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013

  鄒舟然隨手點開他的微博主頁，這人居然還是他的某本小說超話粉絲大咖，微博參與了多個與他小說有關的話題，甚至還寫很多篇衍生同人文。

  這人的文風比較狂野，鄒舟然開嬰兒車粉絲就開大豪車，鄒舟然刷了兩篇後面紅耳赤地退了出去。遭不住，實在是遭不住，描寫得太過於細緻，莫名地令人產生畫面感。

  手機頂端彈出好友驗證消息，鄒舟然驚起，應激般點了拒絕，拒絕之後才看清是誰發來的，熟悉的名字和頭像，是程韞玉。

  沒想到程韞玉這麼快就知道了，鄒舟然還以為以程韞玉這加完好友後一直沒有發過一條消息的架勢至少得等一陣子後才會發現。

  手機頂端又彈出了一條好友驗證消息，還附加了一句：粥粥，怎麼突然把我刪了？

  鄒舟然心道這人居然還有臉問他為什麼，他的助理沒把他的罪行抖出來嗎？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將手機放到一邊，起身先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後又慢吞吞地挪到床邊，他打算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天明，有什麼事等他睡飽了再說。

  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陣門鈴聲，鄒舟然心煩得很，為什麼總有人要在這個點吵他。鄒舟然皺著眉從床上坐起，門鈴聲沒完沒了的，他只能無奈下床穿鞋走到樓梯。

  樓梯口有直接能和門口對線的電話，鈴聲還在一直響，鄒舟然點了接通，從電子顯示屏能看到程逸璟放大的臉，奶黃色的帽子蓋在他頭上，顯得很可愛。

  程逸璟聽到鈴聲停了，嘴裡一張一合，軟糯著聲音喊道：「小叔叔，開開門！！！」

  鄒舟然戾氣散了一些，懶懶道：「是璟璟啊，找我什麼事情呀？」

  「我....我...」程逸璟臉蛋左右晃了晃，「我來找小叔叔玩~」

  「等我會兒。」鄒舟然掛了線先按了開鎖讓小傢伙先推門進院子，小跑下樓去開另外一道門。

  鄒舟然剛打開門，程逸璟立馬跑上來抱住他的腿，旁邊還跟著戴著黑色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程韞玉。

  「你怎麼過來了？」鄒舟然呆愣了幾秒，他還以為得明天去組裡才能見到程韞玉。

  程韞玉越過他先一步進了屋，之後才對著程逸璟說，「我跟你小叔叔談點事情，你先回去，等明天再找你小叔叔玩。」

  「好~小叔，小叔叔拜拜~」程逸璟立馬鬆開手，轉過身踩著風一樣跑了出去。

  鄒舟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有點惱，微眯起眼瞪著這個始作俑者。他才發現自己家大門的攝像頭，光小傢伙那點身高怎麼可能爬上去整張臉都擋住，連門鈴都不一定按得到。

  「你來幹嘛？」

  「你怎麼先走了？」程韞玉語氣也不是很好，上前兩步抓著他的手把他帶進屋，順腳一勾將門關上了。

  「我有事就先走了啊，難道我還得跟你報備不成.....」

  鄒舟然話還沒說完，就見程韞玉單手扯下帽子和口罩，額頭抵在他的肩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鎖骨間。

  鄒舟然被嚇了一跳，程韞玉第一次在不是睡著的時候貼他那麼近，一時之間不敢動彈。

  程韞玉摟著鄒舟然腰的手收得很緊，仿佛要將人嵌進身體一般，清冽的橘滋香在鄒舟然鼻尖纏繞。

  「你.....怎麼了？」鄒舟然壓低著聲音，害怕暴露他此刻劇烈的心跳聲，但總覺得程韞玉的情況其實不亞於他。

  「為什麼又要刪我微信？」程韞玉的聲音悶悶的，「每次都這樣，直接拋下我就走，什麼話都不說就刪我的聯繫方式。鄒舟然，你又要走嗎？」

  這話怎麼聽都能感覺出程韞玉有多委屈，鄒舟然很輕地嘆了口氣，積攢的那點點脾氣消了大半。

  「沒要走。」鄒舟然偏過臉，感覺他的頸窩被他的細發撓得酥癢，忍不住抬手撫開程韞玉的頭髮，「你沒骨頭了嗎？快點站好。」

  「先把我微信加回來。」程韞玉不依不撓，嘴唇若有似無地貼過鄒舟然的鎖骨，淡淡的沐浴露香充斥著他，程韞玉忍不住嗅了嗅。

  鄒舟然瞬間感覺自己渾身寒毛倒豎，咬牙切齒罵道：「程韞玉你屬狗的嗎？」

  「先加我微信。」程韞玉重複道。

  「我手機在房間裡，等我上去拿，你鬆開我，我上去拿到手機就加你。」

  「我不信你。」程韞玉聲音冷了下來。

  鄒舟然一噎，被弄得脾氣又上來了，「那你說，你要怎麼樣？」

  程韞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手上用了點力氣將人抬起，抬腳就往樓梯口走。鄒舟然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抬手拍他的背，「你幹嘛？！我自己能走啊！」

  程韞玉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地往鄒舟然臥室里走，「手機在床上嗎？」

  鄒舟然緊咬著嘴唇，不說話。程韞玉已經在床上看到了他的手機，也不糾結他有沒有回答。

  他將鄒舟然放到床上，一雙長腿將人禁錮在自己中間，伸長手將手機拿過來遞給他，誘哄道，「加了我就放過你。」

  鄒舟然接過手機冷哼一聲，「加了我後面一樣可以刪，加多少遍我都刪，你這樣逼我是沒用的，說到底你又算我的誰呢？」

  程韞玉聽完沉默地盯著他，外頭天色漸暗，房間裡沒有開燈，兩人幾乎籠罩在黑暗中，只能勉強看清彼此的神色。

  這話說得實在扎心，八年前無處訴苦八年後無法反駁，到頭來竟不知自己到底在執著什麼。

  「好。」程韞玉手指很輕地撫過鄒舟然的臉頰，指尖冰得嚇人，「實在不想加就算了吧，反正你一直都這樣，八年前是，現在也是，只要你動動手指頭就能把我從你的人生中剔除。」

  鄒舟然仿佛心臟被人丟進酸澀的水中泛起大片漣漪，一向嘴硬的他卻不知該如何心軟，他張了張口，僵硬道：「對，隨你怎麼想。」

  「……」

  程韞玉眼角閃過淚光，他迅速偏過頭不想被他發現，滑落的淚珠卻無法避免地落在鄒舟然手心，溫熱的觸感令鄒舟然一驚。

  鄒舟然猛地瞪大雙眼想去看清程韞玉的表情，他不可置信地開口：「你…你在哭嗎？」

  程韞玉沒有回答他的話，喉結滾動了好幾下，緩緩後退了半步與鄒舟然拉開距離，沙啞著嗓子說了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