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兄妹

  七年的流浪中，天白幾乎從未讓醉嫿餓過肚子，每每得到的吃食都會先給醉嫿,醉嫿吃飽後才會自己吃，他知道醉嫿不吃也不會餓死，而且對他們這種流浪者來說，找食物真的很困難，但他依舊會餓著肚子等醉嫿吃完，僅僅因為他不想她像小時候逃亡的他那樣有餓肚子的感覺。

  如今正是戰亂不止的年代，家破流浪而落草為寇者甚多，醉嫿與天白不止一次遇到過，賊寇們總是想抓住兩人，最初天白只能拉著醉嫿落荒而逃。

  雖然以醉嫿的身手即使面對普通人的千軍萬馬也不懼，但她實在懶得出手。

  有一次倆人沒有跑過賊寇，被他們捉了起來，好在影子突然現身，一邊嫌棄醉嫿懶出天際，一邊救下了他們。

  天白對於突然出現的奇怪黑袍人表示震驚，震驚之餘也沒有忘記感謝影子的救命之恩。

  天白初次見到影子，就被影子的強悍所折服，在影子面前有些拘謹。熟識後，了解了影子後他也漸漸放開自我了。

  影子救下倆人後陪他們待了幾天，天白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影子面前刷存在感，試圖引起影子的注意。

  最後影子實在忍不住了，主動開口詢問天白想幹什麼。

  「我想和你學武功！」

  此時的天白語氣中充滿了正式，眼神堅定。

  影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天白：

  「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天白有些愧疚的低了低頭：

  「我保護不了醉嫿，我不夠強。可是你能，你很強大，我很羨慕你，能擁有這份力量去保護醉煙。所以我想和你學武功，我想保護醉嫿，就算是用我的命。」

  「力量嗎，若是可以我寧可不要。」

  影子自嘲的笑了笑，接著說道，

  「現在我不能教你，即使教了，你也無法學。再等等吧，時機成熟了，我會教你的，一定會，因為我也希望保護醉嫿的人越多越好。」

  天白聽著影子的語氣，知道他所說不假，便也猶豫著點了頭。

  他暗自握了握拳頭，在心底發誓：

  總有一天，我要比影子更強大，強大到誰也不敢欺負醉嫿，甚至想都不敢想。

  再後來的某一天，他們又遇見了賊寇，天白突然暴起，殺了那幾個匪寇。

  他面容染血的站在一眾屍體中，目光由最初的茫然變為欣喜，唯獨沒有害怕。

  初次殺人，天白完全沒有過害怕，有的只是能保護醉嫿的欣喜，即使知道醉嫿比他強很多。

  他做到了，用自己的力量保護醉嫿。這最簡單的一步便讓天白豁然開朗，他更加渴望力量，卻苦於無處可學。

  醉嫿的一顆心也在點點滴滴中被融化，原本讓醉嫿有點難以啟齒的「哥」在唇邊吞吞吐吐，最終還是叫了出來，叫出一遍以後便更加熟練，仿佛也沒有了當初的艱難。

  ——

  三月初，氣溫回升，樹芽漸長，街上逐漸恢復了入冬前的熱鬧，商販也多了起來，大街上吆喝聲，馬車聲，談論聲此起彼伏。

  人們雖步履匆匆，卻也擋不住滿臉笑意，畢竟在這戰亂的年代裡，能平安的又熬過一年已經非常幸運了。

  在一個有些偏僻的小胡同里，醉嫿與天白還在夢想之中遨遊，醉煙小小的身子窩在天白懷裡，兩人依偎而眠。

  七年裡，醉嫿與天白兜兜轉轉，終是又回到了青石城。

  青石城七年前被攻破的痕跡早在時間海浪的沖刷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的青石城遠比七年前還要繁榮興盛。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醉嫿亦是如此。

  七年時間裡，醉嫿依舊沒有明顯的變化。

  但從長遠的時間來看，醉嫿從加入狼群到現在，已經又四百一十年了，不過長高了六七厘米，時間仿佛在她身上停止了轉動，四百年的時間在醉嫿身上卻如同普通孩子的一年而已。

  七年時間過去，天白也長大了，曾經瘦弱的小男孩經過時間的洗禮，如今長得頗為俊朗，再加上有意無意的學著影子的溫和和白髮的加持，如果忽略他破爛的衣衫，絕對是個翩翩少年郎。

  可惜的是，兩人四處流浪，再加上戰爭四起，錢財來源極為不定，所以並未攢下很多錢，即使有空閒的錢，也會被天白用來打扮醉嫿，買一些小女孩的小飾品，或者是醉嫿喜歡的稀奇古怪的小東西，至於自己，則完全被他自己忽略了。

  醉嫿也很無奈，這麼俊的一張臉，如果能好好弄一下，絕對是個皎潔無雙、清新俊逸‌的公子。

  每每醉嫿感嘆他糟蹋了自己那張臉時，天白都會不在意的笑笑：「一張臉而已，都是給別人看得，也沒什麼用。」

  不過天白也有自己的煩惱，他得知了醉嫿的過往，但不知道四百年如一年的醉嫿過去活了多久，未來又將活多久。

  在他算來，醉嫿未來甚至能活上萬年。

  他不敢想過去的四百年醉嫿是如何與獸為伍、如何一個人艱難求生的，也不敢想他十多年後去世以後，醉嫿還要經歷多少生離死別。

  可他終究只是個普通人，能活三十多歲便已是很不錯的了，他無法永遠陪著她。

  或許這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可原本一切看淡的天白此時卻有些不甘心，他真的很想永遠陪著醉嫿。

  他時常思考什麼是命，就如他一出生便是白髮，被父母親人所厭棄；六歲遇到城門被破，流離失所；又遇到有些瘋狂卻也善良的醉嫿，並得以與醉煙結為兄妹，相伴而行，一起流浪，直至今日。這是他的命，雖失去了爹娘，卻也認識了醉嫿。

  所有都是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只有認命，沒什麼好抱怨的。

  而他的囡囡，命運多舛。他不知道醉嫿是何種生命，甚至可以說是世界最神奇的存在。能擁有如此漫長的生命，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可正是這份奇特卻也讓醉嫿身邊無人能一直陪著她。

  【「你身上的這些奇怪現象，全是因為大量混沌之氣的影響，包括你的直覺和被拉長的生長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