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邊,忠義侯府。
孫琦寧從花月間回來後,臉色黑得簡直可以滴出墨汁來。
徐芷蘭見孫琦寧是一個人回來的,臉色也忍不住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她並不想去觸孫琦寧的霉頭,但是心裡頭又實在很著急去齊家赴宴的事情。
這可是關係著她的終身大事的,她如何能不上心?
徐芷蘭咽了咽口水,這才走了上前,有些猶豫地看向了孫琦寧,道:「嫂嫂,怎麼是你一個人回來的?我大哥呢?」
孫琦寧本來就冰冷的神色此時越發的森然了。
她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來,看得徐芷蘭都覺得有些瘮人。
「他要從此宿在花月間,讓我不要去打擾他,還叫我幫他辭官,看來你的事情我也是有心無力。」孫琦寧聲音冰寒道。
「嫂嫂,別這樣啊,我的事還得拜託你的,你可是我的親嫂嫂啊,你怎麼能不管我呢?」徐芷蘭急忙上前,拉住了孫琦寧的袖子,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孫琦寧活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大的屈辱,此時此刻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哪裡還有心情周旋徐芷蘭的事情。
她冷冷地剜了徐芷蘭一眼,聲音冰寒道:「我已經盡力而為,你親哥哥都對你的婚事毫不上心,我這個當嫂嫂的就不逾矩了。」
說罷,她冷冷地揮開了徐芷蘭的手,寒著一張臉轉身走了。
徐芷蘭見孫琦寧出去一趟之後就轉了一個態度,那感覺簡直就像是煮熟的鴨子飛走了一般,整個人都覺得欲哭無淚的。
她氣得跺了跺腳,轉身去找候夫人告狀了。
「娘,大哥他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還眠花宿柳了,這麼多天都住在青樓不回家,這像個什麼樣子啊,他將嫂嫂惹火了,嫂嫂本來說好幫我的,現在又不幫我了,我上哪兒再去找一門像齊家這麼好的親事啊!」
「我不管!我不依!娘你趕緊叫大哥回來啊!他還說要辭官!你說他都這麼大的人了,他還想鬧什麼啊!這像樣嗎?」
徐芷蘭氣憤地哭訴道。
這話一出,候夫人當即也傻眼了。
「什麼?他還說要辭官?他是不是瘋了!他現在正是水漲船高的好時候,不趁著這個時候多點經營,加官進爵的,居然還想著辭職,簡直就是瘋了!我看他是吃飽了撐的!不行,我要讓你爹將他找回來!簡直就是瘋了,為了個甄月明,至於嗎?」
候夫人氣得不行,當即去找了忠義侯,將事情原委跟他說了。
忠義侯的臉色也變得相當的難看起來。
「豈有此理,簡直是荒謬!太荒謬了!這個逆子,我看他是發瘋了!」
忠義侯大發雷霆,當即就去了花月間提人。
磨蹭了一個多時辰,忠義侯總算是將醉醺醺的徐承謙拎了回來。
然而,讓候夫人和徐芷蘭想不到的是,徐承謙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兩個人回來的。
他居然帶了一個青樓女子回來。
「孽障啊,你發什麼瘋!你怎麼將青樓女子都帶回來了!你是不是瘋了!我看你真的是瘋了!」候夫人差點氣得兩眼一黑。
以前甄月明在的時候,別說青樓女子這等下賤的東西了,就是多少正經人家的好女子想要當個妾室或者通房什麼的,他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但是現在,他居然抱著個青樓女子不撒手,還將人弄到屋裡來。
忠義侯本來直接將徐承謙提回他的院子的,自然不想將這事情鬧大,鬧得太過難看了。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孫琦寧居然會在徐承謙的屋裡頭。
孫琦寧剛才跟徐承謙鬧了那麼一通,本來也是不想來這邊的,但是她在這個院子住了幾日,有好些東西落在這邊了,走到這邊後,又懶得再回去了,乾脆就躺下了。
正要睡著,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了咋咋呼呼的吵鬧聲,吵得她心煩意亂,只好掀開被子起身,打開了門。
這門一開,外頭的人神色可就精彩了。
徐承謙被兩個侍從攙扶住,不過還是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哪怕是這個樣子,懷中仍然抱著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香肩半露,塗脂抹粉的。
「在花月間還沒有玩夠,居然將人帶回來了,倒是我小看你了。」到了這種程度,孫琦寧不怒反笑,極為諷刺地看著徐承謙。
徐承謙見到孫琦寧,醉意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也笑了起來,一把將懷中的女子摟得更緊了,道:「自然是要帶回家的,我已經替她贖身了,我打算娶月兒當我的平妻,反正孫大人如今位高權重的,也沒有時間和心思伺候我的,讓月兒替你分擔分擔,孫大人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畢竟孫大人可是心懷天下,滿腦子家國百姓的,自然不會跟尋常的後宅女子一般拈酸吃醋的,你說是吧?」
徐承謙饒有興致地看著孫琦寧那張越發冰寒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孫琦寧整個人都氣得渾身顫抖,目光死死地剜著徐承謙那張臉。
她實在是難以置信,一個人竟然可以變得如此厲害。
「琦寧,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喝醉了,這下賤玩意根本不配進我們家的門,我這就讓我將她攆出去。」
候夫人見孫琦寧的神色極為冰冷,隱隱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平靜,心裡頭不由得有些不安,急忙解釋道。
「我看誰敢!誰敢攆走她,連帶我一起攆走!這個平妻,我是娶定的了,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地娶!」徐承謙突然怒喝了一聲。
孫琦寧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道:「好,你要娶她是吧,那行,你千萬不要後悔。」
說罷,孫琦寧忽然折身回房,拿起放在桌面上的一碗湯藥,當著眾人的面一飲而盡。
眾人有些不明所以,候夫人見孫琦寧臉色極為陰冷,忍不住低聲道:「琦寧,你是不是不舒服——你,你怎麼流血了——」
眾人將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孫琦寧的身上,只見她的裙子被染紅了。
孫琦寧冷汗淋漓,咬緊了牙關,冷冷地看著徐承謙,一字一頓道:「你說的不錯,我心懷家國天下,實在沒有功夫跟這些下賤玩意拈酸吃醋,所以我剛才吃了落胎藥,將你的孩子打掉了。」
「日後,你沉迷秦樓楚館,我追逐功名利祿,互不打擾,對了,我很好奇,甄月明若是看到你這副鬼樣子,肯定嫌棄你更髒了吧。」
說著,孫琦寧扶住了門框,發出了冷笑。
她的裙子此時已經被染得鮮紅,但是她整個人仍然挺直脊背,紋絲不動。
徐承謙愣住了。
徐家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後,還是候夫人先反應過來,哭嚎了一聲:「我的老天爺啊,這都是作了什麼孽啊,來人啊,叫大夫過來,我的大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