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李文強會不會為鬍子又詐他一句而生氣，單說這個「老司機帶路」的問題他就想罵人。
李文強差點告訴鬍子：「天堂路不會帶，倒是有條下去的快速道，你小子想走我現在就指給你！」
有道是相由心生，心裡就沒轉著好話的李文強，回頭看向鬍子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自然不是那麼太好。
或者該說，那一臉詭異的笑容換個黑點的場景，再給他發個手電打亮了頂下巴上，嚇哭個把人還是沒問題的。
「哎……」為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李文強搖搖頭嘆了口氣，對鬍子說道，「你啊你啊。」
話不投機半句多，扔下這句抱怨之後，李文強手腕子上一使勁就把門給拽開了。
可這門一開他就愣了。
站在他背後的鬍子因為角度和李文強擋著的問題，壓根就看不到外面有什麼，所以他正要說點什麼緩解一下尷尬時，就聽門外飄進來一句話：「為什麼不來問我？」
這話說的鬍子一下就繃起來了。
他看著推開李文強走進來的J，心裡不知怎麼罵人呢。
沒有什麼比幹壞事被抓現行更令人尬尷的了。
他正要對J說點什麼把這一茬先帶過去時，走進來的J已經拽著李文強的衣角把他拽了回來，然後隨手還把門給帶上了，徑直走到鬍子的辦公桌那裡，隨手把上面礙事的東西扒拉到一邊，把另一隻手拿著的紙卷放在了桌子上。
「來。」J出聲招呼了鬍子一聲，雙手配合著把那紙卷攤開，用桌子上隨便拿起來的東西壓住兩邊好讓它不會卷回去。
走過來的鬍子低頭看了眼攤在自己辦公桌上的玩意。
那是一張帶著等高線的地圖，上面被用紅筆標註了一個圈，而且那個圈旁邊還寫著兩行GPS的坐標。
沒等鬍子說話，J就用手指點了下那個畫出來的圈：「傅就在這裡。」
「這裡？」
鬍子隨手拿起自己的水杯抱在手裡，看了眼J又低頭看向那張地圖上面用紅筆標註出來的兩行數字。
他皺著眉頭心裡總覺得這兩行數字看起來太過眼熟，仿佛是在哪裡看到過的。
「是的，這是一個研究所。」J也沒瞞著鬍子。
「研究所？」鬍子更納悶了，他皺著眉頭對J反問道，「研究什麼的？」
J本來就是急脾氣，聽鬍子這麼說險些當場炸了。
此時她的心態也挺好理解的。
本來是找到了情郎所在的位置不說，連地圖都給找到還畫出來了，興致勃勃額過來打算和鬍子一起安排行動呢，結果三句話不對又讓人給問上了。
說句難聽的，要是她知道這裡研究的是什麼那就好了！
「我怎麼知道？」J對鬍子翻了個白眼，深呼吸了幾次把這口氣給憋了回去。
說真的，J的身材還是很不錯的，尤其現在上半身就套了個小背心。
也不知道是她走得太急還是這邊天氣太熱，小背心心口和後背都被汗浸了一大片，這一深呼吸那當真是峰巒起伏的。
但李文強和鬍子壓根心思就沒在這上面，倆人連頭都沒抬，正盯著那地圖看呢。
鬍子也沒問J從哪拿到的這個坐標，他雙眼盯著地圖，心思早就飄到了另一個方向——他正翻自己的記憶呢，因為這個坐標看起來太過熟悉。
而太過熟悉的東西就代表曾經見過，或者起碼見過類似的，這玩意裡面的說道可就多了去了，好聽點的是可能有問題，難聽點的說法就是有人給他們下套子了。
再聯繫一下J的性格，鬍子覺得下套子的可能性遠大於這坐標的真實性。
並且說句難聽的，這張地圖角落標註著它是來自哪裡的，這麼大一片平坦的森林，當真是吃人不見骨頭的地方，在裡面死上別說個把人了，幾十個人填進去估計外面看著都風平浪靜的。
鬍子按照對這裡的地理了解來推斷，這片森林絕對不是開車幾個小時能到了的地方，而老傅離開的時候據J所說他可沒帶什麼適合遠行的裝備：簡直就是拿了瓶水，帶著墨鏡開車就出了門，看著跟去隔壁鄰居家竄門似的。
所以這麼一桿子給人支到了幾百乃至上千公里外，鬍子就覺得有些荒謬了。
可有時候話是不能挑明的。
雖然兩人之間多有不合，但鬍子還是識大體的人，J為了找回老傅的努力他也看到了，所以他也不忍心直接拒絕讓J傷心。
歸根結底，是鬍子擔心一句不行說出口，J發了瘋他根本跑都跑不了。
看吧，有時候腦力工作者的悲哀就在這裡，因為他沒辦法零距離面對一隻發狂的想要把眼前一切都撕爛的大猩猩。
「鬍子……」李文強看鬍子一隻手在那托著下巴，盯著地圖久久不語，又看了眼站在那等鬍子說話等的有點不耐煩的J，正要開口告訴鬍子這個坐標其實是來自照片上時，鬍子卻一抬手打斷了李文強的話。
鬍子也是有自己考慮的，他擔心李文強也為J說話，兩人把這東西一做死了，他就沒的插話的餘地，只能點頭認了全力配合。
畢竟能拍板的老傅不在了之後，這裡的事基本就是他和平級的J商量著來，兩人一擰起來基本就啥都得歇菜。
而現在多出來李文強就等於多了最關鍵性的一票，所以鬍子自然不能讓李文強這麼早就表態。
制止了李文強要說出口的話之後，鬍子抬頭對J說道：「我有幾個問題得問一下。」
等J點過頭之後，他對J問道：「這個地方你去過嗎？」
J一翻白眼搖了搖頭，心說老娘要是去過還用得著心煩這個？人早就帶回來了好吧！
「那麼先不說你從哪得到的這個坐標，你是不是也不確定它是個研究所？」
鬍子盯著J的眼睛問道，等J點過頭之後緊接著又問道：」或者該說，這個坐標下面是不是空的還不知道？」
這些話問的當真是又快又急，J好不容易等鬍子把話問完，才開口反駁道：「給我消息的人絕對可以信任。」
可她的話在鬍子一句「哦」的感嘆聲中，顯得特別蒼白。
講道理，要是李文強不知道什麼內情，估計此時早就被鬍子給「拽」身邊和鬍子穿一條褲子，共同針對J了。
看看這都是什麼事，就一個孤零零的在樹林裡的坐標咔擦一下放在這裡，後面搞不好張口就要人員和物資配合，這跟把大把大把的錢朝著河裡扔有什麼差別？
鬍子心裡此時就是這麼想的，他看了眼李文強，顯然是要從李文強那裡得到支持。
可李文強的回答卻有些出人意料。
他拽著鬍子的袖子一路到了房間的角落，低聲對一臉不明所以的鬍子說道：「鬍子，那坐標咱倆都見過。」
「都見過？」鬍子瞳孔一下就縮了一圈，剛才為了打斷J的想法，他暫時把搜檢記憶那點事扔到了一邊，此時李文強再一開口他才發現這事不對啊，怎麼李文強也是一副熟知內情的樣子？
要知道對鬍子這種人來說，他幾乎沒什麼怕的，唯獨最怕的就是有些事脫離自己的掌握。
或者該說，這些人都怕未知！
站在那的李文強看鬍子臉色不對，緊接著又對鬍子說道：「還記得當初科索諾夫死的時候，給咱們的照片嗎？」
「照片？」鬍子一皺眉，把那段記憶從腦海深處翻了出來。
他還記得照片上的蹊蹺，當下便對李文強問道：「你是說那旗子？我還打趣說那傢伙比疤臉的手穩？」
聽了鬍子這句話李文強算是給鬍子鐵一般的記憶力跪了，他哪記得這麼多啊，當初還是靠著J的提醒才能記起來的好吧。
「是的。」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沒搭鬍子的茬，點了點頭後說道：「這串坐標，就出現在那張照片上。」
這提示夠明顯了，想鬍子不回憶起來都不可能。
他皺著眉頭低聲呢喃了幾句，對李文強問道：「上面有三串數字，第一串是那安全屋，那這坐標是第幾串？另外一個是什麼？也是坐標嗎？」
問完之後他不等李文強回答，用手托著下巴來回走了幾步，停下來時又對李文強問道：「我記得老闆說過那是KGB編碼規則，是靠著一本普希金的詩集來翻譯的，可老闆當時只翻譯出第一串來，難道老闆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們？」
聽到鬍子的一連串推論，李文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給他看，這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的節奏，就一個提示鬍子能翻出這麼多東西來，再給他點東西這小子不是要上天啊。
於是李文強莫名的覺得還是不讓他知道J那點關係來的好，當下他便覺得把那幾天的遭遇乾脆都爛在肚子裡算了，等到時候拉著J一起倒給老傅聽完事，是否讓鬍子知道的問題就讓老傅自己頭疼去吧！
在李文強沉默不語的時候，鬍子也在盯著李文強。
他本以為李文強會再爆點什麼料出來，卻見李文強抬頭看向他，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姿勢。
「我只記得那個坐標是來自照片上的。」李文強看向鬍子身後的J，「還是J告訴我的。」
聽到李文強又把他最不想聽的提起來了，鬍子暗自皺了下眉頭，回頭看向J時臉上表情已經好了不少。
「決定了？」
J壓根就不給鬍子說話的機會，她盯著鬍子的眼睛，想要從這心靈的窗戶上看到鬍子內心的活動。
可她很快便放棄了這種浪費生命的舉動：鬍子藏得太深了，眼睛裡透出來的東西還不如他臉上的表情來的豐富。
聽到J的話，鬍子並沒有著急回答，反而是回頭看向李文強，那表情顯然是在問：你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