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祖母，家裡人少了

  刑氏盤膝坐於榻椅一端。

  中間小桌上擺滿了瓜子花生。

  老太太正嗑的不亦樂乎。

  一路走來，蘇雲澄已發現了不對勁。

  家裡的人少了。

  少的還不是一個兩個。

  人口能見度直接減了一半有餘。

  「祖母，我們回來啦，您吃了沒？」

  蘇雲澄拉著蘇雲開進了屋後，也不磕頭，直接脫鞋搶位，坐到了刑氏對面僅剩的那個榻位上。

  蘇雲開只好悻悻然的搬起一旁自己御用的小板凳，乖乖坐到二人腳邊。

  刑氏眯眼，笑得溫暖。

  兩手各抓起一把瓜子，給姐弟倆分別遞了過去。

  「這不吃著的麼，你爹爹沒回？」

  老太太應該是提前得了下人的通報。

  蘇雲澄點頭：「爹爹被新皇留下議事，娘親久跪不妥，我就先帶她回來了。」

  老太太欠了欠屁股，換了個靠姿：「回來的對！那皇宮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待的越久，越容易出事兒。反正老婆子我這一生，是打死都不往它宮門裡走一步的，嘿嘿，要打要殺，咱擱外面兒過招，我可受不了裡面那些勾心鬥角彎彎繞！」

  蘇雲澄簡直太喜歡這老太太的性格了，心中對其好感劇增。

  「祖母，您覺得咱家這次能平安邁過這個坎兒嗎？」

  刑氏右手食指在小桌面上無意識的劃拉了兩下，沉吟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看你這小丫頭就看得很開，比你娘有出息多了！」

  蘇雲澄得了夸，抿嘴一笑，切入正題。

  「祖母，家裡人少了，您知道嗎？」

  刑氏眼中猛然閃出一道厲光，瞬間又消隱下去。

  「你爹剛娶的那個姓杜的小妾，挺著大肚子先跑了，連娘家都沒回，直接混出了京，哼！你的辛姨娘，倒是還有點兒良心，沒躲出去，只讓房裡的孫嬤嬤帶著燦兒去投靠了她哥哥。至於家裡的下人，是我親自做主，把那些三心二意留不住的，都趕走了，省得礙眼心煩！」

  原來如此，蘇雲澄恍然。

  樹倒猢猻散，她能理解。

  蘇家眼下沾惹了大麻煩，一個不小心，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此時還願意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共守結果的，不是傻，就是忠。

  當然了，也不排除有些家奴是走投無路，只能寄託於天降幸運，砸中自己主子，以保他們餘生無橫死之憂。

  想到這裡，蘇雲澄不禁心有觸動。

  「既然三心二意的都趕走了，那留下來的，祖母有沒有獎賞他們呀？」

  刑氏聞言一愣：「這個我倒是沒有想過，那澄丫頭你說，一人賞他們多少？祖母給你拿錢！」

  老太太說到做到，立刻安排自己的貼身嬤嬤去掏自己的箱底，很快便翻出一大兜散碎銀子，足有百十兩。

  蘇戶府原有家奴契仆近百，如今走了一半去，應該還有四五十。

  蘇雲澄掂了掂祖母的私房銀兩，立馬搖頭：「不夠不夠。」

  刑氏神情糾結道：「這還不夠？那我可沒了，再想往外掏，就得開庫房，庫房鑰匙在你爹手裡呢。」

  蘇雲澄咂咂嘴：「呵，真不愧是戶部尚書，管錢都管到自己家裡來了，這口氣我娘能忍，我不能忍！回頭我就把掌家權給他要過來，祖母你得幫我！」

  刑氏哈哈大笑：「好好好，你要你要，我一定幫你說話！」

  一百兩賞銀，四五十人分，雖然也不少了，但在這個檔口，也不算多。

  於是蘇雲澄便開啟了眾籌模式：「珠兒，你回屋把我的私房錢也拿來；玉兒，你去找我娘，說明情況，能掏她多少就掏她多少；老弟，還有你，我知道你有錢！」

  蘇雲開噌的一下從小板凳上跳起來：「我沒錢！我是個窮光蛋！」

  蘇雲澄眉眼一豎：「你再說一句？別逼我扇你啊！」

  蘇雲開倒退兩步，梗起脖子犟嘴道：「你扇我也沒用，我還是個孩子呢，哪來的私房錢？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

  蘇雲澄兩眼一眯，氣勢陡轉凌厲：「你當真不交？」

  蘇雲開小牛脾氣上頂：「打死不交！」

  蘇雲澄冷笑：「你當我不知道你的零花錢藏在哪裡嗎？」

  蘇雲開先是一愣，隨後雙臂環抱，神態自信傲然道：「別吹牛，你有本事找出來，我白送給你！」

  蘇雲澄手往面前小桌上重重一拍，炸得瓜子花生滿地飛。

  「好！珠兒玉兒，你們現在就帶人去旁邊的城隍廟裡，把那個叫阿飛的小叫花給綁了，順便把他的狗窩給抄了，挖地三尺，看看能挖出多少銀子！」

  「撲通」一聲，蘇雲開臉色慘白，直接跪地。

  「老姐，我錯了，你差多少，我來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