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毒

2024-09-10 07:07:53 作者: 冷傾青
  拂衣得知此傳聞時便起了疑心,雖然他見過伍空青幾次,看面相剛正純良,但這謀反之事,豈能憑猜測斷定。

  他稍微調查了一下,伍空青是昌平王的養子,父親曾是昌平王的先鋒將軍,戰死沙場,母親體弱病故,於是昌平王將年僅4歲的伍空青養在王府,未更名改姓,卻同親生子一般。

  五年以後昌平王的夫人才懷了邛南星,夫人多病,生了邛南星之後更是纏綿病榻,對兒子的起居生活心有餘而力不足,彼時伍空青已年滿十歲,邛南星可以說是伍空青一手帶大的孩子。

  於是,某一日他隱藏氣息躲在了伍空青房中。他有白家的龜息之法,藏匿氣息是他最拿手的。

  伍空青作息規律,亥時剛過已經躺下歇息。

  拂衣極有耐心,已經做好了蹲守幾夜的準備。

  他運氣極好,子時剛過,便聽見門鎖被挑開的聲音,隨後房門被推開,復又落鎖。

  來人甚至不用點燈,對屋內的擺設甚為熟悉,無刮無碰,直奔床榻上已經熟睡了的身影。

  拂衣凝神,仔細聽著那邊的動靜。

  床榻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拂衣震驚,輕輕邁了兩步,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朝床榻上望去。

  耐不住來人軟言細語地哄著,慢慢也就順了對方的心意……

  拂衣尷尬不已,險些亂了龜息之法。

  這不是他第一次潛伏時遇見的尷尬事,卻是唯一一次讓他心亂的潛伏。

  暫時他是離不開了,索性躲在暗處,眼睛看不到,耳朵卻能聽到。

  那些時不時鑽進耳朵的哄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離開兩年半了,他以為已經忘掉的關於他的一切,到此時才知原來一直刻骨銘心地記著。

  ——師兄啊,你寵著我又護著我,壓著我又騙了我,傷了我又救了我,最後猝不及防地丟下我,我以為我是恨你的,你騙得我心甘情願,傷得我險些命喪黃泉,我一個人苦苦支撐,不過是拖著病體想為你復仇罷了。師兄,我很想你……

  仿若一絲苦味沁過舌尖,心底里又隱隱藏著幾滴甜膩,又苦又甜。

  午夜夢回之時,耳邊好像有師兄的呢喃低語,師兄總喜歡說一些渾話讓他面紅耳赤,那時總想著讓他閉嘴,現在卻希望能再聽一次。

  靜謐的角落,隱隱傳來了求饒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停歇了,他聽到了邛南星抱著伍空青離開的聲音,此刻是自己離開的最佳時機。

  兩個人竟是這種關係,看來伍空青並沒有參與昌平王父子謀反之事。

  王府里關於他們的傳聞不少,昌平王真的不知情嗎?

  他潛伏在王府,昌平王父子謀反的證據已經拿到,但昌平王府的勢力畢竟有限,同謀是誰還未知曉,這時他是不會放棄的。

  四人到了廳內,奴僕擺酒上菜,從始至終拂衣都極為冷靜,一老一小兩隻狐狸此時突然與他「偶遇」,怕是目的不簡單,不知會如何試探他。

  他話不多,大多時皆是淡笑不語,只是程知閒的眼神讓他心煩,他視而不見。

  酒過三巡,邛南星似玩笑一般說道,「拂衣公子,昨晚亥時,鄙人去公子房間想與公子敘舊,公子彼時不在,是去哪裡尋歡作樂了嗎?」

  拂衣淡笑了一下,果然是在試探他,剛要說話,卻被程大人搶了先。

  程知閒笑道,「二公子,您有所不知,昨晚拂衣公子在鄙人這裡下棋,棋局未定,拂衣公子累了這才暫時擱置棋局,今日正等拂衣公子賜教呢,原本在下正邀拂衣公子,就遇到了王爺與二公子,討了點酒喝,看來只能明日再向拂衣公子討教了。」

  拂衣只是抿了一口酒,面上風輕雲淡,甚至都未看程知閒一眼,他不知道程知閒為何要蹚入這渾水,就不怕死嗎?

  觥籌交錯間,邛南星一招手,一奴僕端著一壺酒走了進來,邛南星隨後起身,來到拂衣的身邊,「這半年來多謝拂衣公子為我父親出謀劃策,助我們父子渡過難關,這杯酒,我代昌平王府感謝公子。」

  拂衣瞥了一眼酒壺,這是要對他下手了?致命毒藥應該是不會,但致幻毒藥或許有可能,這酒是推不掉的,與其推來推去,倒不如爽快些。他恭敬地接過酒杯,「謝過二公子,食人俸祿,理應如此。」語罷一飲而盡。

  邛南星滿意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程知閒面色如常,只是掃過他時,眼神里藏著緊張。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拂衣漸漸覺得頭暈,心跳加快,他撫著自己的額頭,心道這藥效上來了,無論如何,都要保持神志清醒。

  他想起身告辭,卻覺得身體不聽使喚,仿若醉倒了一般,歪倒著身子,趴在了桌子上。

  「看來拂衣公子不勝酒力,還是扶到偏堂小憩一下吧。」

  拂衣聽得清楚。他知道若不是有程知閒這個外人,此時他也不必去什麼偏堂,怕是在這裡就要趁他神志不清撬開他的嘴了。他咬著牙,感覺到自己被兩名小廝攙扶了起來。

  卻被一個人攔住了。那人將他摟在懷裡,他腿軟得厲害,一面慶幸這時至少程知閒出手了,一面又懊惱不知他為什麼要出手。

  程知閒垂眸看了看他,此時的拂衣面頰酡紅,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溫熱的呼吸撲在他的頸側,他抱著這個人,明知道此時做什麼都是得罪了昌平王,但也絲毫不覺得後悔。

  「程大人這是何意?」

  「二公子,拂衣公子醉成這樣……,二公子也知道,在下傾慕拂衣已久,一直賴在王府里就是存著這個念頭,既然拂衣醉得不省人事,不如在下帶回去解解酒吧。」

  在場的幾人都知道絕不是醉這麼簡單,卻偏偏都不點破。

  主位之上,昌平王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起身離開了。

  邛南星見自己父王離去的背影,那點心焦也有點藏不住,這個主意是他出的,原本父王有些猶豫,但他執意如此,父王也沒反對,沒想到多了程知閒這個變數,程知閒這個人他們暫時還不能得罪。

  程知閒緊緊地護著懷裡的人,此時懷裡的人已經呼吸不穩,喘息聲越來越重。

  「二公子,不過是個玩物而已,有何不舍的?二公子又不好男風,何必為難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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