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見山已查驗完屍體,找他們找了許久,尋著蕭大人的聲音,這才找到了幾人,「是驚悸而亡,身上無外傷。」
蕭林招招手,指了指地上的灰燼,「宋哥你來的正是時候,驗一下這白粉是何物?」
「卜公子,老爺是驚嚇過度而亡…」
卜騰逸在心中已猜個大概,他只是想知道,平日裡身體強健的父親,怎麼突然死亡,定是有人害死了父親!
「大人!」卜騰逸跪在地上,淺枯的黃草被他跪的四處躺斜,「我想知道是何人害了我父親!我父親平日身體很好,我不信他會被嚇死!」
蕭林本想寬慰幾句,但看著卜騰逸沒有看自己,只目光如炬的看著曹五德,便話鋒一轉,「老爺在哪屋休息?帶我們去瞧瞧。」
少爺沒看見曹大人對這蕭林的態度,他馮召可是瞧見了,不等少爺發話,趕著為蕭林領路,「大人請隨我來。」
卜自清的房間就在院子的正北方,一進門一個大屏木扆,扆上是金底橘樹,幾隻鳥或停或旋在樹上,金底很薄,依稀透向房內。
床旁仍是木扆,只不過是四扇,三名女子出現在畫上,各個月貌花容,裊娜娉婷,只第三扇木扆上空空如也。
蕭林指著空白的木扆,「這是那幅畫原來的位置?」
馮召點了點頭。蕭林繼續問道,「這幾幅畫是誰?」
「是巷華苑的四位姑娘,」卜騰逸走至畫前,眉眼微彎介紹起畫來,「念顏、魚雁、舟晚、還有被燒掉的雪媛姑娘,每一位都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顏,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這畫雖是美麗但只及真人幾分。」
蕭林對卜騰逸的話題並不太感冒,問道,「何人所做?」
馮召道,「每一幅都是不同人所做,那鬼畫是』畫聖』嚴君之所做。」
卜騰逸繼續說道,「畫聖所做的畫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千金難求一張,」這畫是他花了大價錢,託了好多關係才買到,自己都不舍的掛起來,這才贈予了父親,竟然間接害死了父親,所以父親的死自己也是有責任的,想到這他又難過了起來,不禁低下了頭。
一個人怎會將畫看成是能動的畫,如果不是卜自清得了瘋症…想著想著蕭林走到了卜自清的床旁,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了下來,眯眼盯著那幾幅畫,角度倒是不錯,每幅畫的女子都能看的真切。
一股淡淡的香氣沁出,蕭林急忙起身,尋找這香氣的來源,可是起身後竟然聞不到一絲,他便又躺了下來。
眾人看到這位大人又是躺下又是起來的,甚是滑稽。
蕭林閉上了雙眼,他忽的轉過頭,香氣是從枕頭上傳來的,他想到馮召說卜自清夜夜夢魘,難不成枕頭有問題,「這枕頭用了多久了?」
馮召掐指算了算日子,「貌似有一月有餘了。」
「老爺是何時開始夢魘的?」
「貌似也是一月左右。」
蕭林喊著宋見山,宋見山聞聲奔來,「來了來了…」他已查驗完灰燼,有東西是他所查不出的,此粉末他從未見過。
曹五德道,「既查不出就去問問嚴君之,是他所畫他自是知道的,」說著吩咐幾個番子去把嚴君之帶來,卜騰逸知道他的住處,所以跟著幾個番子一同去了。
蕭林清了清嗓子,問道,「管家,你家少爺那玉佩我看著甚是新奇,我還從未見過藍色的玉佩…」
馮召含笑道,「那玉佩打少爺出生便帶在身上,是老爺讓玉蘭山莊定做的,上面還刻著我們少爺的『逸』字那!」
「你家少爺可是今年參加的科舉?」
馮召忙點點頭,「大人可真厲害,就是今年,過了便被調飼部任職去了,所以很少回家一趟。」
宋見山已查驗完枕頭,「這枕中含有曼陀羅,聞個一次兩次無事,可是如果長時間聞可能會使人出現幻覺,老爺如果每晚都枕著這東西睡覺,定會神智不清。」
曼陀羅是禁草,先帝在世時就已經禁止種植了,這草是哪裡來的,難不成有人倒賣禁草?
曹五德本想來卜府走一趟就算了,不成想碰到了違禁之物,如果能將賣禁草的攤子搗毀,也不枉自己走這一遭,有蕭林在這,自己不在也無妨,此刻他已將心思放在了這曼陀羅身上。
「那麼將畫看成能動的,便也不足為奇了,」蕭林離枕頭遠了些才繼續開口道,「這枕頭是從從哪來的?」
「回大人,是老爺自己買的,小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買的…」
曹五德站到了馮召面前,他高出馮召兩頭的距離,威懾十足,「你真的不知道?」
馮召有些打怵,怯怯道,「小的確是不知,但是府上的馬夫應該有知道的,老爺外出都是乘馬車,如果停下,他們定是記得的…」
曹五德暼了馮召一眼,「知道,還說自己不知道,」說罷將枕頭拿走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剩下的交給你。」一瞬間幾個番子也跟著離開了卜府,府上又有些恢復往日了。
曹五德拿著枕頭去查曼陀羅,留下自己站在這裡,蕭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便背手在屋內溜達起來。
卜自清的房間很大,一隔斷將屋子隔出一塊做了書房,桌上還有未收拾好的書摺子。「老爺死後屋內沒收拾?」
馮召點了點頭,「對,少爺不讓動,便一直沒找人打掃。」
卜自清是吏部侍郎,桌上有很多關考生的信息,記錄到年齡和家中的父母,以及世襲是何。
桌邊的硯台很是醒目,色為深紫,蕭林將其端在手中,襯手而潤,他拿手彈了一下,聲音清遠,圓形斑點黃黑相間,潤瑩可愛,似是岩山石。底部一個寫著一個小小的清字,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是岩山硯?」
馮召漸漸浮出笑意,「大人真識貨,正是岩山硯!」
「府上就這一硯?」
馮召聽後微微點了點頭,「老爺之前還說磕了這硯台,可是我也看過,這硯台並無破損……」
蕭林搖了搖頭,「如果硯台破損,刮下硯台底部的粉末,用黃蠟火煅勻,調好再烘補在破損之處,則跟原來一樣,」他說話時眼睛餘光注意著馮召的一舉一動。
在馮召聽見蕭林說到有補硯的方法時,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吃驚,笑道,「大人不愧是大人,真厲害。」
蕭林嘴角微微上揚,「老爺這樣可找郎中看過?」
「找過,郎中說老爺是勞累所致,便給老爺開了些溫補藥調養身體。」
「沒用就沒換?」
馮召剛開始沒懂蕭林是何意,後來才明白過來他是問:喝了藥沒用就沒再換一個郎中?「那郎中是隨州的神醫溫儒,神醫如果治不好,別的郎中更治不好。」
蕭林並未聽說過溫儒,神醫他沒聽說過,畫聖他也沒聽說過,看來他有必要惡補一下京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