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紙紮手機前看著屏幕的月白,緊張的不停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甲。
要不是她是厲鬼,指甲可以無限生長、她現在已經把自己的手指啃得血肉模糊了。
月白緊張的說話都在顫抖。
「法師,那些紙紮人真這麼狠嗎?真的要把林箐在墓地里,給凌遲了?」
林清酒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
「不能,她們就是嚇嚇他。不斷地折磨他,折磨到他喪失理智,san 值一點一點掉下去,瀕臨死亡。」
「然後呢?」月白眉頭緊皺,「為什麼呀?」
林清酒耐心解釋道:「你聽說過這樣的傳聞嗎?」
「人在瀕死的時候,神志不清,就會見到已經過世的親人過來接他離開。」
「聽說啊,難道這些傳聞都是真的嗎?」
林清酒笑著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生死之間的那條界線就不再那麼清晰了。很多看不見的東西也就能看見了。」
「很多之前被害死,慘遭蹂躪,留下了遺憾的東西就都找上來了,統稱———冤親債主。」
「好人看見的就是自己的親人。」
「壞人看見的自然就是來討債的冤親債主了。」
「您的意思是?」月白遲疑的問道。
林清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二十年前那所小鎮的高中里,林家兩兄弟毀了不少女孩。」
「我查出來的就有一個王芳菲,跳樓被偽裝成的自殺,那其他的呢?」
「那時候的醫療條件也不是很好,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有的女孩可能在流產的過程中大出血,死在了手術台上。或者發生了別的事。」
「不好說,等把林箐逼到精神崩潰的時候。」
「這些討債的就該出現了。」
一主一仆吃瓜吃的津津有味,只是苦了顧辭雪。
他一開口聲音就沙啞無比,像是乾涸的沙礫在互相摩擦。
「清酒,你倆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怎麼了?」
一人一鬼轉過頭一臉茫然,這才發現顧辭雪半個身子都被泡在了滾滾濃煙之中,到處黑煙瀰漫,只露出了一張慘白的小臉。
「這是什麼東西?」
月白突然跳了起來,瘋狂的拍打著自己的身上。
「怨氣!」
「怨氣竟然凝結成了實質!」
小船內部,黑煙滾滾,濃密得幾乎要凝固成實體,更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壓抑。
隨著風勢的推動,黑煙迅速擴散開來,形成了一片龐大的黑霧區域。
黑霧翻滾著,聚攏成厚重的雲層,遮天蔽日,鋪散在水面上。
林清酒在黑霧裡摸索了半天,果然在船尾找到了塞人頭的罐子。
小罐子現在咕嚕咕嚕地不停的冒著黑煙,不一會就把木筏上的雙人棺材給塞的滿滿的了。
隨著煙霧的不斷累積,整個船艙逐漸被一層厚重的黑霧所籠罩。
他們就像坐在一團黑霧之中,只露出了三個腦袋面面相覷。
月白滿臉的詫異。
「法師,你們清玄宗以前收妖捉鬼的時候,也這樣嗎?」
「這麼大陣仗?」
林清酒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有些尷尬的乾笑著。
「對呀。」
她無奈的解釋道:「我們清玄宗可是正宗的玄門大宗。」
「道觀底下就是地下室。」
「地下室裡面畫著一個一個的法陣,專門用來封印這些鬼物。」
「鬼物妖邪有點怨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就是冒著黑煙嗎?」
「也不影響我們生活。」
「我們在清玄宗的時候都把這些厲害的瓶瓶罐罐扔地下室里,他們愛冒黑煙,就冒去吧,眼不見心不煩。」
「你以為這些東西那麼好處理呢?」
林清酒掂量著手中的小罐子,能感覺到人頭在裡邊不斷地撞擊著,想要衝破封印,重獲自由。
「怨氣如此深重,不處理的話,冒個幾十年黑煙可能才會消停。」
顧辭雪也是眉頭緊鎖,病歪歪的歪在棺材裡,臉色更白了,倒像個粉雕玉琢的白玉雕刻。
「每個鬼怪都這麼難處理的話,那你們清玄宗豈不是天天都大霧瀰漫?」
他說話間還輕咳了幾聲,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紅,更顯得眉目如畫,氣質出塵。
月白看著顧辭雪暗暗稱奇。
都說要想俏,一身孝。
這個病西施看上去越發的秀色可餐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是死了,自己能不能………
顧辭雪還不知道,自己讓個厲鬼相看上了,滿心滿眼都是林清酒的回答。
林清酒尷尬的笑了,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對呀,不然呢?」
「我們清玄山,以常年霧氣不散,水霧朦朧飄散,雲海茫茫而聞名於世。」
「還是著名的5A級風景區呢?」
「你以為哪來那麼多霧呢?」
「要不是我們在山上鎮壓了那麼多的妖邪,哪來的終年大霧封山。」
月白:「…………」
顧辭雪:「………………」
碎了,濾鏡全碎了!
好好的美景意境全讓林清酒給毀了!
清玄山是有名的國家5A級景區,常年水霧朦朧,漂散無垠。
山上雲海茫茫,無邊無際,時而翻滾如浪,氣勢磅礴,時而又溫柔鋪展,輕撫過每一位旅人。
遠處的山巒,在雲海的掩映下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山峰之巔,似乎有仙人低語,雲霧繚繞間,輕紗曼舞於林間。
又似星河傾瀉於凡塵,一切都被籠罩在一層夢幻般的薄霧之中。
呼吸間,仿佛能嗅到空氣中瀰漫的清新與甘甜,讓人心曠神怡,忘卻塵囂。
顧辭雪/月白回想起自己去清玄山的時候,站在山巔之上,讓薄霧輕輕拂過臉龐,帶走心中的煩惱與憂愁。
行走在這樣的景致中,時間都變得緩慢,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滌與安寧。
放開了胸腹,大口猛吸仙氣的樣子,臉色都變得越來越難看。
顧辭雪甚至都有點搖搖欲墜的了。
現在你和我說5A級景區的大霧瀰漫是怨氣所凝結!
我那些年大口猛吸的都是厲鬼吐出來是怨氣所化!
讓我情何以堪!
月白:「我以前的金主爸爸最喜歡去清玄山踏青,每次都要讓我在林子裡吸夠兩小時。「
「還說什麼森林氧吧!」
「沒想到!」
「吸的!全特麼是怨氣!」
看著坐在黑霧弱小可憐縮成一團的兩小隻,林清酒無奈安慰道:「沒那麼誇張了。」
「你們吸的都是被植物過濾過的二手怨氣啦,對身體無害的。」
兩小隻一副被打擊的一蹶不振的樣子,歪在棺材裡。
月白現在也不覺得顧辭雪病歪歪的誘人了。
她自己現在也感覺腦袋發熱,渾身無力。
林清酒看著兩個瀕臨崩潰的小腦袋露在黑煙外,弱小,無助,又可憐。
她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會對他們打擊那麼大。
只得舉著手中的罐子,安慰道:「這種事情很常見的。」
「你們以前都不知道嗎?」
兩個小腦袋紛紛搖頭。
「那你們聽說過鎖龍井嗎?」
兩個黑臉小盆友繼續搖頭。
「一般怨氣太重或者年歲深長的東西都不容易鎮壓。要找到特定的地方封印,讓他自己慢慢消散。」
「比如龍,只有特定的地方才能封印住他們。」
「傳說京城的北新橋下面就封印著一條龍。」
傳說最早可追溯至明朝。
北新橋原有一口深井,井底直通海底,也就是所謂的「海眼」。
裡面囚禁著一條作惡多端的孽龍。
為了鎮壓這條孽龍,防止其興風作浪,古人用鐵鏈將其牢牢鎖住,並在井口修建廟宇以鎮之。
傳說中,劉伯溫和那條龍有個君子協議,等橋舊了,就放他出來。
龍看這位同志氣宇軒昂,品貌端正,一副讀書人的樣子,料定不會騙自己,當場就同意了。
他哪裡知道讀書人最會騙人。
第二天,劉伯溫就讓人把橋的名字給改了,改成了北新橋。
寓意著這是一座新的橋,永遠不會變舊,確保孽龍永無出頭之日。
龍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呀!
和讀書人玩文字遊戲,那肯定被坑的褲衩都沒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