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府被封,蕭林只能先回到應天府,剛進入自己屋,門邊的木盒引起他的注意,他走時並沒有這東西。
蕭林蹲在門邊拉開木盒,暗紅色的綢緞包裹著一個方物,料子滑滑的,將綢子打開,一色澤凝重的四方玉璽。
他眉頭緊鎖,面色沉重,迅速將盒子歸置成原來的模樣。
蕭林喚來一人,「這盒子誰送來的?」
衙役彎腰端詳那盒子,「回大人,這小的也不知道啊,不如小的再去問問別人?」
蕭林擺了擺手,「罷了,你走吧,以後別什麼東西都往我這屋裡送。」衙役忙點點頭。
蕭林思來想去,又去牢獄找銀書達,被差役攔了下來。
蕭林沒做過這事有些生硬,他朝著差役擠眉弄眼,差役鄙夷的看著他,「蕭大人是眼睛有毛病嗎?」
蕭林倒吸一口涼氣,朝著他勾了勾手指。差役瞬間明白過來他是何意,伸出手擋在面前,拒絕了蕭林的賄賂,「蕭大人,小的雖然確實一月沒幾兩銀子,但請不要瞧不起我。」
蕭林抿了抿唇,朝著他比了比大拇指,「你很好,我之前聽說我們這詔獄太多收賄的差役,看來只是我道聽途說了,好好保持,我先走了,不用送。」
蕭林邊往回走邊思考銀書達提過要讓自己回應天府收拾東西,難不成玉璽是銀書達留給自己的?可是玉璽怎麼會到了他手中,如今留給自己,難不成是要自己帶著玉璽去找皇上…
蕭林斜坐在椅子上,思考良久。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誰啊—」蕭林警惕的看著屋門。
畢羨之的聲音響起,「蕭大人,門口有人讓我把這封信給你。」
「稍等,馬上好。」等他打開屋門,看到了畢羨之手中的信,「誰給你的?」
「貌似是一個姑娘,說自己姓仇。」
畢羨之走後,蕭林攔下原來向他打聽盒子的衙役,「你沒把這東西丟了,」衙役尷尬一笑,忙接過盒子。
「算了,還是我自己丟吧,」蕭林說著拿過木盒和幾本書,往亮光處走去。
幾個衙役正在處理無用的文書,火焰將周圍烤的暖暖的,他走過去隨手將木盒丟進了火堆中。
偶有火堆中爆裂聲傳來,蕭林看了片刻回到自己屋內。
他時常會給家裡寫信,可是從未收到過回信,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做的。這一次他不再給家裡寫信,而是寫給了蕭俊。
致蕭俊:
我往家中寫過不少書信,可是從未收到過回信,我猜大概是進了你的口袋。
一生十幾年,卻沒有個可以傾訴心事的人,唯一能說話的,恐怕就只有你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開始傾訴心事了?其實不是。
我要—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如果不幸運的話,你會在未來的幾天見到我。
如果幸運的話,你大抵這輩子也不會在見到我了。
算了,說太多也是無用,就這樣罷。
蕭林
蕭林明明沒覺得有什麼,可是還是咳嗽了幾下,鮮血險些被咳到信上。
寫好信,蕭林便將信封收好,委託常見幫忙寄到湄洲。
他打開仇無雙的信,信上寫著仇無雙有要事要與蕭林商議,蕭林向史術請了幾天假,便背上行囊離開了應天府。
根據信上的位置,蕭林來到了瀾蝶閣。
仇無雙已經等他許久了,她手捂著臉,不停的抽泣,「蕭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蕭林眉頭微皺,淡淡一笑,緩緩合上門,走到她跟前,「我不是說了嗎,不想嫁就不嫁—」還未說完,仇無雙的劍已經指著自己,蕭林眉頭舒展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仇無雙站起身,看到了蕭林背著的行囊,一個方形的東西很是突兀,「把玉璽給我。」
蕭林手緊緊攥著挎在身上的布帶,「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怎麼不知道!昌王已經許諾我等他登上皇位,會徹查我母親的案子,還我母親一個清白。」
他不知道仇無雙怎麼會對一個毫不相識的人如此信任,「你母親是十年前死的,我的兒時玩伴也是,他也是十年前死的,還有我爺爺,他們都是那一年受害者。你…你要是信我,我會查清。」
「就算你查清了,你也不能為他們報仇雪恨,但是我不一樣,我可以!」
「你可以什麼!你不是就是借昌王的手報仇嘛!真的相信了他的話你才是傻子!仇無雙你個傻子!」
仇無雙手中的劍漸漸逼近,蕭林往後退了幾步,「我只想要玉璽,又不是想要你的命,你這麼護著那東西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是我們的皇帝殺的他們嗎?」
當年所有卷宗都被收了起來,沒有皇帝的命令誰也看不了。
興許一切都是那個聰明的皇帝設計的,他把所有人都被設計在內,銀如風,仇無雙,甚至不知道在何處的誰,也是他安排的。
或許聽銀書達的話,回到湄洲才是正解,可是他不想聽,如今缺了他這一環,他走不了。
曹五德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蕭林!」只是瞬間仇無雙過去將蕭林擋在身前,劍抵在他的脖子上,「別過來!」
曹五德大刀拔出刀鞘,步步逼近兩人,仇無雙沒打算傷害蕭林,大不了把他敲暈,曹五德的出現完全打擾了她的計劃。
曹五德眼睛仿佛盯獵物一般看著仇無雙,壓低嗓音,「無雙,你的手在抖。」
仇無雙心頭一跳,不自覺的低眼去看自己的手,不止仇無雙蕭林也是如此。
等抬眼時曹五德已消失在眼前,同時仇無雙的手腕被人死死抓住,曹五德沉聲道,「無雙,殺人時手要穩,心要狠。」
話畢手中的劍割開了蕭林的喉嚨,她只看見身前鮮血噴濺出來,她從未殺過人,眼中淚水不停打轉,視線漸漸模糊,忘記了質問曹五德。
深秋掉落的一片樹葉,靜靜的躺進了大地的懷抱,只不痛不癢的蹭了蹭已腐爛的殘葉。
曹五德退到門邊,高喊道,「左家殺害朝廷命官!蓄意謀反!」
幾個番子聞聲趕來,一腳踹開門便看到了躺在地上蕭林,兇狠眼神瞪著曹五德的仇無雙,以及早已被曹五德割開的一沓書。
仇無雙拿著劍沖向曹五德,「曹五德! 」
番子們將劍擲向仇無雙,還未衝到曹五德身邊的仇無雙被幾把劍刺穿,釘在了牆上。
曹五德一直看著地上的書,他本以為蕭林會帶著玉璽出來,難不成玉璽還在應天府?他不敢耽誤,急忙趕去應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