃是二郎楊戩,太子一搖晃魂幡,二郎楊戩借火遁而逃;三陣哪吒上陣,太子一搖晃魂幡,哪吒乃是蓮花化身,沒有魂靈,二人一場大戰。太子累得通身是汗,敗走一座高山,正在山上休息,忽聽咕咚一聲,二山山崩地裂,將太子夾在當中,只露三頭。正趕上老祖木犁青牛耕山,太子喊道:『老師傅別耕,這裡有人。』老祖答道:『特來耕人。』咔哧一聲,三頭俱落。這就是起誓應誓,絲毫不爽。秦尤你可不要口是心非。」

  語至此,劍客下腰,給秦尤解開繩子,匕首刀仍還與秦尤,秦尤反身爬起,對著劍客磕了一個頭,轉身形夠奔大寨去了。劍客以為秦尤必然回奔太倉州,哪知道秦尤又到大寨送信,搬取嘍卒,前去戰場打接應去了。

  再說,劍客何以來到蓮花湖呢?原來,蕭金台老寨主,打發三寇送秦尤到蓮花湖與韓秀見面,坐的是大車,正趕上在路途行走,三寇在車上說話,桑燕彪叫道:「秦賢弟,你到蓮花湖與韓秀賠個不是。雖然是盟兄弟,你歲數大些,究竟這場事情,不是韓秀對不過你,是你脾氣太暴了,以後做事不要這樣剛愎。」秦尤諾諾連聲。劍客一聽三寇要上蓮花湖,劍客心中一動,我為什麼不隨著他們到蓮花湖看看呢?劍客遂打樹林中出來,鑽在大車底下橫木上,仰著身形,繃在車底下。來到蓮花湖橋口,桑燕彪、桑燕豹道了辛苦,叫嘍卒們給回稟,嘍卒們說道:「你們哥三位還用回稟嗎?現在寨主沒在中平大寨,在清江湖口呢,此時正在與勝英的那邊大漢交鋒呢。死了兩位寨主,敗了四陣,你們三位就此到戰場觀看去吧。」劍客在車底下聞聽,心中一怔:大漢莫非說是我徒兒金龍嗎?我必要到戰場看看。大車走到清靜地方,劍客遂由橫木鑽出來,奔了樹林去啦。劍客在樹林內隱藏著,就聽嘍卒們來回的傳說:「勝英那邊有一個大漢,手使降魔寶杵,龜背駝龍抓,蓮花湖的人都不是大漢的敵手。」劍客聞聽,心中納悶:我徒兒在台灣,怎樣來到這兒呢?使降魔寶杵、龜背駝龍抓,絕沒有第二人,那必是我徒兒無疑。劍客在樹林中工夫大啦,嘍卒來回報告,劍客聽了個明白。然後劍客聽到韓秀用計,下銅鐵網要捉拿猛漢。劍客心中暗想:金龍是傻小子,必然受了暗算。劍客由打樹林內出來,方要下水,就見水面上露出二十餘人,向山坡拉網,劍客趕緊回到樹林內,上了大樹觀看。工夫不大,就見從水內將金龍拉出,金龍喊叫,秦尤道名姓,罵金龍,派嘍卒搬運柴禾。劍客有心當時下來搭救金龍,劍客心中暗說:「叫傻小子受一回驚險,然後再遇著事,也叫他長心眼。」故此劍客遂在樹上隱藏著,觀看秦尤指揮。比及秦尤派人取硫磺焰硝引火之物,方才將硫磺焰硝灑在柴禾堆上,秦尤就晃火摺子,劍客可就嚇壞啦,不想秦尤腰裡帶著火折呢,故此趕緊縱下樹來,正趕上秦尤向柴禾堆走,劍客遂喊道:「老朽來也!」秦尤一拋火折,劍客一時急勁,又是頂風,故此將火折抓回。


  再說劍客放了秦尤,金龍遂趴在地下與劍客磕了一個頭,叫道:「師傅您快跟著我到戰場救我三大爺與蕭家父子、於家叔侄去吧!我拿杵給他們來個亂打,將他們蓮花湖的賊都平了就完啦。」劍客遂說道:「金龍,老夫我已經八十多歲啦,我救人還來不及呢,我還能夠殺人嗎?你先回去,你三大爺若出得去蓮花湖更好,若出不去蓮花湖時,我再露面給你們解圍。你認得戰場嗎?」孟金龍說道:「認識。您可別偷著走了,我們出不去蓮花湖。」劍客說道:「有你三大爺受困,我焉能走呢?你回去吧。」孟金龍將杵插在背後皮卡子裡,雙手一分水,跳入水中,破風踏浪,奔戰場而來,暫且不表。

  且說韓秀由水內三層船底逃到後寨,由水中出來,在後寨休息飲酒。天至二更多天,大約金龍已經被焚,遂整好衣襟,乘坐小船夠奔採蓮大船,寶刀將韓殿魁將令字旗交與韓秀之手。

  勝爺見韓秀一人回來,遂問道:「韓寨主,你與我金龍侄兒水戰,勝負如何?」韓秀答道:「勝老者,你今生休想見猛漢之面。我施一小計,將猛漢用銅鐵網拉到樹林之內,用乾柴架起,已經燒作飛灰了,你今生今世休想見你侄兒金龍了。」韓秀語至此,臉上發紅。勝爺說道:「韓秀,你不算英雄。你若是英雄,一槍一刀的殺,你將我侄子千刀萬剮,我勝某不能紅臉;你用陰謀傷人,你不配稱韓小帥三字。勝某講的是仁人君子,不講暗算。」語至此,勝爺回頭叫道:「於賢弟,蕭三弟,咱們怎見孟二俠?不想金龍偷來大清國,將性命送與蓮花湖。還不齊集與他們群毆,決一死戰!」老道對韓秀說道:「他們群毆,沒有他們的便宜。叫林士佩敵住老勝英,其餘不足為慮。」眾寨主齊上,林士佩坐定小船,來到大戰船上,叫道:「勝英,這條狼牙鑽就是為你打的!」勝爺的大船在先,於爺、蕭爺的船在後,韓秀的戰船方要前進,就見當中一個水花,帶起多高的水來,由水中冒出一人,一聲吶喊,聲如巨雷:「勝三大爺,小侄男來也!」勝爺一看,孟金龍破風踏浪,毫無傷損。勝爺叫道:「水手,將船退回!不必前進,仍回本位。」金龍喊道:「蓮花湖的群賊,我扎猛子到水底下,將你們的船都扎漏了!」

  韓秀一看,也是一怔,將戰船也退歸本位。林士佩在當中船上站立著說道:「大漢又回來啦。」金龍喊道:「小子你別逞能,這回咱打上沒有完!再水戰我就將船杵沉底!」林士佩雙眉緊皺,心中暗道:「若容他上了船,我絕不是他的對手,一連三杵,我的膀子必定發麻。」此時孟金龍虎目瞪圓,向船上爬,林士佩照定面門就是一鑽,傻英雄伸虎爪,將狼牙鑽捋著,大英雄若不捋住狼牙鑽,這一鑽戳個鼻碎腮塌。林士佩一看,大英雄大把抓鑽,林士佩心中暗道:「我若下水去戰,我這樣六個也不是大漢的敵手。」孟金龍趁勢兩腳蹬著船幫,向下揪林士佩,林士佩向下一隨,向上一拉,孟金龍腳底下一滑,落在水中,鼻孔一發辣,喝了一口水。若在船上,或在地上,可是金龍力量大,林士佩捋定鑽杵,大英雄持的是三尖兩刃鑽尖,故此大英雄滑落水中。大英雄冒上來,大聲喊道:「你不叫我上賊船,咱們倆怎麼打呀?頭一次小韓秀冤我,用銅鐵網將我拉走,在山坡上架火燒我。」林士佩問道:「你怎麼回來的呢?」

  金龍說道:「小子,我師傅將我救回來啦。一會我師傅就來,我師傅比我高一半,腦袋有車輪大小,大蒲扇巴掌三尺六寸長,兩隻腳四尺八寸長。我師傅回頭就到。」說著話,大英雄用手向東點叫:「師傅來吧!」林士佩向東觀看,孟金龍一扶船頭,躥上大船,叫道:「小子,哪有我師傅?上來吧!」韓秀用令旗一遮臉,噗哧一樂:「林大哥叫傻小子給冤啦。」勝爺也樂啦,心中說道:「傻孩子,你真上了船啦。」林士佩狼牙鑽陰陽把一扣,三尖二刃,扎胸前,掛二脅,大英雄閃身軀用降魔寶杵用力向下一砸,噹啷一聲磕出。林士佩狼牙鑽鳳凰單展翅攔腰斬,大英雄狼牙鑽一推,就聽「噹啷」一聲,火光直冒。

  大英雄斜插兜跟著就是一杵,林士佩向外一推,噹啷啷響亮。

  孟金龍喊道:「還是三砸啊!」林士佩又覺虎口發酸,膀子發麻,林士佩只可用巧招抵擋。孟金龍施展三十六杵完了,又跟著一百二十八杵,在戰船上鬥了三十餘個回合。正在此時,忽聽勝爺戰船上三老背後,有人喊叫,林士佩聽不明白,又是金頭虎說話:「大小子有勇無謀。他有點穴钁,戰工夫大了,眼也花啦,一點穴钁就算完事。先下手的為強,你忘了你有抓啦?」

  金龍心中說道:「可不是忘了抓啦。」想罷,向圈外一縱,遂把降魔寶杵往背後一插,由囊中取出龜背駝龍抓,一抖手奔壯帽而去,叫道:「大林士佩,看好東西!」林士佩忙向旁一躲,孟金龍將抓帶回,抓著龜背鋼環子,一反臂叫道:「小林士佩,看黑狗鑽襠!」震八方林士佩不敢用鑽抵抗,恐怕被抓將鑽抓住,不是他的敵手,只可閃展騰挪,大英雄一力降十會,林士佩熱汗直流。


  工夫一大,蓮花湖第三撥的接應已到,飛天鼠秦尤又帶來三十隻戰船,在三層戰船後扎住,二十位寨主,五百名嘍卒。

  正在此時,忽聽韓秀背後有人叫道:「韓賢弟,又是對台柱相爭!林大哥若輸與猛漢,蓮花湖泄氣。為何不用人將林大哥換下來?」韓秀說道:「誰能力敵猛漢呢?」秦尤說道:「現在就有。」遂用手一指桑氏兄弟說道:「誰不知道閔士瓊老寨主的大徒弟呢?」韓秀叫道:「秦大哥,咱們蓮花湖好幾百位寨主,怎能煩別人呢?」秦尤說道:「與我有交情,我能奉煩。」秦尤叫道:「桑家二位兄長能仗義相助嗎?咱都是聯盟弟兄。」

  桑氏兄弟本是渾濁猛愣,遂說道:「我弟兄有心相助,無奈沒帶傢伙來。」秦尤說道:「已經將您的傢伙帶來啦。」叫道:「嘍卒!將兩條五色覽雲幡取來。」此兵刃十分厲害,比白蠟杆長,把有鴨卵粗細,鋼尖子有一尺半長,有餾金擋八個,分八輪,見八角,上有烏金紅綢子套二尺多長,無論大杆子、大槍,若被套住就得鬆手,若套住敵人的腦袋,立刻趴下。兩名嘍卒提著兩條覽雲幡,桑家兄弟叫道:「總轄寨主!我弟兄將林大哥替下來,先拿猛漢,後拿勝英!」甩大氅,勒皮帶,一個凶如瘟神,一個猛如太歲;身材魁偉,力大無窮;一個面似生羊肝,一個面如熟蟹蓋。接過覽雲幡,韓秀預備採蓮小船送戰。韓秀叫道:「二位桑寨主兄長,單打獨鬥!」二人並肩縱到採蓮小船上,大聲叫道:「林寨主!我拿猛漢吧!請暫退下,讓給我弟兄捉拿猛漢。」林士佩是精明強幹的人,本來不是大漢的敵手,無奈不好意思落敗,恐怕被眾人恥笑,一見二桑採蓮小船來到,縱出圈子外,直接縱到二桑採蓮小船上。神鏢將勝爺問道:「於賢弟,這兩家寨主何如人也?」於爺說道:「這不是我們蓮花湖的人,這是蕭金台閔士瓊老寨主的大徒弟、二徒弟。」

  勝爺說道:「咱盟侄戰了一天一夜啦,久戰必敗,將他喚回,愚兄臨敵。」遂叫道:「金龍回來,久戰必乏,老夫戰船迎敵!」

  孟金龍說道:「三大爺您戰幾陣,我一會兒就休息過來啦,咱爺倆輪流著戰。」大漢金龍轉身形跳在小船送回來,勝爺候金龍回來,再坐小戰船去赴大戰船。您道,後面小弟兄們還是鬧玩笑,楊五爺說道:「歐陽德,你看人家有多露臉哪,戰了一天一夜,淨打勝仗。你看有一個人跟金龍一樣,他不敢臨敵。」

  歐陽德說道:「唔呀,我師弟不吃僵,罵他他也不敢臨敵,就是跟你我有能為。」金頭虎賈明聞聽,可就火兒啦,遂說道:「小子,我若不敢臨敵我不姓賈。」此時接戰小船將金龍接回,勝爺甩大氅,按魚鱗紫金刀。賈明背後喊道:「三大爺,殺雞焉用宰狗刀?有事小侄男服其勞。」勝爺回頭一看,叫道:「明兒,這是大敵呀。」賈明說道:「三大爺,咱爺們有造化,我有金鐘罩。我要不行,您再臨敵呀。」金頭虎說著話縱上小船,小船送戰。桑燕彪此時早上了大戰船,桑燕彪手執五色覽雲幡,與勝爺戰還不高興,一心要拿猛漢金龍,一看北面送來一個小矬子,梳沖天杵小辮,三尺多高,其貌不揚。為何勝英不前來迎敵?桑燕彪說道:「來人姓什名誰?你敢前來送死?」金頭虎說道:「小子站穩了,提起我名字,嚇破你的膽。祖居賈柳村黑驢寨,姓賈名明,人稱恨地無環鐵霸王。有一個兄弟叫賈亮,你怕不怕,小子?」桑燕彪的五色覽雲幡,陰陽把扣著,金頭虎冷不防跑到跟前,跳起來就是一杵,桑燕彪一反手,覽雲幡向上一繃,金頭虎向後倒退三四步。金頭虎要惹殺身之禍,五色覽雲幡吞吐撤放,靈妙無窮,賈明身體笨,躲之不及,腦袋被覽雲幡鎖住。桑燕彪說道:「躺下!」金頭虎賈明倒也聽說,「噗咚」一聲,爬在船板之上。五色覽雲幡向右一擰,照定賈明背後扎去,一尺長一道白印,幡尖子扎在船板之上。金頭虎連爬帶躥來到北船干,趕緊縱入水中,小船方要去接,賈明說道:「不用接啦,我會水。」說著話鳧到勝爺船頭,勝爺問道:「賢侄,受傷沒有?」賈明說道:「沒受傷,咱爺們有金鐘罩。」隨著爬上船去。賈明罵楊香五、歐陽德:「你們兩個小子解恨了吧?敗回來啦,筋斗也栽啦,稱你們倆小子的心了。」楊香五說道:「打鹿打豹那個事沒有啦?這算栽什麼筋斗?子午混元砂,打了一個大爬虎。若不是和尚給療治,金鐘罩早就破啦,小命早就見閻王爺了。栽筋斗是常事,並不是一次。」金頭虎將母狗眼一翻,遂說道:「楊香五小子,謝鹿人家走好好的道,你教我罵人家,這回又是你僵我的火臨敵。咱倆離開蓮花湖,有死有活。」楊香五說道:「我是敗兵之將,一打就倒,跟我幹什麼?」歐陽德說道:「那是人家長技。」

  歐陽德、楊香五二人將賈明耍笑一回。

  不表賈明暗中生氣,此時大漢金龍在艙里,狼吞虎咽吃了四五斤點心,由大艙內鑽出來,喊道:「小小子賈明別現世啦!活個什麼勁啊!」賈明說道:「大小子,你去給我報仇去吧。」勝爺說道:「可給他們留命。」孟金龍跳到小船送戰,金龍大聲喊道:「弄幡的小子們快來受死!」桑燕彪一看大漢來啦,心中歡悅:拿著大漢,在蓮花湖算露臉啦。金龍上了大戰船,叫道:「小子!你姓什麼?」桑燕彪答道:「某家蕭金台大寨主桑燕彪是也。」金龍說道:「你叫大桑啊?這個名字不好。你使的那個玩藝,大杆子帶套,前頭還帶鐵尖,那叫什麼玩藝呀?」賊人說道:「此名五色覽雲幡。」大英雄道:「小子,你倒了霉啦,大桑扛幡出殯吧。」您道,桑家寨主身高七尺,凶若瘟神,金龍身高八尺有餘,覽雲幡奔金龍胸前華蓋穴刺去,大英雄叫了勁說道:「我將你這窮棍子砸折了吧。」賊人覽雲幡一裹手,攔腰就打,大英雄將杵豎著向橫推去,覽雲幡打去三四尺遠。桑燕彪又用幡奔大英雄頭上套去,紅綢套核桃粗,豎著幡杆,直接套來。金龍將杵橫著放在腦袋上,杆長套兒小,套不進去。又橫著幡杆套去,金龍又豎著杵頂在頭上,還是套不進去。一連好幾次沒套上去,北邊勝爺背後有人喊嚷:「大小子,真渾!你拿杵橫著豎著,他老套不上你,一輩子你得不著幡啊,你叫他套上就將他的幡奪過來啦。他將我套上,我摔倒啦,那是我力氣沒他的大,你力氣比他大得多。」孟金龍聞聽,伸出脖子說道:「小子,你套吧。」五色覽雲幡將腦袋套住,桑燕彪向下一按道:「躺下!」孟金龍一挺脖子,力大無窮,桑燕彪力氣不敵,按不倒下,大英雄脖子好似柏木樁一般。金龍身體向前一探,推不動拉不動,按也按不倒下。金龍一轉身,帶著覽雲幡向後一拉,將桑燕彪拉出五六丈遠,兩人一較勁,將綢子繃開了一頭,覽雲幡可真成了幡啦,綢子條搭落著二尺多長。覽雲幡按大槍使,吐放吞撒,大英雄上繃下砸,桑燕彪就是不叫砸上傢伙,閃躲靈便。北面戰船上勝爺背後又有人喊道:「大小子,還不拿大抓抓覽雲幡?大抓若是抓在幡上,哪裡逃走?」大英雄聞聽,遂向圈外一縱,亮出龜背駝龍抓,口中說道:「大桑!」桑燕彪忙閃身軀,連中下一百單八招,左串花,桑燕彪沒閃開,用大杆子一橫,駝龍抓將大杆子纏上,有鎦金鐺擋著,愈拉愈結實。孟金龍一使勁,桑燕彪就鬆手了,若不然孟金龍就成了耍人的啦。桑燕彪的大杆子一鬆手,大英雄就將大杆子悠起來了,離地一丈來高,悠得風聲直響。桑燕彪方要向南跑,金頭虎喊道:「悠矮著點,打太陽穴!」孟金龍向下一矮胳膊,大杆子直奔桑燕彪頭上打去,噗的一聲,萬朵桃花開,桑燕彪死於非命。韓秀一看,嘆道:「秦大哥你看,我怎對得起閔老寨主哇?蓮花湖有的是人,何必叫桑家弟兄臨敵呢?」


  且說桑燕豹見兄長死於金龍之手,一縱身軀上了戰船,說道:「你敢戰死我兄?」大英雄說道:「你先別忙,你叫什麼名字?」桑燕豹答道:「我是二寨主桑燕豹。」金龍道:「你們倆人,一樣的名字。」桑燕豹答道:「胡說,我兄長叫桑燕彪。」孟金龍說道:「你也得扛幡啊。」北面上勝爺說道:「金龍為何又傷人命?蓮花湖朋友甚多。」金龍說道:「小小子叫我都打死他們。」勝爺說道:「不許聽他的話。」金龍說道:「三大爺別生氣,這個得活的。」二寨主桑燕豹覽雲幡斜插柳擎著,大英雄連躥帶跳,趕奔近前,運動平生的膂力,照定桑燕豹頭上就是一杵,桑燕豹一橫白蠟杆,將白蠟杆子砸得猶如彎弓一般,桑燕豹向後退了三五步,身軀亂晃。金龍向前一進身,攔腰裹手一杵,白蠟杆子一豎,砸得「噹啷」一聲,白蠟杆子一彎,桑燕豹橫著走三四步出去,身軀幾乎栽倒。金龍又反腕子一杵,桑燕豹又用蠟杆子立起來一搪,只聽「噗咚」一聲,連人帶杆,全都倒在船上。頭一杵桑燕豹的虎口就破啦,第二杵五臟六腑就震動了,第三杵筋骨皮肉發麻,躺在船上不能站起。金龍一進身,照定腦袋上打去。勝爺高聲喊道:「金龍,不許打腦袋,留命!」金龍道:「三大爺的面子,不傷你這條命吧。」說著話,用杵照眉頭上一擦,桑燕豹扶著蠟杆子站起,面向南看韓秀不能說話,忽然口吐鮮血。韓秀思索半天說道:「秦大哥,你可害了我啦,這是閔伯父的大徒弟、二徒弟,俱都傷死在蓮花湖,叫我怎麼交代呀?」大寨主只好將桑燕彪成殮起來,送至後山去了,二寨主用軟床搭到小採蓮船上,送到韓秀的採蓮大船。韓秀叫道:「勝老達官,你別專用猛漢臨敵,你我可以比賽輸贏。」勝爺聞聽,正對勝爺的心意,若將韓秀一人戰敗,勝似戰敗蓮花湖群賊。勝爺遂答道:「久仰大名,正要領教。」遂叫道:「金龍,你且罷戰,老夫臨敵!」

  金龍叫道:「勝三大爺,您先打兩仗,我歇息歇息,吃點東西,回頭我再打他們!」說罷,金龍轉身夠奔北船幫。金頭虎叫道:「大小子,將我的杵帶回來,我的鑌鐵杵還在船上呢!」孟金龍將金頭虎的杵拾起來,向腋下一夾,跳上小船,回歸北面大船。

  韓秀此時甩了大氅,問了問錦背花裝弩,墨雨飛蝗石。韓秀方要登採蓮小船臨敵,鬥戰勝三爺,忽聽後面有人喊道:「韓寨主!殺雞焉用牛刀?我兄弟二人,願將勝英白髮蒼蒼的人頭,獻到採蓮大船前。」韓秀回頭一看,乃是老道七星真人的弟子。美英雄一思索,久仰勝英刀法絕倫,先用他二人先探探道。韓秀思索至此,叫道:「二位寨主,蓮花湖的規矩,乃是單打獨鬥,不許雙上。」此時勝爺上了大船,等候韓秀決戰,不想韓秀又不臨敵,送戰小船送來了兩家賊寇,夠奔大戰船而來。相隔切近,借燈光觀看,甚為真切,一個穿吉祥白緞子短靠,頭戴吉祥白壯帽,壯帽上正頂中一朵桃花,花上落著一個白蜜蜂,面如瓦灰。下垂手一家賊寇,穿一身青,青壯帽,正當頂桃花上落著一個螞蜂,背後背定一對短柄鋼斧。勝爺一看,心中不悅,暗說道:「韓秀,你為何用下五門淫賊前來會戰我勝某呢?」

  勝爺此時面沉似水。二賊寇小船離大船相近,穿白的賊人叫道:「賢弟,你給我觀敵,我捉拿勝英老兒!」黑臉面的賊人叫道:「師兄,留神小心!」穿白的賊人伸手背後揠刀,舉目觀看勝爺,不怒自威,賊人不覺先有懼怕之心,這就是一正避三邪。

  勝爺叫道:「來者寨主姓甚名誰?」賊人說:「本寨主要與恩師報仇雪恨。」勝爺問道:「汝師何人?」賊人答道:「七星真人趙道爺乃是吾之恩師。」勝爺一聽,更大不悅,說道:「下五門的賊人,報上名姓,勝三爺刀下不死無名之鬼。」列位,勝爺為何說出此言呢?皆因為心恨淫賊,已非一日了。賊人說道:「本寨主姓韓。」老英雄一聽,問道:「你與總轄寨主當族嗎?」賊人說道:「我與總轄寨主同姓不同宗,你家寨主叫玉蜜蜂韓福雲。」賊人說著話,向前一進身,照定勝爺鴨尾巾就是一刀,勝爺一閃身,遂用裹腦纏頭勢,還了一刀。賊人一看紫窪窪藍魚幾乎將壯帽掃去,賊人心中一想:我絕不是勝英的敵手。沒敢還招,向南敗去。勝爺在後追去,追到賊人背後,刀在賊人脖項,使了一個順風掃敗葉,咔哧一聲,賊人頭屍兩開。勝爺向東一縱,縱出一丈有餘,抬腿擦魚鱗紫金刀。勝爺本是逞威,刀並不沾血,勝爺抱刀當胸,叫道:「韓寨主,我給你清理蓮花湖!」韓秀聞聽,遂把令字旗一遮臉,一語全無。

  正在此時,南邊小船穿黑的那個賊人一縱身,縱到大戰船,撤出短柄夾鋼斧,一聲吶喊:「白天猛漢將我師傅道冠抓落,把臉面擦破,你又殺我師兄。」勝爺說道:「你報上名來,與你師兄一同奔黃泉路上去吧。」黑臉面賊人說道:「勝英你少要胡言,我乃是賽李魁黑螞蜂薛鳳歧是也。」說罷此話,黑賊行龍過步,夠奔近前。他一看勝爺偌大年紀,精神百倍,不由得心中亂顫,有心不動手,已經上了戰船啦,又怕眾人恥笑。想到這裡,照面就是幾斧子,不是勝爺敵手,抹頭就跑,跑出去三四丈遠,回頭又照勝爺面門劈來,勝爺躲開雙斧,魚鱗紫金刀起處,寒光閃爍,一剪賊人腕子,賊人右手躲過,左手一遲,就聽「噹啷」一聲響,夾鋼斧落地,左胳膊已斷,半截胳膊在船板直哆嗦。賊人不叫賽李魁啦,好似武松單臂擒方蠟了。賊人抹頭又向南跑,勝爺隨後追上,照定後腰橫著一刀,腰斷兩節,勝爺向東橫著一縱,身上連一個血點都不濺。


  勝爺說道:「韓寨主,勝某不是以殺人為能事,這是給閣下清理湖寨。好朋友臨敵,咱是以武會友,絕不傷害。」韓秀聞聽勝爺之言,遂吩咐再去一隻小船,將死屍兵器俱都取回,兩個賊人屍首共合五塊,俱搭在小船之上。韓秀縱上採蓮小船,四名水手都在二十幾歲,船上有兩對採蓮燈,明亮異常。採蓮小船距大船相隔切近,韓秀縱到大戰船上,這就是勝三爺蓮花湖會戰萬丈翻波浪。韓秀叫道:「勝老達官,你我本是遠日無冤,近日無讎,我是為朋友,您也是為朋友,我不能不與您動手。蓮花湖的親朋,全都替我犧牲性命,我要不與您動手,於理不合。但是我絕不能贏您,就是我能贏您,也是點到而已,大概勝老達官您也不能傷我。如果我能贏了您,您將蕭家父子給我留下;我若是輸與老達官,咱是哈哈一笑,我放蕭家父子出蓮花湖。在下韓秀敢說是公正自恃,所為不放蕭家父子者,乃是蓮花湖親朋的意見。」勝爺觀看韓秀荷花色老虎帽,荷花色短靠,正當頂有荷花一朵,一寸多長荷花梗,蓮花瓢倒有二寸來長,黑真真寶劍眉,抱在桃花臉上,鼻如懸膽,口似塗朱,大耳垂輪,三山得配,五嶽相勻,一張桃花臉,美玉一般。勝爺叫道:「韓寨主!在下久慕寨主,素知閣下是財色分明真君子,今日觀看寨主相貌,還是童子之身。俗語云,有麝自然香,何必迎風站?我與寨主比賽輸贏,在下勝英一口魚鱗紫金刀,三隻紫金鏢,甩頭一子外,並無他物,兵刃暗器點到而已,要傷寨主寸皮,勝英非為人也。寨主的兵刃暗器,只管向勝英要害處打,勝英死於非命,怨勝英學藝未到,經師不高。寨主只管上招。」韓秀套挽手,抽出亮銀雙刀,此刀耀眼錚光,夾鋼打造,利刃鋒快,與別位的刀大不相同,別位的刀把有絲絨纏的,有藤子纏的,韓秀刀柄鑲細白銀字:「天地君親師。」韓秀雖然蓮花湖為寨主,頗知三綱五常,孝悌忠信,故此後來會斗俠客義士,因為刀柄上有「天地君親師」,都不能傷他的雙刀。韓秀抽雙刀,遂將雙刀一晃,奔勝爺鴨尾巾上,勝爺一閃身,腳尖滑船板。勝爺閃開三次,韓秀說道:「勝老達官,何不還招?」勝爺說道:「我會英雄,先讓三招。綠林道內,我所敬重的,就是二位。」韓秀問道:「俱都是誰?」勝爺說道:「第一位就是閣下,第二位震八方林士佩林寨主。你二位雖然占山為綠林,好比明珠一顆土內埋,浮雲遮蔽棟樑材。你我三人,好比大宋朝三位古人。」韓秀問道:「明公,咱三人比作何人?」勝爺答道:「我勝英不敢比岳元帥,你二位好比勇將楊再興、陸文龍。」韓秀又道:「老明公不敢比岳元帥,我二人焉敢比楊再興、陸文龍?」韓秀道:「明公請上招。」勝爺答道:「韓寨主請上招。」第四招韓秀迎頭就是一刀,勝爺這才還招,魚鱗紫金刀遮前擋後,護往身體。韓秀閃砍劈剁,恨不能刀刀見血,片片透骨。勝爺心中思索:「小白臉真辣,不傷你寸皮,也能贏你。你少年的英雄,四十寨總轄,栽了筋斗怪可惜的,二十有零的歲數。」遂將刀更改路數,勝家獨傳追魂八卦刀,將韓秀引得眼花繚亂,上下左右俱是魚鱗紫金刀,雙刀避不住勝爺的刀啦,桃花臉熱汗直流。勝爺用回燈反照絕命三刀,勝爺第一刀刺韓秀胸前,韓秀用雙刀一砸勝爺的刀背,勝爺將刀往回一抽,韓秀的刀沒砸上魚鱗紫金刀,勝爺一偏刀,在韓秀桃花臉上一擦,韓秀覺臉上發涼,總轄寨主雙目一閉,心中暗驚道:「吾命休矣!」勝爺撤魚鱗紫金刀,叫道:「韓寨主請看。」韓秀舉目觀看,只見飄飄一物,落於船板之上,乃是戒淫花墜落於船板,伸手一摸頭上,不見荷花。韓秀說道:「勝老明公刀下留情,我韓某甘拜下風。」勝爺說道:「哪裡話來?這是總轄寨主讓老朽一招。」勝爺復又說道:「請總轄寨主鳴金收隊,你我兩下結好。」韓秀低頭思索:我與勝英未戰之時,有言在先,現如今怎能強詞奪理?就在勝老者方到時,兩下一和,哈哈一笑,省得傷了若干寨主與朋友,憑我二十多歲之人,若與勝老者結為朋友,豈不三全其美?林大哥煽惑,說勝老者船上只有七八位少年學而未成的人,哪知艙中尚有藏貨孟金龍,打得蓮花湖寨主與親朋等死的死,亡的亡。秦尤又薦舉桑家弟兄,一個死於非命,一個口吐鮮血。到如今和平辦理,哪如先前勝英來時和平辦理為美?但是我有言在先,不然,與勝老者和了吧。

  此時韓殿魁壓陣角,抱令字旗,背後林士佩、老道七星真人、朱甘棠等齊說道:「老寨主您看,總轄寨主要與勝英言歸於好。老寨主,令字旗在您手呢,你老人家是主事之人,您拿令字旗將總轄寨主喚回。」韓殿魁說道:「我侄乃是言而有信之人,勝英以仁義待人,我怎能將韓秀喚回呢?」七星真人與林士佩說道:「老兒勝英嘴甜心苦,假仁假義。您忘卻蓮花峪之事了?與老寨主呼兄喚弟,老寨主與他比賽,老寨主寶刀能敵勝英,與老勝英戰至六十餘個回合,老兒敗中取勝,甩頭一子,滑破老寨主眉金一道血槽,那事老寨主豈須臾忘記?」這幾句話說得韓殿魁心如刀攪,平生栽了一回筋斗,韓殿魁臉面通紅,遂把令字旗三展,口中叫道:「總轄寨主,和與不和,回來大家商議!」令字旗三展,韓秀臉上一紅,叫道:「勝老明公!蓮花湖人眾讓我與大家商議,老明公略候片時。」勝爺說道:「總轄寨主如其不和,派能打的來,勝某奉陪。」韓秀羞慘慘,縱上採蓮小船,回歸採蓮大船,叫道:「我若不和,何以對勝英?」林士佩說道:「總轄寨主,彼寡我眾,蓮花湖能戰的英雄二三百位,嘍卒數千,將勝英老少男女困死在蓮花湖。」老道又說道:「總轄寨主,您的四猛八大錘何用?您就說蓮花湖人眾,我四位哥哥要鬥勝老者。勝英的魚鱗紫金刀,焉能是八大錘的敵手?叫八大錘車輪戰,換著輪戰勝英。」韓秀臉面通紅說道:「蓮花湖人眾,他們不欲講和,我四位哥哥要會鬥勝老明公。」韓忠、韓孝、韓猛、韓勇四人齊聲說道:「老勝英要與總轄寨主和平辦理,我們四人不願和平辦理。」


  勝爺一看韓忠、韓孝、韓勇、韓猛四人,並肩縱上兩隻小船,勝爺心中暗道:「我一口刀,怎敵八隻錘?」勝爺此時可說不出不好來,握刀要會戰八大錘,就聽北面蕭三俠船上一聲喊叫,如同巨雷,叫道:「勝三大爺,您回來,我戰八大錘去!我正願意跟這四個小子乾乾呢。」勝爺微然一笑,心中說道:「韓秀你有八大錘,我有孟金龍。」勝爺連贏三陣,轉身軀縱上小船,回北邊大船而去。

  孟金龍縱到小船上,手擎降魔寶杵,水手將金龍送到大戰船上,大英雄高聲吶喊:「你們小子一塊過來!」勝爺在北面大船痰嗽一聲:「金龍乳子,胡言亂語!韓家寨主乃是君子之戰,單打獨鬥;若兩打一個,豈不是小人之戰,滅了韓氏英名?」

  勝三爺老人物,明是抬舉韓家,暗中怕兩打一個。南邊兩隻小船,韓家四猛,渾濁猛愣,聽了群小的煽惑,用車輪戰,換撥打法。韓忠叫道:「三位賢弟,與愚兄觀敵助陣,我會斗猛漢!」

  雙錘向兩下一分,縱上打仗的大船,要會斗猛英雄孟金龍。北面船上三老觀看,韓忠頭上茶青色六楞袖口壯帽,茶青色短靠,面似淡金,黃中透亮,兩道濃眉,一雙闊目,亮金錘分八楞,真是見楞見角,二尺六寸長亮金柄,茶青色挽手雙垂燈籠穗,茶青色的顏色黃澄澄,老年茶葉是黃顏色。錘是雙插花的架勢,向前一縱,孟金龍降魔寶杵向下一迎,就聽噹啷一聲,火星亂爆,雙錘繃起有二三尺高。大英雄孟金龍喊道:「金杵破金錘!」韓忠身高七尺,要比金龍還短一尺來高,二人戰了四十餘個回合,韓忠力氣不敵,臉面見汗。二爺韓孝說道:「大寨主兄長氣力不敵,林大哥與七星真人有話,若見氣力不敵時,急速換撥。三弟,四弟,與我觀敵助陣,我將大寨主兄長替下來。我若是氣力不敵時,你二人想著將我替下來。」二爺韓孝喊道:「大寨主兄長拿金龍不下,請暫退回,讓與小弟!」韓忠虛晃兩錘,向圈外一縱,由戰船縱在小船之上。二爺韓孝一飄身,縱上戰船:「猛漢你認識二寨主韓孝嗎?」金龍答道:「你跟抱小旗子那個小孩是一個名字?」韓孝答道:「那是我兄弟總轄寨主韓秀,我叫韓孝。」金龍說道:「我不認識字,你過來吧,小子。」韓孝亮銀錘照定金龍面門打去,金龍用降魔寶杵向外一推,就聽當的一聲,二爺韓孝退出好幾步去。亮銀錘上下飛舞,銀花閃爍。列位,韓家兄弟四位,就是二寨主矬,身體六尺多高,為人稍明白一點事故,弟兄四人之中,就是二寨主娶妻生子了,韓忠、韓勇、韓猛弟兄三位,俱都童身,未曾娶妻生子,後來三打蓮花湖,韓孝後人出世,暫且不表。

  二寨主長得面似銀盆,俊美異常,勝爺與三俠、黃三太等,看著莫不愛惜。頭上銀灰色壯帽,身穿銀灰色短靠,短衣巾小生打扮,要是頂盔貫甲,一身灰白,不亞如大唐家錘震四平山的裴元慶。怎奈韓孝戰了幾十個回合,仍然不是金龍的敵手。傻英雄高聲喊道:「金杵破銀錘!」三四十個回合以後,銀粉臉熱汗直流。三寨主韓勇叫道:「四弟,二哥熱汗直流,不是金龍敵手,我去將他替下來。我若不是猛漢敵手,四弟你再將我替下來。」三爺遂喊叫道:「二哥退下,將猛漢讓與小弟吧!」

  三寨主古銅色壯帽,古銅色短靠,青虛虛臉面,手中八楞青銅錘,身高七尺,膀闊三停。二爺虛晃雙錘,縱下戰船。三爺縱上大船,青銅錘一晃,挾肩帶背。傻英雄降魔寶杵向外一擋,三寨主向外退了三四步。金龍喊道:「小子,金杵破銅錘!」

  三爺與金龍又戰了四十餘個回合,金龍戰了一天零半夜,又會了三位大錘漢子,借著燈球火把觀看,金龍鼻窪也見了汗啦。

  惡道七星真人在韓秀背後說道:「總轄寨主,請看,貧道之計成矣。三寨主已然見汗,猛漢也熱汗直流,四爺再替去,就贏啦。」林士佩遂叫道:「四寨主還不上戰船,等待何時?」三寨主韓勇虛晃兩錘,縱出圈子外。大英雄右手執杵,左手擦汗,說道:「怎麼不戰啦?小子。」三寨主說道:「我四弟前來拿你。」大英雄說道:「你們還有多少人哪?」三寨主說道:「還有我四弟韓猛。」金龍說道:「小子,你走吧,叫他來。」韓勇遂縱下打仗戰船。四寨主韓猛哇呀怪叫,掌中鑌鐵錘「噹噹當」,自己先碰了三碰。大眾一看,半截黑塔相似,碰得火星子亂躥。萬丈翻波浪心中說道:「真渾,有那力氣留著打仗用多好?」就聽四寨主猛小子喊道:「猛漢吃我二百錘!」勝爺、三老及三太大眾等一看,賽似三國的張飛,唐朝的敬德,梁山上的李逵,頭頂上有白印一道,乃是油錘冠頂的功夫。喊聲洪亮,縱上大船,雙錘奔右肩頭打去。金龍用杵一橫,繃出錘三尺多遠。又攔腰兩錘,頭上兩錘,俱被金杵繃出,共合三杵,升出十二錘。金龍力敵四猛,工夫一大,覺著虎口發酸。四寨主韓猛自己思索:「錘柄怎麼熱了?」金龍心中說道:「我不跟他碰傢伙了。」真是麻杆打狼,兩頭害怕。二人各用純熟的招法,但是金龍熱汗直流,韓猛尚沒出汗。


  北面戰船上三老與三太等觀看真切,勝爺說道:「眾位,他們這是車輪戰法,工夫大了,金龍必輸無疑,或者受傷被擒。

  然後再戰我,也用車輪戰法,將我戰敗,然後咱們老幼必然被獲遭擒。彼眾我寡,此必然之理,不如一擁齊上,咱弟兄與他們大殺一陣,也能傷他蓮花湖的寨主幾人。」勝爺說道:「韓寨主,你這車輪戰法,我們必輸。咱們不如群毆,我們也落得宰幾個。」勝爺對韓秀說罷,遂叫道:「水手,開船前進!三弟、於賢弟、三太等,咱們一齊動手。韓秀這是以為我們不識數,用車輪戰暗算。」韓秀回頭說道:「眾位,人家看破啦,都說出來了,這如何是好?」老道說道:「群毆有何不可?彼寡我眾,貧道自有良謀。他們若是群毆,叫銅錘與鐵錘戰猛漢,金錘、銀錘敵住勝英,老勝英一口刀,怎敵兩錘?林士佩敵於豐恆與蕭傑,貧道率領大眾捉拿三太等一干小兒。此必勝之理也,畏他群毆何來?蕭三俠已然是幾乎敗了之輩,准輸不能贏啊,貧道還拿不了三太他們初出之牛犢嗎?男女老少,一個不留,連丫環婆子及水手,刀刀斬盡,刃刃誅絕。留下一個就是禍害,准叫清江湖,水染成紅。」老道遂高聲喊道:「銅錘、鐵錘戰猛漢,金、銀二錘戰勝英,林士佩戰於、蕭二老兒,貧道率眾捉三太等小兒之輩。趕緊開船進攻!」韓秀令字旗一展,二十多隻大戰船,由南向北;勝爺等一隻大船,二姑娘一隻小船,由北向南,就要群毆。

  蓮花湖二十多隻大船各向前進一船之遠,忽然就聽東南三層船上一陣大亂,嘍卒齊聲吶喊:「妖精來啦!快閃開呀!」

  南面三層上之人,向第二層船上擁擠,二層船上的嘍卒向頭層船上擁擠,頭層船上的嘍卒打船上向水裡跳下有一二百人。就看船上有一人,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大腦袋猶如麥斗,身體矮小,穿著一件破棉袍,踢啦踢啦,掌中四把鉤連槍,打透三層船。勝爺看得明白,大師兄劍客已到。震三山怎麼個來由呢?前文已經表過,劍客曾對金龍說道:「你們若打不出去時,我與你們解圍。」金龍回歸大戰船,劍客遂破風踏浪,鳧到三層船後面竊聽。忽聽人聲吶喊,要與勝爺群毆,劍客一想:若群毆,像黃三太他們必難保性命,勝三爺與於爺、蕭爺,他三人當然是不要緊,本事小的必然俱都死於非命。劍客遂由水內鑽出,高聲吶喊:「老朽來也!不可群毆!」扶著舵要上船。

  撓鉤手一看,劍客要上船,撓鉤遂奔大腦殼二肩頭。劍客一伸手捋住了四把鉤鐮槍。這宗兵刃是蓮花湖的出產,鉤杆藤子比核桃粗細,六尺長的藤子杆,六寸長的鐵尖,帶鋼鉤,襯赤袍血點紅。劍客要上船時,捋住四桿鉤鐮槍,借著勁就上了三層戰船啦,四個人將鉤鐮槍鬆手,鉤鐮槍的尖子在手中捋著,用槍桿亂打。嘍卒、寨主夏天都穿的是單衣服,打上就是兩道肉槓子。嘍卒、寨主不知是人是鬼,他們全都是亂躥,三層的向二層船上跳,二層的向頭層船上跳,頭層船上沒有地方跳,遂向水裡擁擠。劍客進了重圍,也跳下水去,喊道:「孟兒別動手啦,老朽來也!」金龍一看師傅到了,將杵虛晃一招道:「不打啦,我師傅來了。」遂縱出圈子外。列位,劍客要獻絕藝,力解重圍。此時震三山直奔韓秀採蓮大船而來,在水內身體不動,露著磕膝蓋而行。韓秀水性絕倫,觀看劍客在水內如此情形,實在莫明其妙,忽然在水內又露出腰來。劍客來到採蓮大船且近,在水內一抱拳叫道:「寨主請了!」秦尤叫道:「韓賢弟,此人就是孟金龍的師傅,勝英的大師兄。」語畢,躲在眾人叢中去了。韓秀叫道:「老義士莫非是前來攻打蓮花湖嗎?」劍客道:「韓寨主,非也。老朽今年八十四歲了,我打蓮花湖有什麼用處?殘年之人,難道說還要當寨主嗎?我看你與我兄弟勝英要群毆,決一死戰,勝英、蕭傑雖然學而未成,那兩口刀若是混殺起來,請問得傷多少條人命?總轄寨主人多,必然傷的多;蓮花湖的寨主、嘍卒,多有帶家眷的,那時節死屍堆滿戰船,蓮花湖水染成紅水,老朽看著於心何忍?老朽前來拜求寨主,好事不如無,堂前生瑞草。懇求寨主罷戰,以免殺人流血。寨主若欲群毆,兩下俱都不利。我兄弟勝英與蕭傑乃是外場的朋友,寨主鳴金收隊,兩下哈哈一笑。」韓秀聞聽,低頭思索:此時講和,哪有勝英方來時講和為美?蓮花湖少傷了多少寨主及外來的朋友?林大哥害了多少人啊,飛天鼠秦尤將桑氏送了性命,叫我怎麼回復閔老伯父?韓秀叫道:「老義士!我有心和平辦理,怎奈蓮花湖傷人甚眾,我恐怕大眾不服。我聽說老義士有二十餘招絕藝,我蓮花湖眾寨主賓朋等,都要看看老義士的絕藝。如果大眾不是敵手,我情願兩罷干戈,哈哈一笑,言歸於好。」夏侯商元說道:「總轄寨主,聰明反被聰明誤。老朽一廢人耳,自五六歲上學藝,現今八十餘歲。自出世以來,終朝每日尋茶討飯,大都在險廟裡睡,吃飽了就練藝。要像老朽這宗功夫,世上人多有不能犧牲的,世人多喜貪妻財子祿,我老朽將這些事情俱都置之度外。總轄寨主請看。」

  說著話將嘴一張,滿口牙齒,一個未落。說道:「終朝每日,兜囊中連二百錢都不存。我老師說我修煉未到家,還好點氣,酒色財都拋開啦。老朽所學的二十多手技藝,別位誰也捨不得這宗工夫,我學藝學得已經成了無用之人了。若講短打長拳,老朽練的年頭比別位多點,先別說短打長拳,老朽若是動手,那叫倚老賣老。躥高縱遠,老朽能一疊腰縱一丈六七;若講硬功夫,一塊柱腳石放在地下,一掌能碰碎了;講軟功夫,將雞卵放在地上,老朽在雞卵上走,雞卵不能碎破。還有一件玩笑的功夫,歐陽德的父親與老朽玩笑,用一個指頭摳老朽,老朽一運氣,他那手指回不去了。若將老朽雙腎子用繩拴上,拉出半尺長,還能自己縮回去;黑夜之間,不點燈火,老朽能寫楷書;無論春夏秋冬,老朽能日行千里。我要施展這個本事,還算我倚老賣老。我施展一件賤藝。」說著話遂奔韓秀船頭而來,不見身體動搖,如同駕雲一般。採蓮大船頭有護船木,木頭上有銅環子,一揪銅環子,飄身上了韓秀採蓮大船。林士佩乃是妒嫉之見,怕劍客暗算韓秀,其實劍客焉能作出無禮之事呢?

  劍客來到船上,將破棉袍一提,棉袍上連一個水珠都沒有,皆因為油泥太厚啦。腰中圍著一個破皮囊子,下身是藍綢子底衣,打磕膝蓋下,破得一條一條的,足登草鞋,沒穿襪子,腳面顏色與泥皮一樣,粗繡線綁纏著腿肚子,借燈光火把,看得故此非常真切。韓秀船幹上掛著四對彩蓮燈,大船上落下一根針都看得見,兩船干四對彩蓮燈,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劍客說道:「老朽要暴殄天物,要用彩蓮燈,試試老朽的賤藝。」一提破棉袍,拿出兩個銅鐵球,如同雞卵大小,都上了鏽啦,劍客兩個球一碰,噹噹直響,冒火星子。劍客說道:「老朽這兩個鐵球,帶了三十餘年啦,我若將鋼卵含在口內,可不能說話。」

  劍客將鐵球放入口內一個,丹田一叫勁,一粒混元氣,說了一個吞字。未吞鐵卵之時說道:「我這招工夫蓮花湖若有能會的,我將勝英與蕭二俠陪到採蓮大船,您收八十多歲一個徒弟,七十來歲的兩個徒弟,生死任憑寨主,到那時鏢行之人,自然依寨主處治。老朽這一手兒,蓮花湖的朋友寨主若是不行,請寨主鳴金收隊,哈哈一笑,兩罷干戈。」韓秀說道:「夏侯老義士,在下雖然年輕,不能無情。」韓秀將話說明,老劍客遂將鐵球吞入腹中,老劍客七七四十九轉,外有十三道橫練。人生在世,吃七口飯,換一粒血水;七粒血水,換一粒膽水;七粒膽水,換一粒清水;七粒清水換一氣;七氣換一神。劍客十三道橫練,金沙掌、銀沙掌、鐵沙掌、擊石法、重手法、棉沙掌,兩隻腳馬前一掌金,馬後一掌銀,西方金剛經,達摩老祖易筋經,踢柏木樁子的工夫,大腦殼一晃,油錘冠頂,兩太陽砸磚,鐵尺排肪。一運一粒混元氣,離彩蓮燈四五尺遠,將鐵卵吐出,正打向彩蓮燈,只聽「叭叉」一聲,彩蓮燈粉碎。老劍客五臟六腑,用一粒混元氣向下一壓,鐵卵落在船幹上,劍客撿在手中。劍客叫道:「總轄寨主請看,鐵卵上一身血絲!」劍客說道:「眾位寨主,哪位若有此功夫,老朽這裡還有一個未用的鐵球,還有七個彩蓮燈呢。哪位若有此工夫,我和勝英拜他為師。」韓秀叫道:「列位寨主!有練過此功夫的嗎?」大眾俱各低頭不語。劍客鐵卵打碎彩蓮燈,鎮住兩下的英雄,群雄紛紛議論。金頭虎說道:「吞鐵球我以為是變戲法耍錢呢,原來不是。這手功夫,我是老和尚看嫁妝,我是下世再見。」只見劍客躬身施禮,對韓秀說道:「憑總轄寨主少年英俊,交下我們這群老朋友,寨主豈不美哉?不是老朽逞能,請寨主鳴金收隊,兩下解和。」韓秀說道:「老義士以德愛人,這是成全我們兩方,德莫大焉。老義士將勝老明公及蕭老義士,您替我約請,到中平大寨,我要薄備水酒,咱們痛飲一回。」劍客說道:「韓寨主,你們兩下打得血染戰船,若到中平大寨飲宴,若有言語不周,反為不美。若打算交我師弟勝英,人長天也長,我兄弟是好交友的人,請改日再會吧。」韓秀說道:「老義士,您能保勝老者永遠不打蓮花湖嗎?」劍客說道:「這個我不敢保。我與勝英是弟兄,我最知道他,山河容易改,秉性最難移。總轄寨主乃是正人君子,非禮勿視,我師弟勝英焉能再打蓮花湖呢?寨主朋友甚眾,若有不肖之徒,搶男霸女,我師弟就許打抱不平。那時我管不著。」韓秀思索:我不是老劍客的敵手,說話又甘又辣,真不愧劍客之名。思索至此,說道:「老義士,我鳴金收隊,將您送出蓮花湖吧。」劍客說道:「這倒不必,我會水,還是我自己打水中走吧。」說著話,遂一轉身跳入水中,仍然挺立身軀,不用破風踏浪,直向北面去了。韓秀吩咐鳴金收隊,有嘍卒將大戰船的鎖鏈毛繩打開,大小船隻風捲殘雲一般,俱歸水師營去了,惟有由稻田載過勝爺來的王命、吳生的小船不要了。

  此時劍客已然到了勝爺大船頭,劍客身體矮小,蕭爺和勝爺在船頭上下腰,一人捋住劍客一隻胳膊,水花一冒,水中鑽出二位英雄,原來是魚眼高恆高俊龍、混江龍於藍。與劍客相見之後,暗中二人托著劍客的雙足,故此劍客在水中露出多半截身體來。二龍遂上了大船。賈明喊道:「怎麼我大爺在水中露磕膝蓋呢?原來水中有抱粗腿的!」勝爺給大家介紹了一回,於藍與大眾相見,勝爺叫道:「蕭三弟,於賢弟,若不是我徒弟於藍送信,我可到不了蓮花湖,全賴我這貧寒徒弟送信,才知此事。他在蓮花湖後山打柴,後山山神廟有他娘親居住,蓮花湖耳目甚多,久後若走漏風聲,我徒弟母子大有不便。蕭三弟,於賢弟,你們四隻大船一隻小船,都是飽載,你們可以周濟周濟我窮徒弟,叫他將他的老娘背出蓮花湖去,以免久後他母子受害。」於豐恆說道:「這是分所當然。若不是令徒,焉有我們全家的命在?」遂叫二位姑娘:「與你於藍兄打點細軟物件奉送。」又騰出一隻箱子,將化虎死屍成殮起來,在蓮花湖河坡掩埋。於爺又說道:「我與蕭三哥在蘇杭買地造房,蕭三哥也將家謄接回大清國。」勝三爺由蓮花湖東回鏢局子,老少男女眾英雄,分道出離蓮花湖,於爺的船出清江湖口,勝爺奔東去,沒有會使船的,金龍說道:「三大爺,我拉著船吧。」

  勝爺叫道:「於藍,你由水中回山神廟,候三兩天將你娘背出蓮花湖去,住在西門外,別住大棧房,住一個單間房子,慢慢的將珠翠換成銀子,置幾間小房子,開一個小買賣,好好侍奉你的娘,候你娘百年後,你再到鏢局子。我乃殘年之人,倘若老夫不在世上,自有你黃三哥、楊五哥、張七哥等照應你。」

  蕭銀龍道:「父親,我不出清江湖,我跟我三大爺回鏢局子。」

  震三江蕭三俠並不阻攔,銀龍遂上了勝爺的船,蕭三俠、於爺的船也就出清江湖口去了。勝爺與劍客大眾,就用蓮花湖王命、吳生的船,夠奔東面而去。孟金龍下水拉著鎖鏈,其行甚快,將船拉到稻田地,高恆先將劍客背過漩渦水,然後又背勝爺、黃三太、孟金龍、蕭銀龍等,背到東河坡,俱都更換衣服。勝三爺遂請安叫道:「師兄,請您在鏢局子住幾天吧,二師兄、四師兄常常提念您,很想念您的。」劍客叫道:「勝三弟,我暫且不上鏢局子去,我有幾句良言勸你,你在直隸莫州古城村已經置了幾頃地,又在鎮上設立幾個小買賣,賢弟你夠過啦,就當急流勇退。豈不聞古人云:伍子胥不聽孫武之言,官至吳國大承相,吳王夫差卒賜子胥湛盧劍自刎;越國大承相不聽范蠡之言,越王勾踐亦賜劍自刎。官大則險,樹大招風,賢弟你名高天下,四海皆聞,你栽了筋斗就沒有小的。一家飽暖千家恨,自古冰火不同爐。賢弟你若有急難大事,愚兄若知道,一千里二千里,我必趕到,給你兄弟了解;我若不知呢,愚兄可就無法了。」勝爺叫道:「老恩兄金石良言,勝英非是不知,無奈三太等年輕,李四爺秉性剛愎,他們頂立不住十三省鏢局之事,我再給他們整理一二年,小弟回家,落一個無憂無慮的鄉下老兒。」劍客聞聽,長嘆一口氣,叫道:「賢弟,你這千金擔子真放不下呀,三弟你諸事留神小心,大人物可要處處留神,你我改日再見吧!」破草鞋踢啦踢啦,霎時間蹤影皆無。

  勝爺嘆道:「真乃是高人也!」遂率領金龍、銀龍、高俊龍大眾等回鏢局子去了,分明是五龍二俠一位劍客,大鬧蓮花湖。

  離鏢局子剩二三十里地,沿路上吆吆喝喝,不必細表。正向前行走,由東北來了二三十人,正是李剛率人前來接應,李剛將勝爺迎上,共同回返鏢局子,沿路上大概說說蓮花湖之事,工夫不大,大家來到鏢局子內。眾人進了鏢局子客廳,勝爺給大眾引見。聾啞仙師問蓮花湖之事,勝三爺細說劍客解重圍,鐵彈打碎彩蓮燈。勝爺叫道:「道兄,我從此閒事不管,公平交易做買賣!」

  勝爺回鏢局子方才五六天,這日正然吃完早飯,忽然間鏢局子大門外一陣大亂,趟子手回報:「勝三爺,大事不好了,今有江寧府的守備李大老爺、院衙門千總王老爺,帶領江寧府的都頭馬快三班,有要緊的公事,見勝老達官。」老英雄聞聽,捻髯思索,勝爺心中說道:「我近來鬧惡聲氣甚大,閒居的朋友好幾十位,也許是官面前來查訪,查我的鏢局子。我不免借事為由,將親朋散去,留下三太等照管買賣。」勝爺遂站起身軀出門迎接,守備、千總俱各認識。見二位武官,勝爺向前請安行禮,說道:「二位大人有何公事?」守備、千總叫道:「勝老達官,這場官司夠你打的!這不是講話的所在。」勝爺遂請眾人來到鏢局子待客廳,路過東跨院,勝爺問道:「二位大人,但不知什麼人將我告下?」守備李廷仁叫道:「王老爺,拿出公事來給勝老達官看看!」李廷仁叫道:「勝老達官,州府縣的官司好打,此事事關重大。」王千總將背後包裹打開,取出公事,乃是黃紙一張,遞給勝爺觀看。上面的字體乃是半行半草的八句詩,寫得是很純熟:「鐵膽贓官王勛元,勾串鏢行太不堪。誣害良民無其數,死走逃亡真可憐。憤氣來到京城地,內院皇宮走一番。龍恩若降勝英罪,盜去寶燈定然還。」閱者諸君,這首詩句是江洋大盜所為,並沒有平上去人。勝爺看罷,躬身說道:「二位大老爺明言賜教,我不明白什麼是寶燈。」

  守備說道:「頭一句是狀告欽差大人,大人的玉號就是勛元,皆因君臣辦完朝事,談論治國安邦之策,萬歲聖主叫道:『卿家,我國第一大臣,開國元勛!』王大臣駕前謝過龍恩。第二句說是欽差大人勾串保鏢的,害的良民百姓太多啦,死逃甚眾,因此一憤到了北京,才夜入皇宮內院。就是第七句,勝老達官大有關係,龍恩若降勝英罪,盜去寶燈定然還。」勝爺聞聽,顏色變更,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渾身立抖,說道:「二位大老爺,是鎖拿小民勝英到院署嗎?」守備說道:「這道懿旨一下,擺香案接旨開讀,萬歲特派欽差大人辦理此案,一百天萬壽燈與賊人一併入都。若是有燈,沒有盜燈的賊人,不必專折上奏;拿住盜燈的賊沒有燈,也不必專折上奏。寶燈與賊人解往京都,不是康熙萬歲審問,就是太后佛爺親審。此寶燈來歷甚重,皆因為吳三桂趕走闖王,李太罕老爺未登大寶,讓與阿哥順治,更年改月,屑大清國,一統華夷,口外四十八家達王進寶,大小寶珠有千餘顆。有大臣派能工巧匠,攢成傳國之寶,翠玉珠寶攢成,名曰『九鳳珍珠百寶燈』,價值連城,世間罕有。太后老佛爺辦萬壽,在萬壽宮懸掛此燈。今年老佛爺辦萬壽,頭日掛上此燈,第二日不見燈影了,萬壽宮的太監啟奏萬歲,萬歲母子御覽宮牆上題的這八句詩,萬歲下旨派翰林院將此詩套寫下來,康熙萬歲的聖旨,太后老佛爺的懿旨,加緊的公事,派欽差王大人辦理此案。」勝爺說道:「我情屈命不屈,小民只可聽審。」守備說道:「接到懿旨時,合城文武官俱都驚惶,惟有欽差大人談笑自若。大人派我二人來請勝老達官到院署,共議此事。」勝爺說道:「二位大老爺,我勝英乃是百姓,這樣的重案,太后與聖主俱都知道小民勝英,若說請小民去院署,豈不是藐視國法嗎?二位大老爺,請與小民帶刑具,不然小民可不敢從命。」李廷仁說道:「勝老達官知禮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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