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番子將一男子擒了進來,卜騰逸跟在後面,他生怕幾個沒輕沒重的番子再傷到畫聖的手。
「卜少爺!我好意幫你引薦收藏雪媛姑娘畫像的人,你就是這麼感謝我的!」嚴君之面色已經通紅,還從未有人如此對待自己,他堂堂畫聖竟被人如此對待,他受不了這氣!
蕭林招了招手,番子將嚴君之的手撒開,嚴君之氣不過剛要動手打幾個番子,「你可知他們是誰?」
嚴君之這才仔細瞧這說話之人,身後站著幾個衙役,難不成是個官?他沒好氣的說道,「不知道啊—」
番子此次跟著曹五德來,都特意換了衣服,身上的特徵已然不見,「他們是東廠的人,你敢打?小心被抓去牢里。」
這人雖然說話有點氣人,但是所言不假,如果自己今日動手打了他們,用不了幾刻挨打的就是自己了。嚴君之冷哼一聲,「說吧,找我來何事,畫畫我可不干,一月一畫,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想不到嚴君之這麼傲,蕭林凝聲道,「雪媛的畫你是用什麼做的?」
「這是我的秘訣,告訴你了我怎麼掙錢!」
番子又抓起嚴君之的胳膊,使勁往後擰了擰,嚴君之痛的跪在地上哀嚎,「哎呦!哎呦!我說我說!」君子不吃眼前虧!
番子將他的手撒開,嚴君之朝著蕭林勾了勾手指,「你不是要知道!你過來,我告訴你一人,」番子一聽又要去擰嚴君之的胳膊,被蕭林攔下。
蕭林笑著走到嚴君之身旁,嚴君之回頭瞅了瞅眾人,離得太近了,又拽著蕭林的衣袖往遠處走了走,低聲道,「那不是普通的畫,我用特殊顏料所做。只夜陰顯,晴日不顯,畫中的人物猶如活過來了一般會動,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竟如此神奇,看來卜自清所見不假,他都是晚上上床,所以只有自己看的見,等白天再找人來看便看不見。蕭林笑著點點頭,「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這畫會動嗎?」
嚴君之搖了搖頭,「我只畫過兩幅會動的,一幅是雪媛姑娘,一副是豹子,」因為這方子也是他才知道的,豹子那幅畫他還沒畫完,所以只有雪媛這一幅。
雪媛被人買下後,那人既然能賣給卜騰逸,證明他沒在夜陰見過此畫,否則自己這麼神奇的畫,怎能賣掉!
蕭林讓人將嚴君之送出府,拍了拍衣袖,回頭問馮召,「管家,你晚上見過那畫嗎?」
馮召點點頭,「小的也見過。」
「沒見到畫動?」
「沒有,畫怎麼會動那!」
蕭林朝番子招了招手,小聲說了幾句話後幾個番子就離開了。「那既然如此,我就先離開了。」
卜騰逸忙道,「大人,還未查出我父親是被何人所害啊!」
「我這就是出去捉那凶人的,少爺且在家中等我的消息,不然那凶人就要跑了。」
卜騰逸不知是誰,想問但又怕耽誤了這大人,忙將幾人送出府去。
曹五德將幾個馬夫問了再問,他們才記起在何處買的枕頭,在汝東街南側,是一個叫嵐玉坊的地方。
汝東街,嵐玉坊內。
鍾阿曼正在教徒,幾名女子排坐在兩邊,每人桌前擺放著幾塊綾羅綢緞,還有些織物,有的女子手上早已千傷百孔。
曹五德率番子魚貫而入,門瞬間被堵了起來,更有幾名女子因分神,失手扎到了自己,一時間坊內悶聲四起。
鍾阿曼看到了來人手中拎著的枕頭,柔聲問道,「可是這枕頭出了什麼岔子?」幾個人穿著沒什麼異常,可是每人腰上都掛著一把刀,定不是尋常人。
曹五德將枕頭丟給鍾阿曼,「看看是你的嗎。」
鍾阿曼穩穩接下枕頭,手藝確實出自坊內,甚至可以說是出自自己,可是這填充物卻不是出自坊內,「這枕頭是,可是這裡面的東西不是。」
曹五德冷色道,「你說不是就不是?搜。」
頃刻間番子衝進坊內,翻找起來。鍾阿曼這才反應過來,忙阻攔,「這位公子,你為何要打砸我的店…」見幾人不理她,且並不像是打砸,貌似是尋找東西。
鍾阿曼顧不得幾人,仔細端詳起手中的枕頭,在底部一處地方,縫製的潦草極了,定是從此處將裡面的填充物換了。
她趕忙跑到領頭人身旁,「這枕頭被人拆過,」說著指向底部,「這裡不是我縫的,你看跟別處不一樣,裡面的填充物不是我坊內的。」
曹五德定睛看那底部,確實不同於別處,縫製處的線似是很昂貴的樣子,「這線不是普通的線?」
鍾阿曼道,「這枕上用的全部都是緞錦絲線,此線價格昂貴,一尺值二十三兩銀子,且這地方的線也是緞錦絲線。」
「此線何處有賣?」
「此線是隨范陽氏所做,所以隨州只范陽織莊賣,」鍾阿曼邊說邊回頭看自己的店,幾個學徒嚇的動都不敢動,只老實的呆坐在原處。
店內已被翻的差不多,曹五德聽後點了點頭,不再看她。
沒過多久就搜完了,番子們紛紛搖搖頭。曹五德從懷中掏出一錢袋,朝著桌上丟去,「賠償,」說罷拿著枕頭離開了嵐玉坊。
出了嵐玉坊的門,曹五德對身邊的番子道,「以後下手輕點。」幾個番子應聲點頭。
在路上,蕭林碰到了打道回府的曹五德,他朝曹五德招了招手,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我發現那管家有問題,你那邊查出什麼了嗎?」
曹五德將在嵐玉坊的發現都道於蕭林,結合兩人的發現,極有可能是管家害死的卜自清。
「我讓你的人去查他的身世了,」蕭林眨了眨眼,「卜自清的風評怎麼樣?」
曹五德眉頭一皺,「挺好的,沒聽說過有奏他的摺子。」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有太多死法可以讓卜自清死,可是兇手卻選擇了一個如此折磨人的法子,定是對他懷恨在心。
蕭林繼續道,「如果兇手是他,那麼曼陀羅的來歷他自然知道,我們可以先等等。」
曹五德微微頷首,「去吃飯。」
不等去尋馮召的人回來,兩馬人便去吃飯了。等吃完飯幾人拎著幾份菜往卜府去了。外出的幾個番子已在門外等了許久,不進也不走,待曹五德來了急忙匯報情況,曹五德聽後便將幾個紙袋遞給幾人。
幾人的談話聲未刻意壓低,所以蕭林也能聽見,況且幾人未有避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