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屋門,一個男人躺在床上,臉色發黑,地上零零散散的都是垃圾,聽見有人開門,不動不語。仇無雙有些嫌棄,「這環境這麼差,尋常人都會生病,更何況他。」
「你去過何處,怎會染上此病?」
代肖閉目淡然,「不過是將死之人……」
銀如風不悅,「你不將從哪裡帶來的告訴我們,不去源頭解決,萬一有其他人感染怎麼辦?難不成你想全禮國的人都為此喪命!」
代肖冷冷道,「我便是源頭。」可能是銀如風的話讓他有些動容,他用力吞了吞口水,面色猙獰。
代肖與媚芙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懷元一九年媚芙被招進宮做了宮女,我與她說好等她十五年,待她出宮我們就去成親。
每逢初春,她都會托人將她的工錢帶給我,這麼多年了,從未斷過。我用她的錢供她弟弟讀書,誰知她弟弟不爭氣,拿著錢去找小姐,家裡母親父親都被他氣個半死,後來懷了孩子,她父母沒過幾年就走了……她只匆匆回來過一次,我妥善安置了她亡去的父母。
誰知三一年她早早的出了宮,我喜出望外,她卻閉門不見,說自己可能感染了瘟疫。
我雖是吃驚,但還是在偏僻的地方為我們二人尋了一個住處。她終於被我說服,我把她接到了那偏僻的住處。
我整日給她熬藥,吃著吃著竟然好些了。不過這藥仍是不能斷的,一不吃就止不住的咳嗽。沒過幾年,家中銀子快要見底,我便打起了她從宮中帶回東西的主意,趁她睡著,偷偷從床底拿出箱子,裡面有不少首飾,用個帶血的衣服包著。我偷偷賣掉部分首飾繼續給她買藥,誰知吃了幾天竟更厲害了,沒過幾天就走了。
死前她告訴我床底的盒子很危險,不能隨意打開,可能還有危險,需先用火燒掉,再從灰渣里撿出東西,還說是想等她好了,留著給我們倆建宅子結婚用。如今也不需要了,讓我換成銀子,找個好媳婦,我才知道是我害了她……
我將她埋葬,誰知過了幾天,我也跟著咳嗽,發燒,嘔吐,我想這一定是我的報應。
「也好——讓我去陪她,她在底下一定很冷……」說完代肖咳嗽了幾聲,咳出好多血。
「應該把她燒了,不能留……」蕭林道。
代肖瞬即滾下床,滾在了剛剛咳出的血上面,語氣誠懇,「懇求各位官爺,將我同她一起燒掉吧——」
仇無雙冷冷道,「我們不去,要去你就好了的時候自己去。」
蕭林問道,「埋葬在何處?」
「村後的一座屋子旁,墓碑上刻著她的名字。」說完又自己爬上床,蕭林示意眾人先出去,自己還有點事要問代肖。
仇無雙雖是詫異但還是聽話的出去了,待閉門之前,他又一把將銀如風拉進來,仇無雙憤然,「你這是區別對待!」
蕭林問道,「你可知媚芙是哪位娘娘的宮女?」
代肖思考後說道,「好像是什麼曲妃的——」蕭林問其能否跟自己談談媚芙宮內的事,想是好久沒人跟他聊過天了,代肖竟有些些開心,仿佛回到了當初媚芙給自己講宮中趣事的時候。
曲妃娘娘待宮裡的宮女都極好,得了賞賜便分給下面的宮女,還誇過媚芙,說她心細。
當年,也不知為何突然有人得了瘟疫,誰知這東西傳播這麼快,連娘娘都被感染,媚芙也是貼身伺候的其中一人。她還覺得神奇,為何其他人都病倒了,宮女里就自己和幾個丫鬟還好好的。娘娘死前留下了一封信,可是這信根本沒人敢看,便一直在媚芙手中。娘娘死後,皇帝本想把所有人都給曲妃陪葬,倒也不用怕瘟疫流傳了。
媚芙打開了那封信,信上的內容讓她大吃一驚,她將信又放回了信封,並讓人轉交給皇帝。
她不知道信有沒有傳給皇帝,但之後的某一天,皇帝讓人將其餘未生病的幾人都帶到一個房間去,說是隔離,但並沒有人給他們看病施藥,最後所有人都死了,包括她自己。
蕭林聽到這有些困惑,他打斷了代肖的話,「什麼叫所有人都死了,又包括她自己,那回來的是誰?」
代肖仿佛看傻子一般看著他,「假死,你懂什麼。」
蕭林撇了撇嘴,假死啊,他還真懂,伍柳霜就是假死逃出來的。
代肖繼續道,「說來也奇怪,這媚芙回到家中,沒待幾天就出現了症狀,但是貌似並沒有傳染性,這麼多年了自己都沒被傳染……」
蕭林聽後覺得這瘟疫的解救之法一定在媚芙身上,可是已經死了許久的人,真的還能查出什麼嗎。「她有沒有告訴過你信上的內容?」
代肖緩緩搖了搖頭,「她說她不能將信的內容告訴我。」
「曲妃生病期間,先帝有沒有去看過她,或者找人為她治病。」
代肖狐疑的看著蕭林,「當然有看過,那可是他最疼愛的妃子,怎麼會不找人去看病?」興許是被蕭林的話氣到了,劇烈的咳嗽聲不斷傳來,瘦弱的身子牽一髮而動全身,些許鮮血隨著咳嗽被吐在地上。
出了門,仇無雙不情願的說道,「什麼事啊~還要我們兩個在外面!」
蕭林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不懂,就男人那點事唄~」仇無雙聽後臉紅了紅,「流氓!」說完憤然離去。
剩餘兩人嫌棄的看向蕭林,蕭林臉不紅心不跳,用手挽著銀如風的胳膊,笑著說道,「老銀,你不知道嗎~你這樣看我做什麼?」狄柏嫌棄的瞥了兩人一眼,頭也不回的跟著仇無雙走了。
幾人來到媚芙的墳前,仇無雙膽怯的躲在狄柏身後,「我們真的要刨墳?這不好吧——要不然我們去問問她的家裡人。」
「去哪問?」蕭林指了指地,「下去找家裡人?你去還是我去。」
仇無雙瘋狂的搖頭,「不了不了,還是不問了,」說完雙手合十朝著媚芙的墳拜了拜。
「這麼多年了,媚芙沒死,這屍體一定要剖,只要找到原因就能救下其他村民,」蕭林拿出香給媚芙點了幾根,低聲說了幾句話,下令眾人開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