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明本意是想要活動活動筋骨的，提著燈到院子的時候，卻看到了讓她頭皮發麻的一幕。
那棵柿子樹下面，居然有兩隻死鳥。
沒錯，是死鳥。
甄月明大著膽子上前，踢了踢那鳥的屍體，發現都已經僵硬了。
甄月明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當即小跑著回到了屋子。
齊復州見她氣喘吁吁的，當即站了起來，道：「有發現？」
「柿子，柿子有毒！兇手是啞巴，是崔氏的兒子！」甄月明當即反應了過來，篤定地說道。
想到她白天居然還想吃那個柿子，甄月明就忍不住心有餘悸。
這啞巴看來並不是小氣不讓她吃柿子，而是要救她的命啊！
看著齊復州一臉疑惑的神色，甄月明也無暇解釋了，一把拽住他就拖著他來到了那棵柿子樹下面。
「你看，鳥死了。」甄月明指著地上躺著的那兩具小鳥屍體。
那地方，正是今天甄月明那柿子掉在地上的地方。
那軟爛的柿子已經不見了，想必是被小鳥吃得乾乾淨淨了。
「樹上似乎有東西——」這個時候，齊復州也反應過來，他提著燈照了上去，果然在一處茂密的樹叢中看到了一點東西。
甄月明也抬起眼，道：「好像是。」
「你拿著燈。」齊復州將手裡頭提著的燈也給了甄月明，然後抓住樹幹，施展輕功，三下五除二就躍到了柿子樹上面。
果不其然，齊復州在樹冠之中找出了一個包袱。
他跳到樹下，然後打開了那個包袱。
裡頭放著一身花裙子，沾著血，還有一個紙包。
甄月明打開紙包，臉色凝重道：「是砒霜。」
「完了！大人，快去看看張老頭子——我去看看長大媳婦——」
甄月明猛地反應過來，神色嚴肅地看向了齊復州。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就明白過來了，兩個人分頭奔向了張老頭和張大媳婦睡覺的房間。
他們的思路沒有錯，兇手的確就是這個宅子裡頭的人，不過他們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
是啊，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而且還是又聾又啞的，誰會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呢！
誰能想到，一個小孩子，居然有膽子，有智謀，下毒殺人！
他們今天晚上守在屋子裡頭，而且剛才甄月明想吃柿子的時候，啞巴將她的柿子踩爛了，所以甄月明擔心的是，啞巴會狗急跳牆，加緊時間對張老頭和張大媳婦下手。
甄月明一口氣都不敢喘，直接跑到了張大媳婦的房間外面，大力拍門。
「張嫂子，你睡著沒有，起來，趕緊起來！」
然而，屋子裡頭卻沒有人回應。
甄月明心叫不好，當即招來一個捕快，道：「趕緊把門撞開！」
那捕快見甄月明火急火燎的，也不敢耽誤，當即就將門給狠狠撞開了。
甄月明提著燈，看到屋子裡頭的情形，頓時就是身子一涼。
張大媳婦已經死了。
這砒霜中毒的情形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那張大媳婦是躺在床上死的，而且嘴巴被嚴嚴實實地堵著，那衣裳已經沁滿了血了。
見張大媳婦死了，甄月明沒有在房間裡頭停留，當即就直接跑到了張老頭那邊。
那邊齊復州已經點起燈了，等甄月明進門，就見兩個捕快死死地摁住了啞巴。
「晚了，我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這柿子吃了一半了。」
齊復州看著甄月明，搖了搖頭道。
甄月明抬眼去看那老張頭，估計也是剛剛毒發的，瞳孔還瞪得老大老大的，腳尖最後狠狠地一蹬，就徹底沒有了生息。
他手上，還緊緊攥著一個柿子，柿子的汁液流了滿地。
張老頭也死了。
張家這也算是被滅門了。
甄月明看著被兩個捕快扣押的啞巴，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給柿子下毒的？」
啞巴知道甄月明在跟他說話，但是他聽不到，而且也不會說，兩人只能這樣乾瞪眼。
「先將人帶回大理寺，讓江美人來驗屍，再將這個柿子檢驗一下，剛才的衣裳還有砒霜帶回當物證。」齊復州說道。
江美人也隨著他們守在張家，以防萬一，不過他心大，老早就躺在板凳上呼呼大睡了，這會兒還是被宋河推醒的。
江美人醒過來後，當即給張大媳婦和張老頭驗了屍，然後填寫屍格，最後才驗了張老頭攥著的那半隻柿子。
這柿子裡頭的確有毒。
江美人又去那棵柿子樹上面勾了幾隻柿子下來驗了驗，發現居然大部分熟透的柿子都是有毒的，還沒有熟透的柿子卻沒有。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才道：「這小子心思夠縝密的啊，他是利用柿子上面的蟲眼下毒的，將砒霜粉末用針尖輕輕挑在蟲眼裡頭。」
因為柿子熟透之後非常的甜，而且是軟的，所以那些柿子上面大部分都是有蟲眼的，啞巴用針尖挑了砒霜粉末放在蟲眼裡頭，根本看不出來是否有任何的異樣，只要吃下去後，當即就會毒發。
而且這柿子樹現在又是應季的時候，張家不富裕，沒有道理讓這柿子爛在地上的，所以經過院子的時候都會隨手摘一隻來解渴，早晚都會被毒死的。
不過具體的作案過程，還得問過那啞巴才知道。
折騰了這麼一出，天色都亮了。
因為還要審訊啞巴，所以甄月明也真是三過家門而不入了，又直接跟著齊復州回到了大理寺。
回到大理寺之後，甄月明只覺得困的要命，只想趕緊結案吃個飽飯然後美美地睡上一覺。
她不得已用冷水給自己洗了洗臉，好好讓自己清醒了一下。
等甄月明出來，發現燕景臣居然來了。
「殿下怎麼來了？」甄月明有些疑惑道。
燕景臣眼底之下有些烏青，看起來精神也不算太好，這是甄月明辦公的屋子，也沒有其他人，所以他目光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語氣幽幽道：「孤枕難眠。睡不著，所以一大早起來給你送早飯了，你昨晚連夜辦公，定然是餓壞了。」
說著，燕景臣將食盒放到了桌面上。
甄月明的確餓，昨天一天沒有怎麼好好吃飯，也就早飯吃得還算那麼一回事。
她打開食盒，然后里頭露出了四個柿子造型的小包子來。
而且她府上的廚子手藝可不是蓋的，那柿子捏都可謂是栩栩欲生，以假亂真，幾乎跟張家院子那棵柿子樹上面結的柿子一模一樣。
甄月明默默地將蓋子蓋了起來。
見她這個動作，燕景臣當即擰緊了眉心道：「這麼好的早飯擺在你面前都不吃？是有什麼心事嗎？」
甄月明才不會說她暫時對柿子有些心理陰影，只好胡扯道：「是啊，旁邊那個張家滅門案破了，不過兇手是個啞巴，而且是個聾啞人，暫時找不到會手語的人跟他交流，沒法子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