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乾帝拋下所有人,渾渾噩噩走出御書房,闖入刑部。
他在牢房外著也不進去,只是喚出個名字,「褚柏楓。」
龔伯驟然熟悉的名字,良久才緩緩偏過頭看到昭乾帝。
見到他來,褚柏楓便知他身份敗露,苦笑:「你是怎麼知道的?」
昭乾帝笑出了淚,「容秋,柏楓,多麼意境相配的名。」
褚柏楓愕然,露出嘲諷的笑,「這都被你知道了?」
「怎麼樣?替我養十多年孩子,可好受?」
淪落到這地步,褚柏楓只想一死了之,繼續言語刺激他。
「你的馨兒,滋味不錯。」
「不知她在你身下時,與我相比是否表現一樣優秀。」
昭乾帝踢開牢門,從地上拽起半死不活的褚柏楓,質問:「所以你改頭換面,混入謹王府,就為了與柳馨薇再續前緣?」
褚柏楓一愣,柳馨薇可完全不知他身份,只當他是好用的棋子。
不過不會說這些,而是大笑:「是,她是我的,你兒子也是我的。我們相處的時間比你多了去。」
「我們三人才是一家人。」
「而你呢,不過是個頭頂綠帽而不自知的可憐蟲!」
昭乾帝回想從前,純貴妃動不動鬧脾氣跑去謹王府小住。
一想他們三人聚在一起的溫馨畫面,他就被噁心的想吐。
褚柏楓!柳馨薇!
昭乾帝被恨意沖昏頭腦,手下發力鉗住褚柏楓的脖頸,緩緩收緊。
褚柏楓本就遭受酷刑時日無多,後又被自己的親兒子毒打一頓,他沒撐多久就死在昭乾帝手中。
死前,臉上還殘留有解脫的笑,十分的詭異。
昭乾帝將屍體棄在一邊,心中的恨意無處宣洩。
半晌後,他吩咐人將屍體拖出去凌遲,再挫骨揚灰。
還命人搬凳子過來,他就坐那看了個全程。
——
純貴妃過的很不順心,她是靠著自殺威脅昭乾帝,才能將兒子放出刑部,可他們母子身上的污水還是沒洗清。
有昭乾帝施壓,朝朝臣面上自是不敢發作言,可背地裡?
她聽聞娘家英國公府過的很是艱難,總有人處處針對他們。
兄長英國公走在路上都能聽同僚的竊竊私語,更有人膽大妄為朝他吐口水。
那人位高權重,他根本得罪不起。
柳世昱養好了傷,推著輪椅外出散心,當天就被人套麻袋毒打一頓。
李氏,見識到夫君兒子的慘樣,也被嚇得不敢出門。
純貴妃清楚,娘家過的悽慘都是受自己兒子的連累。
因此,自那一次自殺威脅成事後,純貴妃又有了底氣,對昭乾帝故技重施,開始避而不見。
她妄想再以此來逼著昭乾帝服軟。
然後,她在趁機要求昭乾帝滿足她的任何需求。
這招老套,但架不住那男人犯賤,就是百試百靈。
純貴妃讓秋嬤嬤幫忙給脖頸處的傷口抹藥,藥膏清涼,可一抹上去還是帶出輕微痛意。
她抹完藥,小臉都皺成一團。
正打算上床安歇時,卻聽到外邊來了通傳。
昭乾帝來漪瀾宮了。
純貴妃面色一喜,很是得意。
呵,狗男人,晾他這麼久,總算是來了。
她來到銅鏡前坐下,往臉上抹些不知名的粉末。
瞬間原本氣色絕佳的臉變得蒼白無比,眼眶也紅紅的。
純貴妃做完這一切,裝作被傷透心的模樣,起身去迎駕。
一見到那片明黃色的衣角,她像是撐不住身體般,柔弱無骨盈盈跪下。
她低著頭也不說話,仿若生無可戀。
可不知為何,今日昭乾帝沉默的可怕,令她莫名心生不安。
空氣靜謐片刻。
純貴妃不安抬起頭,就迎面看到一個球形物體滾幾圈撞到她懷中。
她定睛一看,是一顆披頭散髮笑得詭異的頭顱。
脖頸處被齊根斬斷,新鮮的血液新鮮流淌不盡,將她精心準備的白色衣衫浸透。
「啊——」純貴妃尖叫出聲,將頭顱丟到一邊,鮮血灑了她一臉。
她驚叫著連連後退,心被未知的恐慌吞沒。
昭乾帝笑了,卻笑得比哭還難看,「喜歡麼?朕把你老情人送來同你相會。」
還不等純貴妃回答,她的脖頸被昭乾帝瞬間扼住,視野里是昭乾帝充滿憎惡猙獰的臉。
咽喉被扼住,純貴妃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無助搖頭。
她想說「不,不是……」,可發出的殘音卻如破舊的老風箱,令人無法聽清。
純貴妃眼淚奪眶而出,衝掉臉頰上的白粉,紅白斑駁,很是狼狽。
「讓朕當了十幾年的綠毛龜,你很自豪?」
純貴妃驚恐,什麼?
他是如何知道?
明明她早就將所有知情人滅口了。
昭乾帝看見純貴妃的心虛,心中止不住的疼,「你對得起朕嗎?」
他驟然收緊的手中力道,「十多年來,任何事,朕都偏心你,容忍你,縱著你!」
「甚至老四犯幾次死罪,朕都竭力瞞下。」
「朕甚至想過立老四為太子!是你背叛朕。」
「你太讓朕失望了!」
純貴妃脖頸被那力道制住,連搖頭否認的力氣都失去。
她想辯解,將一切都推到吳王身上,再賣一賣慘,可昭乾帝不給她這機會,他都已經已經認定了。
昭乾帝提高音量,聲音帶著些瘋魔。
「柳馨薇,你背著朕,同吳王這個老情人暗通款曲十多年,你覺得很刺激?」
「或許背後還同吳王,咒罵朕是個綠毛龜?可憐蟲?」
「褚柏楓,褚容秋,秋天與楓葉。」
「呵……多麼美好。朕就是個笑話。」
純貴妃聽到這,手腳並用,身體劇烈的掙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同吳王只有十多年前那幾次,何來數十年的暗通款曲。
是誰?是誰陷害她!
純貴妃想解釋,可她最終沒了開口的機會。
她死了,死在曾經最愛她的男人手中,死不瞑目。
昭乾帝終於鬆開手,任由純貴妃的身體從手中滑落。
他蹲在那呆滯良久,像尊沒有生氣的木偶。
昭乾帝張開嘴巴低吼一聲,眼眶有淚不斷滴落,滴在身下漸漸失溫的純貴妃臉上。
「馨兒啊,我的馨兒,嗚嗚嗚……」
他俯身,緊緊抱住純貴妃的屍首,終於哭出聲,哭聲猶如失去伴侶的野獸一般,哀切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