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兇狠的拿出手裡的手槍,發了瘋的一樣對著和他一起陷在陷阱里的紙人,瘋狂開槍。
他要用自己手中的槍擊碎它。
將它那張早就破碎了的臉,打得粉碎。
讓那張永遠在他腦海里不停出現的臉,徹底的消失。
心理醫生說他得了ptsd———創傷後遺症。
不是,根本不是。
他只是太過享受掠奪生命的快感。
回到正常世界後,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生活。
他很難去掩蓋自己眼裡的冰冷,那種不含任何情緒的,濃墨重彩的殺意。
哪怕只是在酒吧里被人踩了一下腳。他也想直接一槍爆了對方的頭。
但是不可以,這裡是正常的世界。
這裡的每個人都要講究公序良俗。
明明他在戰場上那麼的如魚得水,明明他可以輕易的掠奪任何人的生命。
但回到社區里,他就要偽裝起來。
他要戴上面具,他要溫文爾雅,他要帶著得體的笑容面對每個人。
男人瘋狂的扣動著扳機,他腳下那張破碎的臉一點點被他擊碎,打的紙屑橫飛。
眼睛被撕裂,嘴角被扯開,描繪著烏黑頭髮的地方露出了裡面竹子做的的骨架。
但那個怪物,
那個紙做的怪物,依舊在發出瘮人的笑。
它笑嘻嘻地看著大衛,堂而皇之的嘲笑他。
「嘻嘻嘻嘻。」
「你是個懦夫。」
「你殺了那麼多人,可誰都不知道你只是個懦夫。」
「你上高中的時候,甚至會被人摁著腦袋塞進馬桶里。」
「你還記得嗎?大衛,你被校霸關在了體育館的柜子里,你哭了一整晚。」
「你被嚇得尿了褲子。」
「清潔工看到了從柜子里淅淅瀝瀝流出的液體,才把你放了出來。」
「大衛,我親愛的大衛。」
女人親昵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它像是一個惡魔,鑽進了他的腦袋裡將他最害怕的,難以置信,不願面對的回憶都給挖了出來,赤裸裸的放到了他的面前。
大衛的臉色變得鐵青,漸漸褪去血色。
他的臉色已經開始衰敗。
但女人還是不放過他,她的聲音又輕又遠,卻又像是在他腦子裡響起,如附骨之蛆。
「可是自從上了戰場,去到別的國家,作為侵略者,你可以輕易的殺死其他人。」
「你終於可以控制別人了,一切都在你手中的槍里。」
「哈哈哈哈哈。」
「你是個膽小鬼。」
「你敢不敢用你的心和我說話?」
女人身子被壓的扁扁的,她用那薄如蟬翼,以竹篾作為骨架的手指鑽進了男人的肚子裡。
那雙小手在他的肚子裡慢慢摸索,一把抓住了他的心臟。
男人瞳孔渙散,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腰背部弓起,像魚一般彈了起來。
「我看見了你的心。」
「嘻嘻。」
「我看見了你的心。」
「你敢不敢用你的心和我發誓,你不是個懦夫?」
「大衛,寶貝。」
「你從來都沒有變。」
用竹篾編成的手指,握緊了男人的心臟。
下一秒,大衛重重的倒在地上,像一個厚重的沙包。
陷阱里裝滿了尖刺,從他的胸口 大腿,小臂,刺入。
大衛的面孔已經開始渙散。
「怪物。」
「你是個怪物!」
他喃喃的說著,嘴角吐出紅色的泡沫。
紙人薄薄的身子掙脫了竹篾的束縛,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緊緊的裹在他身上,貪婪著吸食著他流出的鮮血。
那張破碎不堪的臉,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笑盈盈的看著他。
「你的心臟在我手裡。「
「撲通撲通直跳。」
「你都不知道我在這地方都不知道呆了幾百年了,骨頭裡都是冷的。」
「真好呀,真溫暖。」
男人眼睛瞪的溜圓,瞳孔漸漸擴大。
一瞬間,有無數影子從男人的身上爬了下來。
有著黑葡萄眼睛的女孩,瘦弱的母親,還有一些殘破的靈魂。
他們一直跟在大衛身邊,想把殺死自己的人永遠地拽進地獄裡。
只可惜他們的力量太弱了,唯一能做到的只是讓他越來越神經質。
每天他們都在大衛的夢裡出現,讓他永遠不得安寧。
大衛真的得了ptsd嗎?
還是說,他只是被被他殺害的人給纏住了呢?
血漸漸涼了。
美人那張破碎的臉上沾著血跡,像蝴蝶一樣飄飄飛去。
笑聲從空中傳來。
「這個身子可真不經用呀,待我去換一個身子,再來陪你們玩。」
飄在空中的半張臉回頭的時候就看見只無數個男男女女圍著男人的屍體瘋狂的踢踹著。
他們想要砸斷他的骨頭,痛飲他的血,發泄出心中的怒火。
但他們根本連碰都碰不到大衛。
沒關係。
很快,大衛懵懂懂的靈魂從他身體裡慢慢飄了出來。
他剛剛出來,便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撕裂疼痛。
無數個曾經在戰場上被他殺死的人就圍在墓室里,眼裡放著光。手拿刀具,做好了準備。
那剁骨刀鋒利無比,也不知道磨了多少年。
紙人姐姐身後傳來的悽厲的慘叫聲。
她知道,大衛的靈魂徹底的消失了。
那些跟了他許多年的怨鬼。絕不會放他離開的。
他們會一口一口的吃了他,
用手中的刀,
用牙齒,
用一切能撕裂他的東西。
徹底的將他的靈魂撕碎,磨成粉。
生前的罪惡,死後總會得到結算的。
只可惜她得重新換個人選,
重新找個人把自己背過去。
……………
林箐一行人艱難地在墓地里尋找著安葬顧辭雪的墓室。
遠遠地便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扛著個身穿一身紅色嫁衣的女孩過來了。
一行人迅速扛起了槍。
「站住!」
「誰在那?」
「把你的手中的東西扔了!別過來!」
林箐臉色頓時變得慘無血色,剛剛不是已經用對講機發過通知了嗎?
停止尋找林清酒。
這些大傻逼!
怎麼又把這祖宗給扛過來了!
鬼知道他身上背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遠處的人影,眾人咬緊牙關,腿肚子都在抽筋,高聲叫罵著。
「滾!」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
「別過來!」
他們叫罵的聲音越大,越顯得自己無比心虛。
剩下的幾個僱傭兵,只感覺自己太陽穴里有一把錐子在不停地往裡邊碾。
又來了,又來了!
這些東方人身上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從進墓開始,事情就急轉直下所有的東西都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味道,把他們這輩子沒見過的東西全都經歷了一遍。
他們現在只想活著離開這個墓穴,活著走出去。
可不知道是哪個大傻逼,又把這玩意給弄回來了!
眾人看著背著「林清酒」回來的僱傭兵,口中一陣陣的發苦。
到底是哪個大聰明,把墓地里的活粽子給背過來了!
「趕緊給我滾!」
「滾!」
緊張到了極致,恐懼壓過了心頭的所有顧慮。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火。
「砰!」
子彈擊穿了對面隊友的身體,那人身體猛地一顫,卻沒有倒下,依舊扛著女人向他們走來。
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