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為規整的橢圓中突出一方形房屋,從東到西鏤空豎窗列至側牆,門前空曠平整的台上,賀祝敖悠哉的曬著暖陽。
腳邊即是湖水,湖底的青苔清晰可見。王殫錫不忍打斷他的悠然,來回踱了幾步,開口道,「老爺,之前曾經找過我兒王偃的大人又來了…」
賀祝敖依舊悠哉,腳輕輕一踢,躺椅前後晃了起來,「可是找到害他的人了?」
「嗯…不,沒找到。他們是來找小少爺的。」
躺椅瞬即停止晃動,賀祝敖雙手把在椅上,猛的坐起,「找我玄燁做甚!」
王殫錫息聲片刻後道,「這我沒聽見,貌似是問起少爺之前的那幅由祁老爺子作的生宴圖。」
「那畫不是在玄燁那裡嗎?他們又怎麼會知道…」賀祝敖眉頭漸漸皺起,「那畫跟王偃的死有什麼關係嗎?」說著站起身,「不行!我去瞧瞧!」
賀玄燁有些不悅,「本少爺家裡又不缺錢,為何要去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造什麼官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屑的看著曹旻,「麻煩大人捉人之前動動腦子!」
這話說的不錯,賀家有錢是出了名的,曹旻一時被堵的啞口無言,無助的看了眼蕭林,早知他就不搶這嘴了。
蕭林再次從懷中掏出那幅城圖,熟練的展開攤在賀玄燁眼前,「聽說這是少爺讓祁老爺子所作?」見賀玄燁點點頭,蕭林繼續道,
「我能問少爺作這畫的原因是何嗎,還有這畫上榮縣的榮吉驛地址有誤少爺可知?」
賀玄燁不可置信的拿起圖,「這畫上的地址有誤你去找祁林啊,找我做甚!又不是本少爺讓他畫錯的!」說完將輿圖往蕭林身邊一推,
「圖不過是個小賭注,誰輸了就要出銀子找人作一百幅輿圖。本少爺這是做善事!縣裡不給賜個匾就算了,還被人當成了賊人!」
「之前談起的那幅生宴圖,是怎麼到了王偃手中?」
賀玄燁眉尖一挑,「還能怎麼到的,偷的唄!本少爺屋裡的畫沒有百幅也有個七八十,本少爺怎不能都知道去了哪裡吧!嗯?!」
王殫錫聽到賀玄燁對自己兒子的污衊,瞬間忘卻了自己的身份,怒聲道,「我兒王偃才不是那種行偷雞摸狗之事的人!」
賀祝敖咳嗽了一聲,王殫錫才反應過來,急忙低下頭,「玄燁!王偃是王管家的兒子,在府上做事幾十年,你怎麼能這樣說!」
賀玄燁敷衍的點點頭,「都偷銀礦了,還說不是行偷雞摸狗的人。」
王殫錫憤怒的指著他,「你—」
「怎麼的?你還要打本少爺?」話畢一聲清亮的聲音響起,賀玄燁臉一沉,摔門而去。
賀祝敖甩了一下手,笑著問道,「孩子脾氣差點,諸位不要見怪,兩位有事可以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
這事還只能問賀玄燁,蕭林道,「這事老爺還真幫不上什麼忙,我們去找少爺,」說完朝賀祝敖行了一禮往賀玄燁離開的方向走去。
王殫錫抬頭看了眼賀祝敖,試探性問道,「我去聽聽情況?」
賀祝敖不悅的嘆了聲氣,「去吧,一點也不讓我省心。」
王殫錫急步跟上兩人,「大人問起的那幅畫不是我兒偷的,王偃平日裡最聽少爺們的的話了,少爺說往東他便往東,有事還知道幫少爺頂著,這事定是其他人誣衊他的!」
「管家可知道那幅畫是在青樓的一個姑娘屋裡發現的,王偃剛走那姑娘便死了。
哦,不對,應該說令郎殺死了那姑娘,我們也不知道令郎是不是被誣衊的了。」
王殫錫一怔,什麼?殺人?怎麼—可能…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轉身往別處去了。
也沒個引路的,兩人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到處撞,等找到賀玄燁時王殫錫早就站在門口了。
屋內除了賀玄燁還有一人,賀玄燁看到兩人滿臉嫌棄,「管家,怎麼還不把他們弄出去,怎麼還在我家?」
「我們還沒問完,少爺給祁老爺子時這圖便是錯的?還是祁老爺子故意畫錯的?」
賀玄燁輕蔑道,「我也不知道,」說著看向旁邊的人,「那圖是我從哥房間隨手拿的,我都不知道哪裡錯了。」
蕭林看向賀玄胥,行了一禮,「大少爺那圖還有嗎,能讓我看看嗎?」
賀玄胥笑著微微頷首,「那圖已經沒了。我在街上隨便買的,我也不知道那圖有沒有問題,或許大人可以去街上找賣圖的小販問問。」
眼看線索一時卡了起來,兩人只好作罷,等劉莊的消息。
直到周圍徹底變黑,劉莊才回來。「驛站是兩年前建的,驛站的夥計說是一個姓賀的公子將他們招了過去,剛開了沒幾天,就打算不幹了。
後來看著生意不少,便想繼續開著,一開就開了這麼多年。莊淮在驛站負責換銀,人也是關力岩介紹的,銀子都是關力岩和姓賀的兩人對半分。」
「關力岩沒見過賀公子?」
劉莊無奈的搖了搖頭,「關力岩說自己記不清了,」說著從懷中掏出幾幅畫像,「這是他們說的王偃的畫像,這個是賀公子的。」
曹旻看著賀公子的畫像,「這不是賀家那個少爺嘛,這也不是賀玄燁啊…」
蕭林將畫像拿在手中,「帶上人我們去抓賀玄胥。」
曹旻很是不解,兩人明明是一起去的,自己不知道那人叫什麼,蕭林怎麼會知道,「你是怎麼知道他叫賀玄胥的?」
蕭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賀玄燁的房間外掛著燁玄兩字,另一人的房間胥玄,這不很明顯嗎?」曹旻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燁玄,更別說什麼胥玄了。
夜晚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賀府趕去,連黃珺魁都來了。
賀祝敖跌跌撞撞的往賀玄胥的院子跑來,賀玄胥已經被抓了起來,他看到站在前面的黃珺魁,走去過拉起他,小聲說道,「黃縣令隨我來這邊。」
黃珺魁笑了笑,站的像棵樹,縱使賀祝敖拉他也無動於衷,「賀老爺不怕,我們只是帶令郎回去調查些情況,情況查明如果證明令郎無事,他便可以回來了,」說著賀祝敖將一沓子厚厚的銀票往黃珺魁懷裡塞。
黃珺魁笑容瞬間凝固,高聲道,「賀老爺這是把我當什麼了!把我隴州的縣衙當什麼!」說完轉身招了招手,將賀玄胥帶回了縣衙。
賀玄胥並不承認,直到自己兩年前到現在店內的帳本被發現,他才將事情緩緩道來。
兩年前店內生意一直不好,他想了好多法子,窮的店裡只剩五兩銀子,他不好意思向父親開口,在悠光酒樓時聽到了運鏢人之間的交談,才動了這個心思。
他借了一大批銀子,想著干票大的,再用這筆銀子將店的生意恢復如初。正巧賀玄燁跟自己打賭,拿走了自己找人畫的輿圖,並將圖又畫了不少,一時間假榮吉驛去了很多人,眼看一車車官銀被運走,他便留下了哪裡。
並將王偃變成了聯繫人,往返於榮縣隴州,哪知道這傢伙比自己更貪,想出了個偷礦的法子,還私自將一批礦運往了別處。
如果不是王偃,自己還能一直做下去。
眼看著事情要露餡,他便安排人將所有知情人解決,沒想到全是無用功…
終於處理完這次銀的事情,黃珺魁徹底放下心來,剛打算在宴請蕭林,曹旻卻說蕭林已經離開回京城去了。
黃君魁將賀玄胥的帳本與所有數目核對,發現還缺少了一批銀礦,正是王偃私自運走那批,如今銀礦卻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