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是胡扯來應付他的，不過卻也是事實。
然而，甄月明是萬萬沒有料到，她這話一出，太子殿下當即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然後氣定神閒，胸有成竹道：「我這不是送上門來了嗎？我會啊。」
甄月明正在喝水，聽了他這話，差點將嘴裡頭的水都給噴出來了。
她震驚地瞪大雙眸：「你會手語？其實他還懂得唇語，我們問他他是可以大半猜得出來的，但是他想要說什麼，我們就理解不了了。」
這話一出，燕景臣俊美又從容的臉甚至都染上幾分得瑟了，道：「唇語啊。我也會啊。」
甄月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足足好一會，這才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殿下真是，多才多藝。」
這又會彈琴又會睡覺的，居然還會手語唇語，厲害啊。
誇他一句多才多藝絕對不過分。
「好說好說，但願你覺得物有所值。」燕景臣謙虛十分地說道。
這方面的人才實在不好找，所以甄月明也沒有耽擱，當即就物盡其用， 將燕景臣推進了審訊室。
「齊大人，我找到會手語交流的人了，可以審訊了。」
甄月明說道。
齊復州作為名門之後，勛貴出身，自然也是認識燕景臣的。
他目光同樣狐疑又驚愕地在燕景臣的身上掃了好幾個來回，這才半信半疑道：「殿下？你真會？」
燕景臣對他可沒有對甄月明那股殷勤的勁兒，直接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以為孤很閒啊？」
要是有點眼色的人，聽了燕景臣這話就得眼巴巴地開始請他幫忙審訊了，然而，很可惜，齊復州不是個有眼色的。
聽了燕景臣這話，他居然一本正經地托著下頜沉思了一會，隨後發出了靈魂拷問：「你，不閒嗎？你不是沒有什么正事做的嗎？」
燕景臣惡狠狠地剜了齊復州一眼，咬牙切齒道：「孤不閒，孤白天要兼職兩家帳房，平日有空兼職去要債，晚上還得兼職賣藝！孤到底哪兒閒了！」
啊？
這麼聽起來還是挺忙的——
「那你怎麼會來大理寺？也是兼職？」齊復州雙眸灼灼，一本正經地問道。
「孤來大理寺——」
不等太子殿下這話說出口，旁邊的甄月明就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來。
這警示再明白不過了。
他們兩個那可是見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關係啊，這能說嗎？能說嗎？
燕景臣雖然恨不得將他被甄月明包養了幾個字鑿在額頭上，但是面對金主的警告，還是懂得收斂的。
得罪了金主，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沒錯，也是兼職，順手兼職給甄大人送早飯，一個月銀子也不少呢！我這給你審訊，也算是兼職啊，等會別忘了給銀子。」燕景臣從後槽牙裡頭擠出一句話來。
齊復州果不其然被他震驚住了。
「早就聽說殿下你窮，朝中大臣幾乎都被你借了個遍的，想不到你真的這麼窮啊。」齊復州感慨道。
「你到底審不審？」燕景臣都要撂挑子走人了，他知道自己窮，也用不著你再三提醒？很光榮嗎？真是的！
「審審審，殿下稍安勿躁。這就開始審。」齊復州這才收斂起臉上隱隱的八卦神色，神色瞬間冷硬了下來，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對面的啞巴，道，「你為何殺了張家一家四口？」
燕景臣雖然平日裡頭看起來不怎麼著調，但是本事還是有的，他對著啞巴比劃了幾下，啞巴當即懂了，也對著他比劃了幾下。
「他說不是一家四口，是五口，他爹張生也是他小子毒死的。」
燕景臣將啞巴的話轉述了出來。
這話一出，甄月明和齊復州都直接震驚了。
這張生居然也是他毒死了？
兒子毒死老子？這是多大的仇怨啊？
所以那崔氏根本就不是毒害張生的兇手，而是為了保護這個啞巴才自己認罪，甚至自盡的。
甄月明心裡頭頓時極為不是滋味。
「問他為什麼要毒死張生？」齊復州又沉聲問道。
燕景臣和啞巴又是一陣比劃。
「他說他爹犯糊塗，不僅整日故意折騰他娘，還想要將宅子送給張大他們，讓他娘沒有活力，她娘得知他爹這個主意之後，就去藥堂買了砒霜回來，他娘說，要是他爹敢將宅子給了張大一家，她就吃砒霜自盡，本來只是以死相逼，嚇唬嚇唬他爹的，所以那張契約才沒有簽成。」
「雖然張生暫時被崔氏唬住了，但是張生並不死心，而且張大他們幾個來了之後天天獻殷勤，讓張生對崔氏越發不滿，每日都故意在床上拉屎拉尿折騰崔氏，崔氏天天崩潰，天天哭，啞巴看不過去了，所以就將崔氏買回來的砒霜偷偷下在了張生的藥湯裡頭，將他毒死了。」
「他以為，只要毒死張生，崔氏就能解脫了，再也不用哭了，誰知道張大他們報案了，官府上門，崔氏是為了保護他，所以認罪了，並且服毒自盡了。」
「之後，他就恨死了張家的所有人，他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霸占宅子，還害死了他娘，他娘本來就辛苦，所以啞巴就決定將他們都毒死，給他娘報仇。」
燕景臣將啞巴的作案動機詳細地轉述了出來，旁邊的刀筆吏不斷地記錄著。
這跟甄月明剛才猜測的果然差不多，這崔氏果然是為了保護兒子而自盡的。
剛開始她看到崔氏自盡的時候就不相信這崔氏會下毒毒死張生。
因為張生實在太整潔了，一個癱瘓在床幾年的人，如果崔氏想要弄死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買砒霜。
「問他分別是怎麼樣害死張家另外四個人的？」齊復州又點了點頭，沉聲道。
「他發現張家人都喜歡吃柿子，而且院子裡頭的柿子正好熟了，所以就將砒霜用針尖挑到柿子的蟲眼裡頭，張家人不怎麼在意他，他平日經常爬那棵柿子樹，在熟透的柿子上都放了砒霜。張老婆子是比較倒霉，她是第一個吃柿子發作的，他親眼見張老婆子飯後摘了一隻柿子吃，所以沒有睡覺，一直盯著房間，等張老婆子毒發的時候，他故意穿著崔氏以前的花裙子去她房間，死死捂住她的口鼻，不讓她發出聲音來。」
「第二個就是張大了，他晚上起夜，順手摘了一隻柿子吃，然後就去茅廁，從茅廁出來就毒發了，因為怕發出聲音，他同樣是用衣服死死捂住張大的口鼻，直到他徹底死亡。」
「後面你們來了張家，他覺得事情蓋不住了，尤其是甄大人你差點吃了有毒的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