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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劉姥姥信口開河說 情哥哥偏將根底尋

2024-09-11 22:39:34 作者: 雲來雲去天理真
  話說那眾人,見平兒來了,

  都對他說道:你們風奶奶,

  怎麼不來了?平兒笑答道:

  他那得空來,因為說沒有,

  好生的吃得,他又過不來,

  還叫我來問,有沒有多的,

  叫我要幾個,拿家去吃罷。

  湘雲回答道:還多著了呢。

  忙令人拿了,十個極大的。

  平兒回答道:要多拿幾個,

  雌蟹腹圓的,眾人又拉了,

  平兒坐下來,平兒便不肯。

  李紈拉著他,笑著回他道:

  偏要你坐下,端了一杯酒,

  送到他嘴邊。平兒忙喝了,

  一口就要走,李紈回答道:

  偏不許你去,可見你心中,

  只有鳳丫頭,不聽我的話。

  乃命嬤嬤們:先送盒子去,

  就說我李紈,留下平兒了。

  那婆子一時,拿盒子回說:

  二奶奶說的,這個盒子裡,

  是那舅太太,方才送來的,

  美味菱粉糕,和雞油捲兒,

  給各位奶奶,姑娘們吃的。

  又向平兒道:說使你過來,

  你就知貪頑,竟然不回了。

  鳳姐兒勸你,少喝一杯兒。

  平兒笑答道:多喝了一杯,

  把我怎麼樣?一面說著話,

  一面只管喝,又吃了螃蟹。

  李紈攬著他,對他回笑道:

  可惜這麼個,好體面模樣,

  命卻這平常,只落得屋裡,

  叫人使喚的,不知道的人,

  誰不是拿你,當作奶奶的,

  或是太太看。

  平兒一面兒,和寶釵湘雲,

  等一起吃喝,一面回頭道:

  奶奶別摸了,摸的怪癢的。

  李氏便問道:這硬的是啥?

  平兒回答道:這個是鑰匙。

  李氏回答道:什麼樣鑰匙?

  要緊那梯己,怕人偷了去,

  卻帶在身上。我成日在家,

  和人說笑話,唐僧取經時,

  就有個白馬,前來馱了他,

  劉智遠打仗,就有個瓜精,

  來送他盔甲,有個鳳丫頭,

  就便有個你,你是風奶奶,

  一把總鑰匙,還要你身上,

  這鑰作什麼,平兒笑答道:

  奶奶吃了酒,又拿了我來,

  打趣說笑兒。寶釵也笑道:

  這倒是真話。你們這幾個,

  倒百里挑一,

  妙在是各人,有各人好處。

  李紈回答道:不論事大小,

  都有個天理。比如老太太,

  他那個屋裡,要是沒有個,

  鴛鴦這丫鬟,竟如何使得。

  從太太數起,倒是那一個,

  敢駁老太太?偏這老太太,

  只聽他的話。老太太那些,

  穿戴的東西,別人不記得,

  他卻都記得,要不是他人,

  這麼經管著,不知道叫人,

  誆騙了多少?那孩子做人,

  心也是公道,雖然是這樣,

  倒常替他人,說些好話兒,

  不依勢欺人,惜春笑答道:

  老太太昨兒,他還在說呢,

  他比我們強。平兒回答道:

  那原是好的,我們這些人,

  哪裡比上他。寶玉笑答道:

  太太屋裡的,那個彩霞兒,

  是個老實人,探春微笑道:

  雖外頭老實,但心中有數。

  太太他這人,像佛爺似的,

  事上不留心,但他都知道。

  凡百一應事,都是他記著,

  給太太提醒。連老爺在家,

  出外去公幹,一應大小事,

  他都是知道。太太若忘了,

  他在背地裡,去告訴太太。

  李紈回答道:那也就罷了。

  指著寶玉道:這一個小爺,

  這屋要不是,有這個襲人,

  你們度量下,會到怎田地!

  鳳丫頭他人,就是楚霸王,

  他兩隻膀子,可舉千斤鼎。

  不是這丫頭,他怎麼能夠,

  這麼周到了!平兒笑答道:

  先時陪他的,四個丫頭子,

  竟是死的死,去的去了的,

  只剩我一個,孤零零鬼了。

  李紈笑回道:你倒有造化。

  鳳丫頭這人,也有造化的。

  想當初日子,珠大爺在日,

  何曾有多人?你們便看我,

  還是那一個,容不下人的?

  天天只見他,兩個不自在。

  待你珠大爺,已經沒有了,

  趁年輕我便,都已打發了。

  若是有一個,守得住寂寞,

  倒有個膀臂,說著眼淚來。

  眾人都勸道:又何必傷心,

  不如散了好,說著洗了手,

  大家便約往,賈母王夫人,

  去請安問好。

  眾婆子丫頭,打掃了亭子,

  收拾了杯盤,襲人和平兒,

  便同往前去,讓那個平兒,

  到房裡坐坐,再喝一杯茶。

  平兒回說道,就不喝茶了,

  下次再來罷,說著便出去。

  襲人又叫住,問了平兒道:

  這個月月錢,老太太那裡,

  和太太那裡,還沒有放呢,

  這是為什麼?平兒見他問,

  忙轉身過來,至襲人跟前,

  見方近無人,才悄悄說道:

  你快別問了,橫豎再遲點,

  幾天就放了,襲人笑回道:

  這是為什麼,唬得你這樣?

  平兒悄悄的,就告訴他道:

  這個月月錢,我們鳳奶奶,

  他早已支了,放給人使呢。

  等別處利錢,收了回來了,

  等一併湊齊,這才給放呢。

  因為是知己,我才告訴你,

  你可是不許,告訴他人去。

  襲人回答道:難道他鳳姐,

  還短缺錢使,還沒個足厭?

  何苦這樣的,還操這個心。

  平兒笑答道:何曾不是呢。

  這幾年拿著,這一項銀子,

  翻出倒有個,幾百兩來了。

  他公費月例,又是使不著,

  十兩八兩的,便零碎攢了,

  把錢放出去,只是他這個,

  梯己的利錢,一年竟不到,

  上千銀子呢。襲人回笑道:

  拿著我們錢,放貸賺利錢,


  哄的我們這,呆呆的等著。

  平兒笑答道:你又是一說,

  沒良心的話,你現在難道,

  還少了錢使?襲人回答道:

  我雖然不少,只是我也是,

  沒地方使去,就只預備著,

  我們那一個。平兒笑回道:

  你倘若急用,有要緊的事,

  急用錢使時,我那裡還有,

  幾兩銀子來,你先拿來使,

  明兒我扣下,你的就是了。

  襲人忙回道:此時用不著,

  怕一時要用,若是不夠了,

  我倒打發人,去取就是了。

  平兒答應著,一徑出園門,

  便來至家內,只見鳳姐兒,

  不在房間裡,忽見上回來,

  打抽豐的那,劉姥姥板兒,

  他們又來了,坐那邊屋裡,

  還有張材家,周瑞家的人,

  在一旁陪著,又有兩三個,

  丫頭在地下,倒口袋裡的,

  棗子倭瓜的,並一些野菜。

  眾人見他來,都忙站起來。

  劉姥姥因為,他上次來過,

  知道這平兒,他的身分了,

  忙跳下地來,問道姑娘好,

  又對平兒說:家裡都問好。

  我早就要來,請姑奶奶安,

  看姑娘來的,因為莊家忙。

  好容易今年,多打了糧食,

  瓜果菜蔬的,也比較豐盛。

  這是頭一起,才摘下來的,

  並沒敢賣呢,留的這尖兒,

  孝敬姑奶奶,姑娘們嘗嘗。

  姑娘們天天,山珍海味的,

  也早吃膩了,這個就算是,

  吃個野意兒,也算是我們,

  一點的窮心。平兒忙答道:

  真多謝費心,於是又讓坐,

  自己也坐了,又讓張嬸子,

  周大娘坐下,又令小丫頭,

  快去倒茶去,周瑞和張材,

  兩家因笑道:姑娘今天兒,

  臉上有春色,眼圈兒紅了。

  平兒笑答道:可不是今兒。

  我原不吃的,只是大奶奶,

  和那姑娘們,拉著我死灌,

  我是不得已,便喝了兩盅,

  臉就通紅了,張材家笑道:

  我倒是想著,要吃這酒呢,

  又沒人讓我。明兒再有人,

  請姑娘吃酒,可帶我去罷。

  說著這大家,都笑了一回。

  周瑞家的道:早晨一起來,

  我就看見了,好多的螃蟹,

  一斤也只好,秤兩個三個。

  這麼三大簍,想必是也有,

  七八十斤呢,周瑞家的道:

  若是這府上,上上下下的,

  只怕還不夠,平兒笑答道:

  這個那裡夠,不過都是些,

  有名兒的人,吃上兩個子。

  那些散眾的,有摸得著的,

  也有摸不著。劉姥姥答道:

  這樣的螃蟹,今年就值了,

  五分稱一斤。十斤值五錢,

  五五二兩五,三五一十五,

  再搭上酒菜,一共倒也有,

  二十多兩銀,真阿彌陀佛!

  這一頓的錢,夠那莊家人,

  過一年的了,平兒因問道:


  想是你過來,見過奶奶了?

  劉姥姥答道:早已見過了,

  叫我們等著,說著又把頭,

  往窗外看看,對眾人說道:

  天好早晚了,我們也去罷,

  別出不去城,才是饑荒呢。

  周瑞家的道:這話倒也是,

  我替你瞧瞧,說著一徑去,

  半日方回來,笑著回說道:

  可是你老的,福氣也來了,

  竟是投了這,兩個人緣了。

  平兒便問了,究竟怎麼樣?

  周瑞家笑道:二奶奶正好,

  在賈母跟前。我原是悄悄,

  告訴二奶奶,劉姥姥他要,

  回家去了呢,怕是要晚了,

  趕不出城去,二奶奶說道:

  這個大遠的,難為他扛了,

  那些沉東西,晚就住一夜,

  明兒再回去,這可不是嗎,

  投上二奶奶,他的人緣了。

  這也就罷了,偏生老太太,

  又是聽見了,忙問劉姥姥,

  他這人是誰,二奶奶聽了,

  便回明白了。

  老太太說道:我正是想個,

  積古老人家,一起說話兒,

  請他過這來,我倒見一見。

  這可不是嗎,真是想不到,

  天上緣分了,說著便催著,

  劉姥姥下來,剛想上前去。

  劉姥姥答道:我這生像兒,

  怎好見人的。我的好嫂子,

  你就去說下,我這去了罷。

  平兒忙答道:你就快去罷,

  倒不相干的,我們老太太,

  最是有愛心,惜老憐貧的,

  比不得那個,狂三詐四的,

  那些勢利人,想是你怯上,

  我和周大娘,一起送你去。

  說著便一起,周瑞家的人,

  引了劉姥姥,往賈母這來。

  二門口該班,小廝們見了,

  平兒出來了,都站起來了,

  又有兩跑來,趕著這平兒,

  叫一聲姑娘,平兒回答道:

  又在說什麼?那小廝笑道:

  這會子也是,好早晚的了,

  我媽媽病了,等著我去下,

  請了個大夫。我的好姑娘,

  我討半日假,這個可使的?

  平兒乃回道:你們這倒好,

  都商議定了,一天一告假,

  又不回奶奶,只和我胡纏。

  前兒住兒去,二爺偏叫他,

  也是叫不著,我應起來了,

  還說我作情,你今兒又來。

  周瑞家的道:當真他媽媽,

  要是生病了,姑娘也應該,

  替他照應著,平兒便答道:

  明兒一早來,你現在聽著,

  我要使你呢,別睡的日頭,

  曬著屁股來!你這一去了,

  先帶個信兒,給那個旺兒,

  就說奶奶話,問著他那個,

  剩下的利錢。明兒若他是,

  不交了上來,奶奶他這邊,

  索性不要了,這小廝高興,

  歡天喜地的,竟答應去了。

  平兒等來至,賈母的房中,

  彼時大觀園,姊妹們都在,

  賈母前承奉。劉姥姥進去,


  只見滿屋裡,珠圍翠繞的,

  花枝招展的,但並不知道,

  都是些何人。只見一榻上,

  歪一老婆婆,身後也坐著,

  一個紗羅衣,裹的美人般,

  一個小丫鬟,在那裡捶腿,

  鳳姐兒站著,正在說笑話。

  劉姥姥便知,他是賈母了,

  忙上來陪笑,福了好幾福,

  口裡不停說:請老壽星安。

  賈母亦欠身,向劉姥問好,

  又命周瑞家,端過椅子來,

  一起圍坐著,板兒仍怯人,

  不知道問候。賈母又問道:

  我的老親家,你多大年紀?

  劉姥姥慌忙,立起身答道:

  我七十五了,賈母便誇讚,

  向眾人說道:這麼大年紀,

  還這麼健朗,他可是比我,

  大好幾歲呢,我要是到他,

  這麼大年紀,還不知怎樣,

  動不動得呢。

  劉姥姥笑道:我們生來是,

  受苦的人呢,老太太生來,

  是享福的人,若我也這樣,

  那些莊家活,也沒人作了。

  賈母又問道:眼睛牙齒的,

  都還好好的?劉姥姥答道:

  這些都還好,就是今年兒,

  左邊的槽牙,已經活動了。

  賈母便回道:我已經老了,

  都不中用了,眼花耳聾的,

  記性也沒了,你們這些個,

  老親戚家裡,我都記不得。

  親戚們來了,我怕人笑我,

  不過嚼的動,便吃上兩口,

  睡一覺起來,悶時和這些,

  孫子孫女兒,頑笑這一回,

  一日就完了,劉姥姥笑道:

  這正好就是,老太太福了。

  我們想這麼,也是不能的。

  賈母又回道:還有什麼福,

  不過是些個,老廢物罷了。

  說的這大家,都笑出了聲。

  賈母又笑道:我剛才聽見,

  鳳哥兒說的,你帶了好些,

  鄉下瓜菜來,叫他快派人,

  收拾收拾去,我還正想個,

  地里現擷的,瓜兒菜兒吃。

  外頭買來的,不像你田裡,

  地里的好吃,劉姥姥笑道:

  這是野意兒,不過也就是,

  吃個新鮮勁,依我們想的,

  倒是魚肉吃,只是吃不起。

  賈母又問道:今兒既認了,

  這門的親戚,別空空兒的,

  就回家去了,不嫌我這裡,

  住兩天再回,我們這府上,

  也有個園子,這園子裡頭,

  也是有果子,明日也嘗嘗,

  後帶些家去,你也是算了,

  看親戚一趟,鳳姐兒看見,

  賈母他喜歡,便也忙留道:

  我們這府上,不比莊子上,

  他的場院大,不過空屋子,

  還是有兩間,你住兩天罷,

  把你們那裡,新聞故事兒,

  倒是說些來,給我們眾人,

  及老太太聽,賈母笑答道:

  鳳丫頭別再,拿他取笑兒。

  他是鄉屯裡,一個老實人,

  那裡擱的住,你在打趣他。


  說著又命人,先抓了果子,

  與那板兒吃,板兒見人多,

  他又不敢吃,賈母又命人,

  拿些錢給他,叫小麼兒們,

  帶他外頭頑,姥姥吃了茶,

  便把鄉村中,所見所聞的,

  事情說出來,賈母也益發,

  覺得有趣味,正在說著話,

  鳳姐兒令人,來請劉姥姥,

  去吃晚飯了,賈母將自己,

  喜歡的菜品,揀了幾樣的,

  命人送過去,與劉姥姥吃。

  鳳姐也知道,合了賈母心,

  吃了飯之後,又打發過來。

  鴛鴦忙命令,老婆子帶了,

  劉姥姥洗澡,自己挑兩件,

  隨常的衣服,給劉姥姥換。

  劉姥姥那裡,見過這般行事,

  忙換了衣裳,坐賈母榻前,

  又刮腸搜肚,尋些話來說。

  寶玉姊妹們,也都在這裡,

  安靜的坐著,他們也何曾,

  聽見這些話,自覺比那些,

  眼瞎說書人,說得還好聽。

  那個劉姥姥,雖是村野人,

  卻也生來的,有些個見識,

  況年紀老了,世情上聽到,

  或經歷過的,一些趣事聞,

  倒見頭一個,賈母高興,

  第二見這些,哥兒姐兒們,

  都是喜愛聽,便沒了說的,

  也編出話來,乃出口說道:

  我們村莊上,種地種菜的,

  春夏秋冬的,風裡雨里的,

  那有個坐著,這個的空兒,

  天天都是在,那地頭子上,

  作歇馬涼亭,什麼沒見過,

  奇奇怪怪事。像去年冬天,

  連下幾天雪,地下積壓了,

  三四尺厚雪。那日起的早,

  還沒出房門,只聽這外頭,

  突然柴草響。我想必定是,

  有人偷柴草,我爬著窗戶,

  眼兒瞧一瞧,那人卻不是,

  我們村上人,賈母回答道:

  必定是過路,客人們冷了,

  見現成的柴,抽些烤火去,

  也是常有的,劉姥姥笑道:

  並不是客人,說來也奇怪。

  老壽星想的,當是什麼人?

  原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

  標緻小姑娘,梳著溜油頭,

  穿大紅襖兒,白綾的裙子,

  剛說到這裡,忽聽這外面,

  人吵嚷起來,又聽見人說:

  這不相干的,別唬老太太。

  賈母等聽了,忙問怎麼了,

  丫鬟回道說,南院馬棚里,

  發生一火災,已經救下了。

  賈母最膽小,聽了這個話,

  起身扶了人,出至這廊上,

  過來瞧一瞧,只見東南方,

  火光猶白晝,賈母也唬的,

  口內念佛音,忙命府上人,

  去神前燒香,王夫人等人,

  也忙都過來,向賈母請安,

  又回賈母說,火勢已下去,

  老太太還請,進房間去罷。

  賈母駐足看,著火光息了,

  方領眾進來。寶玉便忙著,

  問那劉姥姥:那個女孩兒,

  冬天大雪地,為何抽柴草?


  倘或凍出病,何苦而來呢?

  賈母回答道:剛才說柴草,

  惹出火來了,你還在問呢。

  別說這個了,再說別的罷。

  寶玉聽此言,心內雖不樂,

  也只得罷了,劉姥姥便是,

  又想了一篇,對眾人說道:

  我們莊子上,有個老奶奶,

  今年九十多,他天天吃齋,

  心中常念佛,誰知就這個,

  感動了菩薩,夜裡託夢說:

  你這樣虔心,不該絕後的,

  如今奏玉皇,給你個孫子。

  原這老奶奶,只一個兒子,

  這兒子也是,生一個兒子,

  好容易養到,十七八歲上,

  突然就死了,哭的什麼似。

  後果然又是,生養了一個,

  今年他小的,才十三四歲,

  膚白似雪團,聰明又伶俐。

  可見這些個,神佛是有的。

  就這一夕話,實合了賈母,

  王夫人心事,連那王夫人,

  也都聽住了,寶玉他心中,

  只是記掛著,抽柴的故事,

  因而悶悶的,心中在籌畫。

  探春因問他,你因為昨日,

  擾了史妹妹,咱們便回去,

  商議邀一社,便又還了席,

  也請老太太,過來賞菊花,

  這個竟何如?

  寶玉笑答道:老太太說了,

  還要擺桌酒,還那史妹妹,

  叫咱們作陪,先等著吃了,

  老太太的酒,咱再請不遲。

  探春便說道:越是往前去,

  天就越冷了,老太太他人,

  未必會高興,寶玉笑答道:

  老太太這人,喜歡雨雪天,

  下雨下雪的,不如咱們等,

  下那頭場雪,便請老太太,

  賞雪豈不好?咱們下雪中,

  在雪下吟詩,也更有趣了。

  林黛玉笑道:咱們在冬天,

  雪下吟詩好?依我說來看,

  還不如弄來,一捆柴火的,

  雪下抽柴火,還更有趣兒。

  說著這句話,寶釵等眾人,

  也都笑了小,寶玉未言語,

  瞅了他一眼,也不曾答話。

  一時便散了,背地裡寶玉,

  拉了劉姥姥,細問那女孩,

  劉姥姥只得,編了告訴他:

  那原是我們,莊北沿地上,

  有個小祠堂,那裡供奉的,

  不是一神佛,當先有一個,

  什麼老爺的,說著想名姓。

  寶玉又問道:不拘他名姓,

  你不必想了,只說下緣故,

  這個就是了,劉姥姥答道:

  這個老爺子,他沒有兒子,

  有一位小姐,名字叫茗玉。

  小姐便從小,知書識字的,

  老爺和太太,便愛如珍寶。

  可惜這一個,茗玉這小姐,

  生到十七歲,一病就死了。

  寶玉聽此言,便跌足嘆惜,

  又問他後來,到底怎麼樣。

  劉姥姥答道:因為這老爺,

  還有他太太,因思念不盡,

  便蓋了祠堂,塑了這茗玉,

  小姐的雕像,也派人過去,


  燒香撥火的,如今日久了,

  人也沒有了,廟也是爛了,

  那個像倒是,成了人精了,

  寶玉忙答道:不是成精了,

  規矩這樣人,雖死而不死。

  劉姥姥答道:真阿彌陀佛!

  原來如此的,不是哥兒說,

  我們都認為,把他當成精。

  他時常變了,各種人出來,

  在各村莊上,店道上閒逛。

  所以我才說,這抽柴火的,

  應就是他了,我們村莊上,

  有人還商議,要打碎塑像,

  平了這個廟。寶玉忙說道:

  真的如此做,若是平了廟,

  那罪過不小,劉姥姥答道:

  幸虧哥兒們,已經告訴我,

  寶玉回答道:我們老太太,

  還有那太太,都是答善人,

  合家大小的,都好善喜舍,

  最愛這修廟,塑神的活兒。

  我明兒倒是,做一個疏頭,

  替你化布施,你就做香頭,

  等攢了錢後,把這廟修蓋,

  再裝潢泥像,每月也給你,

  香火錢燒香,豈不是好的?

  劉姥姥答道:若果然這樣,

  我托小姐福,有幾錢用了。

  寶玉又問他,地名和莊名,

  來往之遠近,坐落在何方。

  劉姥姥他便,順口胡謅來。

  寶玉以為真,便回至房中,

  盤算了一夜,次日一大早,

  便出來給了,茗煙幾百錢,

  按著劉姥姥,說的那方向,

  還有那地名,著茗煙先去,

  先勘察明白,待其回來後,

  再做其主意。

  那茗煙去後,寶玉左等了,

  他也是不來,右等也不來,

  急的熱鍋上,螞蟻一般的。

  好容易等到, 太陽日落了,

  方見這茗煙,興興頭頭的,

  回來回稟道,寶玉忙問道:

  可曾有廟了?茗煙笑回道:

  爺聽的也是,不是太明白,

  叫我好找的,那地名座落,

  不似爺說的,所以找一日,

  找到東北角。一田埂子上,

  才有一破廟。寶玉聽他說,

  喜的花怒放,眉開眼笑的,

  忙對他說道:劉姥姥是個,

  有年紀的人,一時錯記了,

  也該是有的,你說你見的。

  茗煙回話道:那一個廟門,

  倒是朝南開,也是稀破的。

  找的沒好氣,一見了這個,

  我說可好了,連忙進去看。

  一看他泥胎,這倒唬的我,

  跑了出來了,活似真一般。

  寶玉喜笑道:他能變化人,

  自然有生氣。茗煙拍手道:

  哪裡有什麼,女孩兒人家,

  倒竟是一位,青臉紅髮的,

  發病瘟神爺,寶玉聽此言,

  便啐了一口,罵著茗煙道:

  你真是一個,無用的殺才!

  就這點子事,也是干不來。

  茗煙回答道:二爺又不知,

  看了什麼書,或者是聽了,

  誰的混話了,竟然信真了,

  把這沒頭腦,沒正經的事,

  派我去碰頭,又說我沒用?

  寶玉見他急,忙撫慰他道:

  你別這樣急,改日閒了時,

  你若再找去,若是他哄我,

  自然是沒有,

  若真是有的,你豈不也是,

  積了那陰騭,我必重重的,

  給你賞錢呢,正在說著話,

  只見二門上,小廝來說道:

  老太太房裡,一個姑娘們,

  站在二門口,來找二爺呢。

  不知是何事,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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