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解毒

2024-09-10 07:08:27 作者: 冷傾青
  夜涼如水,燭光幽暗,床榻之上一片青色的幽輝。

  拂衣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潤濕了臉龐,他心疼地吻在了那滴淚上,「還疼嗎?」

  見拂衣搖頭,才明白過來,也許是拂衣想到師兄了,墜崖的那一天他「死」得太匆忙,他們剛剛緩和關係,他還要把師弟寵到天上去,可惜天不遂人願,在師弟的心裡,師兄已經死了,他查過,那天追殺他們的人,其中有昌平王府的人,他猜測師弟要進入昌平王府,為他復仇一定是原因之一。

  他將人緊緊抱在懷裡。

  他緩了動作,又去抱著他,輕輕點著他的唇,讓他緩過這一陣失神。

  解開了他手腕上的束縛,輕輕地揉著。

  拂衣一陣恍惚,藥效已經過去了一大半,他的心神也緩回來一大半,程知閒在揉著他的手腕,在抱著他。

  儘管渾噩中他記得程知閒一直顧著他的感受,但是這種情況下,他倒寧願是暈過去的。

  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任人擺布。

  深夜漫漫。

  也許過了今天,兩人連最起碼的平和也做不到了,不如索性讓彼此都痛快痛快。

  拂衣驚得張開嘴,可惜發不出聲音,程知閒突然抱起他,像掛在他的身上一樣,他慌忙摟著對方的脖子。他知道程知閒沒失信,沒解開他的啞穴,也沒有趁機問他什麼話。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程知閒解了他的啞穴,「清醒了?好了?」

  拂衣點點頭,摟著他的脖頸,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神志清醒了,所以感覺愈發的強烈,他身體本來就不好,平常時不時就要受個風寒一通折騰,他已經精疲力竭了。

  程知閒輕聲道,「抱著你去洗洗好不好?」

  所謂的抱你去,竟是這樣的抱法?拂衣驚了,程知閒兩隻手托著他,像掛在他身上的人偶一樣。

  他心裡混亂得很,混沌間他好像見到了師兄。

  這兩年他一直很後悔,後悔那些年和師兄之間的糾葛,何必糾纏於那些莫須有的仇恨,何不快樂地度過後面重逢的時光?

  師兄離開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天都塌了,活著除了報仇,竟然沒有其他的意義。

  他蔫蔫的,直到發現程知閒抱著他朝著湯池走去。他嚇得收緊胳膊,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別去那,我自己回去洗,別去那……別去那……求你……」

  從沒有過的軟弱的聲音。

  程知閒瞭然,見過他入水掙扎的模樣,知道他的抗拒,輕聲安撫著,「別怕,我保護你,寸步不離,好不好?你一直在這裡,別怕。」

  拂衣抗拒著,但他沒什麼力氣,身子被固定著,腰身也被緊緊地摟著,一點也掙扎不得。

  他無助地啜泣,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程知閒的肩上。

  這半年來,他所見的拂衣公子都是悠閒自得的,不管多麼緊急的情況,都是一臉淡然,哪怕生死之間也沒有任何的畏懼,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可是這一刻,語氣里竟透著這樣的軟,程知閒心疼了,但腳步沒停。出言輕聲哄著,抱著他到了湯池邊。

  程知閒哄了一路,聽著耳邊的啜泣聲漸漸停了,他略顯焦躁的心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淡淡笑了笑,這一路拂衣的長腿沒有盤在他的身上,大概是沒有力氣,自然地垂在兩側,被他禁錮在懷裡,無助的樣子令人慾念橫生。

  拂衣注意到自己漸漸不再掙扎以後,也很奇怪,程知閒緊緊地摟著自己,在他耳邊小聲地安慰著,安全感一點點地將他包圍,竟真的安定了下來。

  以前,只有師兄能哄著他帶他踏進水裡,其餘時候他一直是擦洗身體。

  程知閒還能這樣安撫到他,一句句的安撫聲中,他真的平靜了下來,只是緊緊地環著他的脖子,不肯鬆手。

  程知閒抱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一步步走入水池中,緩緩坐好,讓他趴在自己身上,感覺到他的身體不再戰慄,才鬆了一口氣。

  拂衣身體軟軟的沒有力氣,本能地抱著對方的脖子,緩了好久才聽明白他說了什麼,臉漸漸紅了,沒說話。

  程知閒舔了舔唇,「拂衣,起來,看我。」

  拂衣慢慢離開了一點點,兩個人離得很近,近得呼吸間都是對方的氣息。

  程知閒想吻他,卻被拂衣躲開了,程知閒挑眉,「現在才知道躲是不是晚了點?」話音剛落,手扣著他的後腦,深深地吻了過去,直吻得他呼吸困難,才放開,舔了舔唇。


  「拂衣,你真的太美味了。」

  拂衣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程知閒抱著他,吻著他的耳廓,「是不是累了?我們洗洗就回去,唐突了,拂衣。」

  拂衣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低啞著嗓音說道,「別來了,我累了。」

  「嗯,不欺負你,給你好好洗洗就去睡,好不好?」

  出了湯池,程知閒伸手去拿外衣,拂衣腿軟得就要跪下去,他連忙環住拂衣的腰身,用外衣將人包裹個嚴實,攔腰抱起,「等下我再給你擦擦,我們出去,別硬撐了,睡吧。」

  拂衣本就體弱,又中了毒,如此折騰了一番,早已累得癱軟,乖乖在對方的懷裡睡了。程知閒將人抱回房間,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摟在懷裡,知他身體不好,時刻注意著他的體溫。

  下半夜時果然體溫高了,平日裡手都是涼涼的,此刻像個小火爐一樣。

  程知閒有準備,忙請大夫,開藥方,熬藥,然後抱著哄著先喝了一次藥。

  「大人,看您臉色有點白,要不要去休息休息?」石禮問道。

  程知閒搖搖頭,他不放心,摸著他的手好像又有點熱了,看他的樣子還有些打寒戰,於是他吩咐道,「把另一碗溫著的藥也拿來。」

  石禮連忙應著出了門,過了一會兒端著藥碗走到他旁邊。程知閒扶起拂衣坐在他的身後,讓拂衣可以依靠他,在後面將人抱著,手拿起勺子,卻像不聽使喚一樣,勺子「噹啷」一聲掉進碗裡,他皺了皺眉。

  程知閒拿起藥碗,含了一口,扶著拂衣的下顎將臉轉過來,唇敷了過去,藥汁一點點渡進他的口中,又含了一口,慢慢渡了進去。

  這才將人放下,為拂衣擦拭嘴角殘留的藥汁,蓋好被子,吩咐道,「等下讓大夫再來給拂衣公子看看,哦不,每日都要過來瞧一瞧,直到拂衣完全康復,聽明白了嗎?」

  石禮應著,忙去安排。

  程知閒點點頭,這才離開,離開前面色尤其陰沉,石禮欲言又止,愣是沒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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