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五言體新版紅樓夢> 第64章 探春腦洞興利創新 寶釵巧作惠全大體

第64章 探春腦洞興利創新 寶釵巧作惠全大體

2024-09-24 09:13:33 作者: 雲來雲去天理真
  話說這平兒,陪鳳姐吃飯,

  伏侍盥漱畢,往探春處來。

  見院中寂靜,只有那丫鬟,

  並婆子等人,在窗外聽候。

  平兒入廳中,他姊妹三人,

  正議論家務,說的便是那,

  年內賴大家,請大家吃酒,

  他家花園中,所見的事情。

  見平兒過來,探春便命他,

  腳踏上坐了,便繼續說道:

  我想的事情,倒不為別的,

  倒想著我們,一月有二兩,

  每月月銀外,丫頭們手中,

  又另有月錢。前兒有人說,

  我們一個月,所用的頭油,

  還有脂粉錢,每人是二兩。

  這和家學裡,每人是八兩,

  倒是一樣的,也是重複的。

  錢數雖不大,但確不合理。

  你奶奶他人,沒想到這個?

  平兒笑答道:這有個原故:

  姑娘們所用,這些個東西,

  若有那分例,也應自己買。

  現在是每月,通過買辦買,

  令那女人們,各房先交著,

  我們來收管,姑娘們使用,

  沒有一個人,天天跑出去,

  各人拿了錢,找人買頭油,

  又是脂粉的,所以就把那,

  外頭買辦的,總領了過去,

  再按月使用,按房來交的。

  姑娘們用的,每月這二兩,

  原不是為了,買這個用的,

  原來為的是,有時當家的,

  奶奶或太太,不在不得閒,

  姑娘們偶然,一時可巧的,

  要幾個錢使,省得找人去。

  這原是恐怕,姑娘受委屈,

  可知這個錢,不是買東西,

  這個才有的,今冷眼看著,

  就各房裡的,我們的姊妹

  都是現拿錢,買這些東西,

  竟有了一半。我也是疑惑,

  不是這買辦,脫空遲些日,

  就是買的是,不是正經貨,

  弄些使不得,東西來搪塞。

  探春和李紈,一齊都笑道:

  你倒也留心,看出這來了。

  脫空沒有的,他倒也不敢,

  只遲些日子,一旦催急了,

  不知從那裡,弄了一些來,

  不過是名兒,其實使不得,

  依然得現買,用二兩銀子,

  要是叫別人,或者奶媽子,

  或弟兄哥哥,或兒子買的,

  買來才使得。

  若使官中人,依然那一樣。

  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法子,

  還是鋪子裡,壞了不要的,

  他們都弄來,預備給我們?

  平兒笑答道:買辦買的是,

  倒是那樣的,他買好的來,

  說他使壞心,要奪這買辦。

  也只得如此,寧得罪裡頭,

  不肯得罪了,外頭辦事人。

  姑娘們只能,可使奶媽們,

  他們也就是,不敢閒話了。

  探春回答道,因此我心中,

  甚是不自在,錢費到兩起,

  東西丟一半,這通算起來,

  反費兩摺子,不如竟把那,

  買辦的每月,停了倒為是。


  此是一件事。第二件事情,

  年裡往賴大,他家裡去的,

  看他小園子,比咱們這個,

  你覺得如何?平兒笑答道:

  還沒有咱們,這一半大的,

  樹木花草的,也少了許多。

  探春又答道:我因和他家,

  女兒說閒話,誰知那園子,

  除他戴的花,吃的那筍菜,

  魚蝦之外的,一年還有人,

  把圓子包去,年終足有那,

  二百兩銀子。從那日開始,

  我才知道的,一個破荷葉,

  一根枯草根,都是值錢的。

  寶釵笑答道:真真是膏粱,

  紈絝之談話。

  是千金小姐,原不知這事,

  但你們都是,念書識字的,

  竟是沒看見,朱夫子倒有,

  一篇古文章,乃《不自棄文》

  探春笑答道:雖然看過了,

  那也不過是,勉人自勵的,

  用虛比浮詞,那裡真有的?

  寶釵回答道:朱子文章中,

  都虛比浮詞?那句句都是,

  有例子可舉,你才剛辦了,

  兩天的時事,就利慾薰心,

  把那個朱子,都看虛浮了。

  你若再出去,見利弊大事,

  越發也要把,孔子看虛了!

  探春笑答道:你這普通人,

  竟沒看看見,各類的子書?

  如《姬子》有云:登利祿之場,

  處運籌之界,

  竊堯舜之詞,背孔孟之道。

  寶釵乃笑道:底下一句呢?

  探春回笑道:如今這也是,

  只斷章取意,念出底下句,

  我倒是自己,罵自己不成?

  寶釵回答道:天下也沒有,

  不可用東西,既然是可用,

  便可以值錢。

  難為你倒是,一個聰敏人,

  這些正經事,大節目之事,

  竟然沒經歷,也可惜遲了。

  李紈笑答道:叫了人家來,

  不是說正事,而對講學問。

  寶釵回答道:學問是正事。

  此刻小事上,用學問一提,

  那小事越發,作高一層了。

  不拿學問提,便流市入俗。

  三人還只是,在取笑之談,

  探春接說道:咱們這園子,

  也算比他們,多了一半大,

  加一倍來算,一年就會有,

  四百兩利息,若派出專人,

  不如在園裡,所有婆子中,

  細揀出幾個,本分老誠的,

  能知園圃事,去收拾料理,

  也不必要他,交租納稅的,

  只是問他們,一年到頭來,

  可孝敬一些,什麼東西來。

  如此之管理,一則園子裡,

  有專人修理,花木自然是,

  一年好一年,不臨時忙亂;

  二則也利用,這園子生產,

  不至於作踐,白辜負園子;

  三則老媽媽,可藉此小補,

  不枉他年日,在園中辛苦;

  四則亦可以,省了花兒匠,

  山子匠等人,打掃人工費。

  將此若有餘,可以補不足,


  也未為不可,寶釵正地下,

  看壁上字畫,聽如此一說,

  便點一回頭,說完便笑道:

  此法真善哉,三年之時間,

  內無饑饉矣!

  李紈笑答道:這是好主意。

  若這個果行,太太必喜歡。

  省錢事倒小,第一有人掃,

  乃專司其職,許他去賣錢。

  故使之以權,動之則以利,

  再也沒有那,不盡職的了。

  平兒回說道:若這件事情,

  姑娘說出來。我們的奶奶,

  雖有此心事,未必好出口。

  此刻姑娘們,在園裡住著,

  不能多弄些,玩意兒陪襯,

  反叫人監管,還要去修理。

  寶釵忙過來,摸他臉笑道:

  待你張開嘴,我倒瞧一瞧,

  你牙齒舌頭,是什麼作的。

  早起到這會,你說這些話,

  一套一套的,不夸三姑娘,

  總之三姑娘,他想的到的,

  你奶奶這人,也是想到了,

  那個人自然,是那一枝花,

  也是不許掐,而一個果子,

  也是不許動,這遠愁近慮,

  不亢又不卑,聽他這番話,

  也必是自愧,不好的變好,

  不和的變和,探春笑答道:

  我早上起來,竟一肚子氣,

  聽他過來了,忽想他主子,

  素日當家時,倒是使出來,

  好撒野的人,我是見了他,

  他更生了氣。誰知他來了,

  避貓鼠兒似,竟站了半日,

  也怪可憐的,接著又說了,

  那麼些閒話,不說他主子,

  待我多好的,倒說是不枉,

  姑娘待我們,奶奶那素日,

  他的情意了。

  就這一句話,不但沒了氣,

  我倒是愧了,又傷起心來。

  我仔細想想,我一女孩家,

  自己還鬧得,沒人疼愛的,

  也沒人顧的,我那裡還有,

  好處去待人。

  口說到這裡,不免流下淚。

  李紈等見他,說的這懇切,

  又想他素日,趙姨娘這人,

  每每生誹謗,常流下淚來,

  眾人忙勸道:趁今日清淨,

  大家在一起,再商議兩件,

  興利剔弊事,也不枉太太,

  委託了我們,省的這日後,

  又提到這個,沒要緊的事?

  平兒忙答道:我已明白了。

  姑娘說誰好,派誰就完了。

  探春笑答道:雖是如此說,

  也須得回你,奶奶一聲的。

  我們在這裡,搜剔小遺的,

  已經是不當,皆因你奶奶,

  是個明白人,我才這樣行,

  若是糊塗蟲,多蠱多妒的,

  我也是不肯,倒像抓他乖,

  不商議不行,平兒笑答道:

  既然是這樣,我去告訴他。

  說著便去了,半日方回來,

  又笑著說道:我倒是說了,

  這白走一趟,這樣的好事,

  奶奶他這人,豈有不依的。

  探春聽此言,便和那李紈,

  命人將園中,所有婆子的,


  名單要來了,大家參度下,

  大概定幾個,又一齊傳來,

  李紈也大概,告訴了他們。

  眾人聽此言,無不願意的,

  也有人說道:那一片竹林,

  單是交給我,沒一年工夫,

  明年倒又是,一大片竹林。

  除了吃的筍,一年倒可以,

  還交些錢糧,另一個說道:

  那一片稻地,倒是交給我,

  一年中這些,頑的大小雀,

  養鳥的糧食,倒可不必要,

  動官中錢糧,我還交錢糧。

  探春才要說,有人回話來:

  大夫進來了,進園瞧姑娘。

  眾婆子只得,去接那大夫。

  平兒連忙說:若單是你們,

  若有一百個,也不成體統,

  難道就沒有,兩個管事的,

  帶大夫進來?回事那人說:

  這個倒是有,吳大娘一個,

  還有單大娘,在西南角上,

  聚錦門等著,平兒聽此說,

  方沒罵他們。

  眾婆子去後,探春問寶釵,

  寶釵笑答道:

  幸於始者怠於終,繕其辭者嗜其利。

  探春聽了後,便點頭稱讚,

  便向冊子上,指出幾人來,

  與他三人看。平兒忙命人,

  去取筆硯來。他三人說道:

  這個老祝媽,是個妥當人,

  況他老頭子,和他家兒子,

  代代都是個,管打掃竹子,

  如今竟把這,所有的竹子,

  都交與他了。這個老田媽,

  本種莊稼的,稻香村一帶,

  凡有這菜蔬,或稻稗之類,

  雖是頑意兒,也不必認真,

  大治大耕的,也須得他去,

  再一一按時,多加些培植,

  豈不是更好?探春又笑道:

  真是可惜了,還有蘅蕪苑,

  以及怡紅院,兩處大地方,

  竟沒好利用,產出利息來。

  李紈忙笑道:蘅蕪苑地方,

  倒是更利害,如今香料鋪,

  大市大廟中,賣的這香料,

  還有香草兒,都是這東西?

  算起來倒是,比別的東西,

  利息更大的,就這怡紅院,

  別說別的了,單說春夏天,

  一季玫瑰花,共產多少花?

  還有園裡面,一帶籬笆上,

  開出的薔薇,月季和寶相,

  金銀藤等花,單單是這些,

  沒要緊草花,把他曬乾了,

  賣茶鋪藥鋪,也值幾個錢。

  探春笑答道:原來如此的。

  只是弄香草,也沒在行人。

  平兒忙笑道:跟寶姑娘的,

  鶯兒他媽子,就會弄這個,

  上回他來了,采了曬乾了,

  辮成好看的,一花籃葫蘆,

  給我頑的呢,姑娘難不成,

  倒忘了此事?寶釵笑答道:

  我剛才贊你,你到捉弄我。

  三人都詫異,都問這為何。

  寶釵回答道:斷斷使不得!

  你們這裡的,多少用的人,

  一個個閒著,都沒有事辦,

  這會子我又,弄了個人來,


  我倒替你們,想出一人來:

  那怡紅院裡,有個老葉媽,

  就是茗煙娘,誠實老人家,

  他又和我們,鶯兒娘極好,

  不如把這事,交與那葉媽。

  他有不知的,不必咱們說,

  他就找鶯兒,他娘去商議。

  李紈平兒道:這倒是極好。

  探春便笑道:雖然是如此,

  只怕他們倆,見利忘義了。

  平兒笑答道:這個不相干,

  前兒那鶯兒,還認了葉媽,

  做他的乾娘,請吃飯吃酒。

  探春聽此言,也就方罷了,

  又共同斟酌,找出幾人來,

  俱是他四人,素昔冷眼中,

  用筆圈出的,一時婆子們,

  回大夫已去。藥方已送上。

  三人看了看,遣人去取藥,

  另監派調服,一面這探春,

  與李紈商量,便明示諸人:

  某人管某處,按年中四季,

  除家中定例,用多少以外,

  余者便任憑,去採去賣的,

  到年終算帳,探春笑答道:

  若年終算帳,計算歸錢時,

  自然歸帳房,仍是這上頭,

  添一層管主,在他手心裡,

  又要剝層皮,這如今我們,

  興出這事來,派了你們去,

  如今這園子,是我的新創,

  別入他們手,每年的歸帳,

  竟要是歸到,裡頭來才好。

  寶釵笑答道:要是依我說,

  不如問他們,誰領這一分,

  就攬一宗事,有限幾宗事:

  不過是頭油,胭粉及香紙,

  每一位姑娘,及幾個丫頭,

  都有定例的;各處的笤帚,

  撮簸及撣子,並大小禽鳥、

  鹿兔的糧食,不過這幾樣,

  都他們包去,不用這帳房,

  去領這類錢。你倒是算算,

  能省多少來?平兒笑答道:

  這幾宗雖小,一年通共算,

  也能省下個,四百兩銀子。

  寶釵笑答道:這一年四百,

  二年八百兩,取租的房子,

  也能看幾間,薄地添幾畝。

  雖還有敷余,但他們辛苦,

  勞累了一年,叫他們剩些,

  粘補下自家。雖則是興利,

  節用為綱要,然不可太嗇。

  縱然再省上,二三百銀子,

  失了大體統,倒也不像話。

  如此一實行,外頭帳房裡,

  一年便少出,四五百銀子,

  也得些小補,這沒營生的,

  媽媽們也是,手頭寬裕了,

  園子裡花木,也可以每年,

  滋長的蕃盛,你們也得了,

  可使用之物,又不失大體。

  眾婆子聽了,覺得主意好,

  又去了帳房,去接受轄治,

  又不與鳳姐,明兒去算帳,

  一年四季的,能多拿出些,

  若干貫錢來,個個皆歡喜,

  都齊聲說道:這個倒願意。

  強如出去了,被他揉搓著,

  還得要自己,拿出錢來呢。

  這一大花園,都你們照看,

  大家要齊心,顧些體統的。


  吃酒賭博的,姨娘聽見了,

  教訓了一場,這個倒猶可,

  倘若被幾個,管家的娘子,

  他們聽見了,竟教導一番。

  你們年老的,反受年小的,

  過來教訓了,來作踐你們,

  這成何體統,所以我如今,

  替你們想出,額外進益來,

  也為了大家,齊心把園裡,

  安排周全的,謹謹慎慎的,

  使那些有權,執事的看見,

  這般的嚴謹,不用他操心,

  他心裡豈是,不來敬伏的。

  家人都歡聲,鼎沸的說道:

  姑娘說的是,此後園子裡,

  姑娘和奶奶,只管去放心,

  再不體上情,天地也不容。」

  剛說著此話,見林之孝家,

  進來回話說:江南的甄府,

  家眷昨到京,今進宮朝賀。

  此刻先遣人,來送禮請安。

  說著便呈上,一禮單過來。

  探春接禮單,看道上面是:

  「上用的妝緞,蟒緞十二匹

  ,上用的雜色,緞子十二匹,

  上用各色的,紗共十二匹,

  上用的宮綢,共計十二匹,

  官用各色的,緞紗綢綾料,

  共二十四匹,李紈也看過,

  對眾人說道:用上等封兒,

  賞他的家人。

  因又去命人,回了那賈母。

  賈母便命人,叫李紈探春、

  寶釵等眾人,也都要過來,

  將禮物看了,李紈便收過,

  一邊去吩咐,內庫上人說:

  等太太回來,看了再收吧。

  賈母因而說:這甄家又是,

  不與別家同,上等賞封的,

  是去賞男人,只怕展眼間,

  又打發女人,過來請安的,

  預備下尺頭。一語還未完,

  果然有人回:甄府有四個,

  女人來請安,賈母等聽了,

  忙命帶進來。

  而那四個人,都四十往上,

  中年的年紀,其穿戴之物,

  皆比那主子,不甚差別的。

  請安問好畢,賈母命拿了,

  四個腳踏來,四人謝了坐,

  待寶釵坐了,方才都坐下。

  賈母便問道:多早晚進京?

  四人忙起身,回賈母說道:

  昨日進的京,今日隨太太,

  帶了姑娘們,進宮請安了,

  故令女人們,過來請安的,

  問候姑娘們,賈母笑問道:

  這些年倒是,沒有進京來,

  也是沒想到,今年能過來。

  四人笑回道:正是這樣的,

  今年倒是巧,奉旨進京的。

  賈母又問道:家眷都來了?

  四人回說道:家裡老太太。

  還有哥兒的,兩位小姐的,

  並各位太太,也都沒有來,

  就只是太太,帶三姑娘來。

  賈母又問道:有人家沒有?

  四人回答道:現在尚沒有。

  賈母笑答道:你們大姑娘,

  和這二姑娘,這兩家都和,

  我們家甚好,四人笑答道:

  這個也正是,每年姑娘們,


  有信回去說,全虧了府上,

  仔細照看的,賈母笑答道:

  什麼照看的,原就是世交,

  又是老親的,原是應當的。

  你們二姑娘,人更是好的,

  不自尊自大,所以關係好,

  才走的親密,四人笑答道:

  這是老太太,過於自謙了。

  賈母又問道:你這個哥兒,

  也跟著你們,老太太一起?

  四人回說道:跟著老太太。

  賈母回答道:他是幾歲了?

  又另外問道:上學了不曾?

  四人笑說道:今年十三歲。

  因長得齊整,老太太很疼。

  幼淘氣異常,天天逃學的,

  老爺和太太,不十分管教。

  賈母笑答道:這也是巧了,

  不也是成了,我們家的了!

  你這個哥兒,叫什麼名字?

  四人回答道:因為老太太,

  當寶貝一樣,他又生的白,

  老太太覺得,便叫他寶玉。

  賈母便向著,這李紈等道:

  偏這個也是,叫作寶玉的。

  李紈忙欠身,笑著回答道:

  從古至今的,同時隔代的,

  重名的很多,四人也笑道:

  起這小名兒,我們家上下,

  都覺得疑惑,不知是那位,

  親友家裡面,也是倒似曾,

  有一個同名,只是十來年,

  都沒進京來,記不得真了。

  賈母笑答道:真是巧的很,

  就是我孫子,便吩咐找人,

  眾媳婦丫頭,答應了一聲,

  忙走近幾步,賈母笑答道:

  去那園子裡,把咱們寶玉,

  也請叫了來,給這四管家,

  娘子瞧一瞧,比他們寶玉,

  我寶玉如何?眾媳婦聽了,

  便忙著去了,不到半時刻,

  圍了這寶玉,眾人進來了。

  四個人一見,忙起身笑道:

  唬我們一跳,若不是本府,

  倘別處遇見,還只道他是,

  我們的寶玉,後趕著也是,

  進了京了呢,一面說這話,

  一面都上來,拉著他的手,

  問長問短的,寶玉忙笑答,

  並一一問好。

  賈母笑答道:比你們寶玉,

  他長的如何?李紈等笑道:

  這四位媽媽,剛才所說的,

  可知是模樣,也是相仿了。

  賈母笑答道:那有這巧事?

  大家子孩子,再養的嬌嫩,

  除了他臉上,有殘疾特徵,

  十分黑丑的,大概看上去,

  都一樣齊整。這也沒什麼。

  四人笑答道:如今看起來,

  模樣是一樣,據老太太說,

  淘氣也一樣,在我們看來,

  這位寶玉哥,他的性情好,

  比我們好些,賈母笑忙問:

  這怎麼見得?四人笑答道:

  方才我們是,拉哥兒的手,

  說話知道的,我們那一個,

  說我們糊塗,慢說拉他手,

  凡他的東西,我們略動動,

  也是不依的,所使喚的人,

  都是女孩們,四人未說完,


  李紈姊妹等,禁不住都是,

  失聲笑出來。賈母也笑道:

  我們這會子,也是打發人,

  去見了你們,那個寶玉來,

  若拉他的手,他也是自然,

  勉強忍耐的,見了外人兒,

  必是要還出,正經禮數來。

  四人都笑說:老太太這話,

  正是這道理,我們家寶玉,

  雖淘氣古怪,有時見人客,

  則規矩禮數,比大人有禮。

  故人見人愛,只說為什麼,

  還要打他呢,殊不知孩子,

  他在家裡面,無法無天的,

  大人想不到,他偏是會說,

  想不到的事,他偏是要行,

  老爺太太的,恨的也無法。

  這就是弄性,是小孩常情,

  胡亂花費的,是公子哥兒,

  他們的常情,還有怕上學,

  也是小孩子,他們的常情,

  這些個毛病,都治的過來。

  第一可怕的,是天生下來,

  刁鑽古怪的,一個怪脾氣,

  這如何使得,一語還未了,

  有人回傳道:太太回來了。

  王夫人進來,問過賈母安。

  向四人請安,大概說兩句。

  賈母便命他,好好歇歇去。

  王夫人笑著,親捧過茶水,

  方才退出來,四人辭賈母,

  便往王夫人,這一處來了。

  說一會家務,便打發他們,

  回去休息去,倒不必細說。

  這裡的賈母,喜的他逢人,

  便告訴他人,還有個寶玉,

  可愛的寶玉,卻一般行景。

  眾人都覺奇,為天下之大,

  世宦之多的,同名者甚多,

  祖母溺孫者,也古今中外,

  所有常事耳,不是稀罕事,

  故皆不介意。

  獨那個寶玉,是個迂闊的,

  呆公子性情,自為是那個,

  四人為承悅,賈母之慌詞。

  後至蘅蕪苑,看湘雲病去,

  史湘雲說他:你放心鬧罷,

  先是你一個,俗語說得好,

  單絲不成線,獨樹不成林,

  今有個對子,要是鬧急了,

  或再打急了,你倒是逃走,

  到南京城裡,找那一個去。

  寶玉回答道:那裡的謊話,

  你倒也信了,又有個寶玉?

  湘雲回答道:怎麼那列國,

  有個藺相如,漢朝又有個,

  司馬相如呢?寶玉笑答道:

  這個也罷了,偏又模樣兒,

  也是一樣兒,是沒有的事。

  湘雲回答道:怎麼那匡人,

  看見孔子了,只當陽虎呢?

  寶玉笑答道:孔子和陽虎,

  雖然是同貌,卻不同名字,

  藺相如司馬,雖是同名的,

  而又不同貌,偏是我和他,

  就是這兩樣,俱相同不成?

  湘雲無話對,因而笑著道:

  你只會胡攪,我不和你爭。

  有罷沒也罷,與我無乾的。

  說著便睡下。

  寶玉他心中,又疑惑起來:

  若說必無的,然亦似有的,


  若說必有的,又並無目睹。

  心中便生悶,回至那房中,

  榻上默盤算,不覺忽睡去,

  竟到了一座,花園之內部。

  寶玉詫異道:除了大觀園,

  誰家倒更有,這一個園子?

  正在疑惑間,從那邊來了,

  幾個女孩兒,都是小丫鬟。

  寶玉詫異道:除了那鴛鴦,

  襲人平兒外,竟有這干人?

  見丫鬟笑道:寶玉你怎麼,

  跑到這裡來?寶玉只當是,

  在說他自己,自己忙出來,

  陪笑回說道:因偶步到此,

  不知是那位,世交的花園,

  請好姐姐們,帶我去逛逛。

  眾丫鬟笑道:原來他不是,

  咱們的寶玉,他生的倒是,

  也還算乾淨,嘴兒倒乖覺。

  寶玉聽此言,連忙回說道:

  各位姐姐們,你們這地方,

  也有個寶玉?丫鬟們忙道:

  寶玉這二字,是奉老太太,

  太太之命令,為了保佑他,

  延壽消災的。我所以叫他,

  他聽見喜歡。你是那裡人,

  遠方臭小廝,亂叫起他來。

  仔細你臭肉,打不爛你的。

  又一丫鬟道:咱們快走罷,

  別叫寶玉見,又說同這個,

  臭小廝說話,

  把咱熏臭了,說著徑去了。

  寶玉納悶道:從來沒有人,

  如此塗毒我,他們竟如何,

  這樣對待我,真有我這樣,

  一個人不成?一面想這個,

  一面便順步,早到一院內。

  寶玉詫異道:除了怡紅院,

  也還有這麼,一個美院落。

  忽上了台磯,進入一屋內,

  只見那榻上,有一人臥著,

  那邊有幾個,女孩做針線,

  也有那幾個,嘻笑頑耍的。

  只見那榻上,少年嘆一聲。

  來一個丫鬟,便笑著問道:

  我的寶玉哥,你倒不睡覺,

  又在嘆什麼?想必你是在,

  為妹妹病了,你胡愁亂恨。

  寶玉聽他說,心下也吃驚。

  只見那榻上,少年回說道:

  聽老太太說,在長安都中,

  也有個寶玉,一樣性情的,

  我只是不信。我才作個夢,

  竟夢中到了,都中一花園,

  遇幾個姐姐,叫我臭小廝,

  都不想理我。好容易找到,

  他住的房裡,偏他在睡覺,

  空有那皮囊,真性也不知,

  那裡去了的,寶玉聽此言,

  忙對他說道:我因找寶玉,

  來到這裡的,原來你就是,

  那個寶玉嗎?榻上的寶玉,

  忙下來拉住:原來你就是,

  人叫你寶玉?可不是夢裡。

  寶玉回答道:這如何是夢?

  真而又真了,一語還未了,

  只見人來說:老爺叫寶玉。

  唬得這二人,皆心中慌了。

  一寶玉想走,另一個寶玉,

  便連忙叫道:寶玉快回來,

  寶玉快回來!

  襲人在一旁,聽他夢中喚,


  忙去推醒他,便笑問他道:

  寶玉在那裡?此時這寶玉,

  他雖然醒著,神意尚恍惚,

  向門外指說:我才出去了。

  襲人笑答道:那是夢迷了。

  你揉眼細瞧,這是鏡子裡,

  照的你影兒,寶玉便向前,

  去瞧了一瞧,原是那嵌的,

  大鏡對面照,自己也笑了。

  早就有人來,捧漱盂茶鹵,

  便漱了一口,麝月回答道:

  怪道老太太,常常囑咐說,

  小人他屋裡,

  不可有鏡子,小人魂不全,

  鏡子照多了,驚恐作胡夢。

  如今倒在這,大鏡子那裡,

  安了一張床,自然先躺下,

  照著影兒頑,一時合上眼,

  自胡夢顛倒,不然如何得,

  看著自己像,叫自己名字?

  倒不如明兒,挪進一床來,

  倒是正經的。

  一語還未了,只見王夫人,

  遣人叫寶玉,不知何話說,

  待下回分解。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