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糾纏

2024-09-10 07:07:39 作者: 冷傾青
  昌平王府。

  程知閒遠遠地看到迴廊下的拂衣公子,他隨即轉身藏到了角落裡,拂衣看著似在欣賞湖面上的月影,但他覺得拂衣似乎在等什麼人。

  他到昌平王府已半年有餘,路途遙遠,幾次遇刺也都平安度過,可見皇上知道他仇人多,影衛高手也安排了不少。

  途中他正苦思冥想如何調用人手查找師弟的時候,卻在昌平王府的門口見到了師弟。

  師弟看起來更纖弱了,總是在咳,臉色也白了許多,消瘦了一大圈。

  師弟像很多年前一樣有很多化名,這一次化名拂衣。

  而皇上給他的密信,正是輔佐這位名為拂衣的公子,密信里也提到,迫不得已時保他一命,意思很明顯,此行保密,只救人,不做事。

  可以想像他初見師弟時的驚喜,據聞人人都覺得他是相中了拂衣公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的師弟,他要護在懷裡捧在心上的人。

  這半年裡,明面上護著他的目的不能泄露半分,那他想著,師兄的身份就算偷偷告訴師弟,也不算違抗皇命吧?

  然而,他發現這半年時間裡,只有他和師弟之時,他想方設法想告知師弟,卻一個字都講不出來,只要心中所想,便開始頭痛不已,不要說張嘴說話,連意識都要不清楚了。

  他絕望地想著,他這輩子可能都無法以師兄的身份和師弟在一起了。

  也好,從前與師弟在一起的時光並不愉快,甚至有些行徑……難以啟齒的卑劣,這一次重新開始,定要把他寵到天上去。

  所以他這半年一直黏在拂衣公子的身邊,只求師弟能多看他一眼。

  迴廊下。

  拂衣身著一襲黑衣,手裡捏著一塊玉佩,輕輕地撫摸著,好似不舍,又好似有幾分難過。

  他嘴角微微勾了勾,回手將玉佩轉交給一旁打掃的雜役,低聲說道,「傳話給主子,任務未完成,也信不過旁人,我會儘量小心的。」

  兩個人好像沒有交集一般,那雜役仍然弓著身子清掃,聞言愣了愣,「公子,您現在恐怕已經被懷疑了,情況危急,還是儘快撤離比較好。」

  撤離?撤離後再布棋就難了,兩年半了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全憑著仇恨撐著,他怎麼會回去?他搖搖頭,「回吧。」說完,轉身離開了。

  雜役仍然弓著身子,身形頓了頓,隨後又慢吞吞地打掃了起來,為什麼不聽主子的話?連著三道召回令,為什麼不回?若是被發現了,生不如死的折磨,你……不害怕嗎?

  拂衣公子緊了緊厚實的披風,他低低地咳嗽了兩聲,皺著眉,隨手拿起腰上的酒袋,不知是心境的影響還是又犯病了,竟然使不出力氣,沒打開。

  程知閒微微嘆息,輕輕搖頭,半年前的密信是保拂衣一命,如今陛下傳來的密信卻是將拂衣撤回,讓他繼續拂衣的任務,但明顯,拂衣不想撤。

  昌平王父子不是傻的,恐怕早已看出端倪,再不撤恐怕就有危險了。

  但師弟還是跟以前一樣倔強,看那神情怕是不會走了。他走了過去,很自然地拿過酒袋,打開之後遞給拂衣,勸慰道,「還是少喝點吧!拂衣公子。」

  拂衣公子接過酒袋,卻沒有喝,而是扣上了蓋子,「現在我又不想喝了,程大人怎麼轉到這裡來了?」

  程知閒也不覺得尷尬,來王府半年了,他一點真相道不出,只能糾纏拂衣公子,開始的時候拂衣還算對他客氣,現在連客套都懶得維繫了。

  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會心痛的,也是他活該,誰讓他曾經虧欠師弟呢,他搖頭,「你還是不信我,我若想害你,又何必等到現在?」

  拂衣公子聞言勾了勾嘴角,「程大人想多了。」說著拿起酒袋就喝了兩口,好像真的是他想多了。

  「……」

  程知閒看著他,欲言又止,半年前他看師弟第一眼的時候,就想把人藏到自己的屋子裡,綁在軟榻上,為所欲為。想看他被欺負時不一樣的表情,他若是知道自己心裡藏著如此齷齪的心思,怕是連表面的平和也不願維持了。

  這人看起來不遠不近,大多時候禮貌地笑,實則帶著距離感,他在王府賴著半年,拂衣公子對他的感情應該是很複雜,畢竟雖然煩著他,但也救過他,他壓低了聲音,「拂衣,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拂衣皺了皺眉,連表面的謙和都不想裝了,「程大人,您這樣…到底圖什麼?」


  程知閒心說,師弟,我圖你啊!但他說不出口,只能輕聲道,「自然是心悅公子已久,公子瞧不出?」

  拂衣公子呵呵笑了笑,用眼角瞥了一眼他身邊的人,那人見自家主子同意,於是轉身離開了一段距離。

  拂衣公子對著他勾了勾手指。

  程知閒明知道對方定是有什麼壞點子,卻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於是邁了一步,兩個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拂衣傾身貼著他的耳邊,低聲說道,「程大人莫不是…想與我翻雲覆雨?」

  程知閒呆愣在原地,不知是因撲在耳廓的熱氣還是那「翻雲覆雨」四個字,耳尖漸紅,表情呆滯。

  拂衣見他難得一見的愕然,低頭哂然一笑,說道,「程大人若是喜歡,我這孱弱的身子倒也不是不能讓程大人快活快活。」頓了一下,神色復又正經,「只有一個要求。」

  程知閒面色微變,他沒想到拂衣公子這麼直接,「…什麼要求?」

  拂衣公子笑容不變,但眼神卻泛著些冷意,道,「事後,離開這個地方。」

  「我不是…」

  程知閒想解釋一下,但是他又想到,拂衣肯這麼說,不就是想讓他離遠點嗎?

  他是想把人綁來,但也是兩情相悅,玩些有趣的遊戲,絕不是玩弄感情,這半年的痴纏,拂衣真的看不出來嗎?

  他正不知怎麼回答的時候,倏然遠遠看到走過來一隊人,走在前面的正是這王府的主人,昌平王邛(讀音窮)棋,以及身後的二公子邛南星。

  二人忙施禮,「拜見王爺,拜見二公子。」

  「程大人,拂衣公子,如此深夜因緣際會,不如小酌兩杯?」

  拂衣忙作揖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昌平王邛棋為人謙和,禮數周全,實則謹小慎微,是以蟄伏於此兩年才摸到其謀反的證據,狡猾的老狐狸。

  邛南星雖然俊美,看著無害,實則善於謀劃,一肚子壞水,實實在在的小狐狸。

  初來王府之時,聽聞了一些關於二公子邛南星與大公子伍空青之間的閒言碎語,傳聞邛南星會在深夜進入伍空青房間,幾個時辰之後天未亮之時再悄悄離開。

  幾個時辰,夠籌謀很多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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