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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禮物 泥菩薩揣個熱心腸,整個立住了。……

2024-08-24 07:44:50 作者: 任憑舟
  她寫的是議論文,如果他看不懂的話,是不是說明她的論證鏈條是有問題的?

  盛夏壓低聲音問:「張數……我的作文,讓你看不懂嗎?」

  「說事就說事,不要老叫我名字。Google搜索」張澍轉著筆,瞥她一眼。

  盛夏:……名字取來不就是讓人叫的嗎?

  想歸想,她只是點點頭,「噢,那我的作文……」

  「很牛逼。」他說。

  他語氣很敷衍,剛才還有點凶,盛夏識趣,沒有繼續問下去。

  她低頭的樣子看上去很沮喪,這下反而是張澍發懵了,夸還不行了?

  「你是不是真覺得我看不懂?」

  盛夏又有了希望:「那你看懂了嗎?」

  張澍被問得語塞,「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他是寫不出來,但還沒點鑑賞力嗎?

  盛夏表情認真:「那你為什麼寫不明……」

  張澍低頭看自己寫的評語,他只是圖省事。

  然後他把他的作文從她手底下抽出來,看到她漂亮工整的字,寫個評語都寫得這麼文采斐然?

  行吧。禮尚往來。

  他把「不明覺厲」幾個字劃了條槓,在後邊寫:卷面牛畐……

  後一個字還沒寫完,耳邊傳來軟綿綿的警告,「寫文明一點……」

  張澍不耐煩,睨了她一眼,少女難得沒瑟瑟發抖,眼底只寫滿堅持。

  他筆一頓,把牛畐劃掉,寫:卷面厲害,文采厲害,論證厲害,邏輯厲害,超級厲害!!

  張澍:「可還滿意?」

  盛夏:……

  □□完付婕講解材料,果然,張澍的立意只能算是三等立意,分高不了。

  他也沒多在意,只是拿著盛夏的卷子反覆看,在琢磨著什麼,盛夏就只能用他的卷子聽課。

  一直到下課,他才把卷子還給她,然後就和侯駿岐出去了。

  盧囿澤來收作文,特意看了眼盛夏的卷子,「盛夏,你的字越來越好了!」

  「謝謝。」她也不知道回答什麼好。

  「張澍卷子沒寫名字,」盧囿澤把張澍的作文又抽出來放桌上,「你給他寫上。」

  盧囿澤還要去收其它組的卷子。

  「哦好。」盛夏在姓名欄寫上:張數。

  交了上去。

  晚飯後,盛夏照例到水果店買了杯青瓜汁。

  實際就是鮮榨黃瓜糖水,老闆說,是夏日限時供應。盛夏很喜歡這清甜的味道,爽口解暑。

  她與辛筱禾慢悠悠從北門往教室走。

  聊作業聊考試,聊張澍。

  說到那句「不明覺厲」,辛筱禾笑得抽抽,連忙捂住肚子,「他如果不那麼賤的話估計能男女通吃,其實咱班男生都很喜歡他,羨慕又崇拜那種,女生就不怎麼敢接近,但是喜歡他的女生還是很多,別班那些女的說起他簡直了,瘋了似的。」

  盛夏有點好奇:「那他怎麼沒談戀愛,為了學習嗎?」


  辛筱禾眼神頓時就神秘兮兮:「什麼為學習啊,你看見他對學習有很全心全意嗎?」

  盛夏搖搖頭,沒有。

  和張澍同桌兩天她也發現了,張澍就是個踩點狂魔,無論早上下午還是晚修,準點到教室,偶爾遲到,絕不早到。

  但據辛筱禾說,他會晚走。

  他也是走讀生,但會和內宿生一塊上完第三節 晚修,如果作業沒寫完,會繼續寫到學校熄燈鈴響。

  「看著懶散,實際上挺自律的一個人。」辛筱禾評價。

  盛夏汲著青瓜汁,點點頭,「學霸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學得那麼好的。」

  辛筱禾抱著她的熱水感慨:「可比他努力的人多了去了,百分之一的天賦就是能碾壓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啊。」

  「話說回來,」辛筱禾低聲,「再多女生喜歡他有什麼用,大家都知道他追陳夢瑤追了好多年啊,從初中追到現在都沒追上。」

  盛夏:「為什麼呀……」

  辛筱禾:「因為窮?其實也不窮,只能說條件很一般,但對於陳夢瑤那種女的來說算窮,那個女生說是以後會做明星吧,誰要跟窮小子談戀愛啊?職高那些男的給她又是送包又是送手機的,聽說還有送車的,她又看不上那種暴發戶,陳夢瑤要追的是盧囿澤那種有錢還有涵養的公子哥……」

  盛夏問:「你也認識她嗎?」

  「誰,陳夢瑤?」辛筱禾還挺驚訝盛夏會搭腔,「我室友,咱班文藝委員周萱萱,之前和陳夢瑤還有張澍都是音樂社的,她和陳夢瑤關係很好,什麼都知道。」

  盛夏汲著青瓜汁,不語。

  關係很好的話,會把朋友的事都告訴別人麼,奇怪的友誼。

  所以說,張數突然考第一,努力賺錢,是為了要在喜歡的女生面前爭口氣?

  也挺不容易的,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但是,也不能違法犯罪啊……

  「想什麼呢?」辛筱禾見她出神,打趣道,「你不會是看上張澍了吧?」

  盛夏連忙搖頭,轉移話題道:「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也應該多上一節晚修再回去……」

  雖然她回家也會挑燈夜戰,但效率總不如在教室里高。這個問題她確實想了好幾天了。

  辛筱禾說:「那要十點半了,回去你不害怕?」

  「害怕……」盛夏很快妥協。

  辛筱禾說:「咱們還是爭分奪秒用好碎片時間吧。」

  兩個人回到教室,各自埋頭干作業。

  盛夏正專註解題,就聽有人輕敲窗戶,她扭頭,看見兩個女生站在窗外,猶猶豫豫你推我搡的。

  盛夏並不認識她們,也還是拉開了窗。

  其中一個女生被推上前,巍巍戰戰地遞過來一個禮盒,輕聲說:「同學,能幫我把這個給張澍嗎?」

  盛夏懵了一下。

  大概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為難,另一個女生說:「放在他桌子上就可以了,謝謝你啊。」

  然後她們就把那盒子放在窗台,你推我搡地走了。

  盛夏:……


  教室里也有人注意到這一幕,熱心地向盛夏科普:「肯定又是給張澍送生日禮物的,你放在他抽屜里就行。」

  「噢好。」

  盛夏彎腰,想把那盒子往張澍抽屜里放,卻見抽屜中已經塞了兩個大小不等的禮盒……

  她猜想,應該是本班同學放的,不需要經過她。

  這人還真的,挺受歡迎的。

  於是她就只能給他放在桌上。

  晚修鈴打響的五分鐘後,張澍姍姍來遲,盛夏還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說一聲,就見他很自然地把那些禮物往地上一摞,並不感到奇怪的樣子。

  她也就作罷。

  盛夏以為這就算完了,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早讀前她又幫他收了兩份禮物,情況和昨晚差不多,他也還是照例往地上一摞,不看也不拆。

  那昨晚的那些去哪了?

  盛夏並不想多管閒事,但想到那些女孩盛滿愛慕、滿懷期待的眼神,她又忍不住。

  「張數……」她輕聲叫他。

  小心翼翼。

  張澍扭頭:「又叫我幹什麼?」

  什麼叫「又」?

  她今天好像還沒有跟他說話吧。

  他真的,有點莫名其妙。

  但既然已經開口,盛夏還是打算把話說完,「你不拆禮物嗎?」

  張澍端視她,目光帶著琢磨的意味,「你想拆?」

  還沒等她說話,他從地上把那摞禮盒抱上來,放在她的書箱上,「給。」

  盛夏:……?

  「你們女生不是愛拆禮物?」他見她沒什麼動靜,問道。

  盛夏替那些女生不值,他怎麼可以隨便給別人拆?「這是別人送你的禮物,都是很用心的!」

  她聲音裡帶了些慍怒。

  倒是新鮮。

  張澍挑眉:「嗯?」什麼意思。

  轉瞬他好似懂了,有點無辜,「那不得帶回去拆嗎在這拆啊?」

  盛夏頓囧,是自己自找沒趣了,「噢,那就好。」

  沒扔就好。

  張澍給氣笑了,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無語搖頭。

  泥菩薩揣個熱心腸,整個立住了。

  既然他都會拆看的話,她也有禮物想要送給他。

  盛夏沒回家午休,吃過飯打車直奔一方書店。

  老闆納悶,「今天不上課?」

  「上的,我……想買一本刑法書。」盛夏說。

  「刑法書?」老闆邁出櫃檯去給她找,「要法條還是教材?」

  盛夏問:「法條普通人能看懂嗎?」

  「應該可以吧。」

  「那就法條吧。」

  老闆遞上一本小紅本,盛夏光是查找目錄就找了許久,在分則第六章 第九節找到了【製作、複製、出版、販賣、傳播□□物品牟利罪】,她付了錢,正準備在書上勾畫,想到什麼,又打住,再次叫住老闆:「老闆,您能不能幫我個忙……」


  從書店回來,時間還早,盛夏到文具店買了個精美的禮盒,把小紅本放在底部,想想覺得在人家生日送這個有些不厚道,又拐到隔壁體育用品店買了套運動護膝,放進禮盒裡。

  趁著所有人都在午休,她把禮盒塞到了張澍抽屜里。

  下午張澍仍舊踩點來上課,他掏書的時候看到禮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拿出來照例放在桌邊。

  直到放學他也沒打開,就像往常一樣抱著三兩個禮盒離開。

  而盛夏繃緊的神經一直沒有放鬆過。

  她設想了很多他看到法條的畫面,他應該會生氣,也肯定會猜是誰送的,他還可能露出陰狠的目光……

  他不會想到她吧?他的合作方,他的買主,那些暗戀他天天關注他的女生……都有可能啊。

  可是,如果,萬一,想到她了呢?

  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只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其實很多人,特別是男生,根本不知道這是犯罪吧?

  他那麼聰明,前途一片光明,不會在這種事上犯渾的,一定能權衡利弊的。

  如此想著,盛夏才好受了些。

  飯後歇了會兒,盛夏還是感覺心浮氣躁的,她開了窗,夏日的傍晚連風都是熱的,一點也沒緩解她的焦躁。有一瞬間她甚至希望他早點發現,早死早超生。

  她決定去北門買一杯青瓜汁。

  這會兒已經快晚修,青瓜汁供不應求已經賣完了,老闆熱情地說馬上削皮給她榨。

  盛情難卻,她只好等著。

  拿到青瓜汁的同時,晚修鈴聲也急促地響起,盛夏連忙小跑著回教室。

  盧囿澤正在分發前兩天的作文,大夥四處對比分數,教室里風扇盤旋,卷子亂飛。

  盛夏慶幸是這麼個情形,趁亂悄無聲息進了教室。

  難得,張澍比她早到了。

  她從他身後鑽進自己座位,還在大口喘著氣,就察覺他氣壓有些不對。

  沒等她坐穩,張澍忽然轉身朝向她,腳踩在椅子橫槓,手搭在她椅背,像整個把她困在角落,他一邊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盛、夏。」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他,發現了?

  盛夏急促的呼吸一緊,屏息回視他,等待審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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