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庫在隴州城東,高牆聳立,戒備森嚴,即便是縣內的衙役沒有令牌也進不去,蕭林曹五德被堵在門口。
「你去通報余丁頭,就說是黃縣令派人來查案,」說完衙役走到兩人身邊,「這余丁頭從京城調來,才剛上任幾天,對我們隴州不太熟悉,」壓低聲音繼續道,「如果老馬在這,定不會如此繁瑣。」
蕭林問道,「老馬是看守?年紀大了所以不退任了?」
「不是,老馬才不惑的年紀,」衙役說著搖了搖頭,很是惋惜,「是前幾日吃醉了酒掉進湖裡淹死了。」
一個有些年紀的男子跟著看守過來,眉頭微皺,「庫內從未失竊,查什麼案!?」他余撫上任這幾天,每日都是自己親自清點,還從未遇上過數目不對的情況。
衙役笑著就要往裡進,被看守攔了下來,他朝著余撫招了招手,「余丁頭,你來。」
余撫鄙夷的看了他兩眼,走出大門就見衙役領他往旁邊走小聲說道,「近幾日這官銀不是出了問題,」說著回頭看了身後兩人一眼,「這兩位大人便是京城來的。」
余撫聽後回頭仔細端詳兩人,官銀出了問題這事他也是知道的,他只慶幸自己之前還沒有來到隴州,不然扯上這事,還指不定多麻煩,「勞煩兩位拿出聖旨我瞧瞧。」
蕭林笑著回頭對曹五德私語,聲出嘴未動,「我沒有聖旨啊—」他來就只是史術的口頭通知,就算那摺子也只是看了幾眼,更別提帶來了。
曹五德從懷中掏出黃色捲軸,「我有。」
余撫仔細瞧了幾眼便引三人過了大門,「大人想看哪裡?」如果只是看看存放官銀的倉庫還行,要是看記錄的文書他可拿不出,像他人一般高的文書還堆在他的屋子,有心而無力…
「就去倉庫瞧瞧吧。」
兩個身穿深藍色長衣的男子站在倉庫門口,腰上都佩著一把刀,鐵鏈纏繞在門上,一把鎖掛在門上,兩人看見余撫朝他點了點頭,余撫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令牌給兩人看了一眼,一人走過去敞開了門。
房中四周幾個箱子疊放在一起,看不到銀子的影子。
余撫繼續領幾人往裡走,穿過一扇門進入了真正存放銀子的地方,昏暗的燈光也難以掩蓋銀子的亮眼。
衙役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一排排銀子映入眼帘,讓他應接不暇。他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銀子,此行夠他吹噓一陣子的了。
蕭林跟著走了一段便同幾人分開了,從一處角落傳來他的聲音,「這裡面沒有別的密道了?」他不懂官銀,不知道這些官銀的純度如何,「這些純度如何?」
余撫指著剩下的兩人,「你們就在此處不要動!」說完急忙順著聲音過去,「大人不要到處亂走!」邊走邊瞧銀子的數量。
蕭林手中拿著一個官銀,用指甲在官銀上蹭了蹭,確實看不出…
余撫拿過官銀仔細端詳了幾眼,「大人不要隨便動!」看完後又將官銀放在柜上,調整了官銀的角度,整齊如舊。
「幾位還有何事嗎?沒事就離開吧。」
「沒有別的密道?每個官銀的純度你能保證嗎?」
「沒有!」說著做出請的手勢,「銀礦也是我負責,我自然能保證!」余撫信誓旦旦道,「至少現在整個庫中沒有一個次的!」
「什麼叫至少?余丁頭的意思是之前有?」
「恕余某無可奉告!」歷來貪官污吏的事,在大禮乃至前朝數不勝數,他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他不會參與這等污穢腌臢之事,更不會做出在背後嚼人舌根的事來,更不想誰的親戚來指桑他。
蕭林看了眼自己的甲縫,他沒想到銀礦竟然也是這余撫負責,更沒想到他竟然知道什麼。
「余丁頭可還記得看過的聖旨?您這是什麼意思?是置聖語於不顧?莫想擔上個忤逆之罪?」
幾句話實打實的落進了余撫的耳朵,他恭敬的一揖,「請大人恕罪!是余某糊塗了,」說著彎腰請幾人隨他離開這裡。
余撫來到銀庫後,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查驗官銀的數目,數目雖對,但是官銀卻有問題,有幾千兩官銀被注了鉛,這在大禮是重罪。
他急忙去見刺史周璋成,周璋成很是吃驚他自知這不是小事,但是這幾千兩說多也不是很多,周刺史不想擔上個失職的的罪名,便自貼腰包,堵上了這空缺,並囑咐余撫之後一定要小心行事,定不能讓此事再發生。
這話什麼意思余撫明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唄,這種事在官場上太多太多了。
空缺補上便補上了,他相信自己一定不會再讓這等次銀出現。事情確實也如他所想,未再出現一個次銀。
現存的官銀是幾千兩,但是之前的哪?難不成其他的都已經被運到別處了,所以才出現多地火耗過高的問題?「之前的官銀被運往何處你可知?」
余撫在去周璋成之前就已經查清了所有的去向,「那數目和去向余某都記錄下來,一併給了周刺史,」這不是個小活,他忙活了好幾個時辰,他可不想再查一次。
三人一同到了刺史府,蕭林囑咐衙役在門外候著,跟曹五德一同進了府內,管家是個鬍子有些長的男子,鬍子還是卷的,一股外族模樣。
「還望周刺史能把余撫交予的官銀去向給我們掌上幾眼,」很有可能之前的丁頭馬寸珩,就是因為跟人分贓不均,才被滅口。周璋成應該只是怕丟官,才掩下幾千兩次銀。
周璋成手中的茶杯一頓,他將茶杯放在桌上,「我已經燒了,」不等兩人說話,他繼續道,「不過我腦中已經將去向都記了下來,我可以寫給諸位。」話畢,管家已經取來紙筆並將桌上的茶杯撤下。
寫完後將紙拿給蕭林,蕭林看到紙上所有的官銀都用在了各地的建設。他不懂,難道不應該哪裡的都有嗎?況且這銀子去了祁州,子川等地,跟之前摺子上幾個上書的地區完全不同。
曹五德道,「這去向總會都在一處?」宮用,官薪,賑災,軍餉都需要從此處調動,怎麼都指向一處?
周璋成搖了搖頭,「此事或許死去的馬丁頭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