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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杏樹子落寶玉惆悵 由物及人為愛痴情

2024-09-24 09:14:03 作者: 雲來雲去天理真
  話說他三人,見探春進來,

  將話題打住,探春來問候,

  大家笑一會,各自方散去。

  誰知在上回,所述老太妃,

  已駕鶴西去,凡誥命等皆,

  乃入朝隨班,按爵位守制。

  便敕諭天下:凡有爵之家,

  一年之日內,不筵宴音樂,

  庶民皆三月,不得去婚嫁。

  賈母邢王尤、許婆媳祖孫,

  等人皆每日,入朝隨祭的,

  至未正以後,方可回本家。

  在大內偏宮,二十一日後,

  請靈入先陵,地名曰孝慈。

  這陵離都城,來往得十日,

  今請靈至此,要停放數日,

  方才入地宮,故一月光景。

  寧府這賈珍,夫妻二個人,

  也是少不得,是要過去的。

  兩府皆無人,因大家計議,

  家中無主人,報尤氏產育,

  將他騰挪出,協理榮寧府,

  當下這榮寧,兩處的主人,

  既如此不暇,兩處執事人,

  或是有的人,跟隨入朝的,

  或有朝外的,照理事務的,

  都各各忙亂。因兩處下人,

  無正經頭緒,也都是偷安,

  或乘隙結黨,與權執事者,

  竊弄威福的,榮府只留得,

  賴大並幾個,管事的管家,

  在照管外務,這賴大手下,

  常用的幾人,也都已過去,

  雖然另委人,都是些生的,

  只覺不順手。且他們無知,

  或賺騙無節,或呈告無據,

  或舉薦無因,種種的不善,

  處處去生事,真難以備述。

  又見官宦家,凡是養那些,

  優伶男女者,一概去遣發,

  尤氏等議定,待那王夫人,

  回家去回明,也欲去遣發,

  十二個女孩,又對眾人說:

  這些人原是,買來學唱的,

  如今不學唱,可留著使喚,

  令其教習們,自去也罷了。

  王夫人因說:這些學戲的,

  不可使喚的,他們也是些,

  好人家兒女,因家裡無能,

  賣了做這事,裝丑弄鬼的。

  今有這機會,不如給他們,

  幾兩銀子錢,做一個盤費,

  各自回去罷,當日老祖宗,

  手裡都是有,這樣例子的。

  咱們如今的,損陰壞德的,

  而且還小氣。有幾個老的,

  倒是還在的,卻各有原故,

  不肯回去的,才留下使喚,

  大了就配了,咱家小廝們。

  尤氏回答道:如今我們回,

  去問十二個,有願意回的,

  就帶了信兒,叫上他父母,

  親自領回去,給他們幾兩,

  銀子盤纏的,方才妥當些。

  若不叫上他,父母親人來,

  只怕混帳人,頂名冒領的,

  出去又轉賣,豈不辜負了,

  這個恩典了。

  若有不願意,就留下使喚。

  王夫人笑道:這話挺妥當,

  尤氏等遣人,告訴鳳姐兒。

  一面便說與,那總理房中,


  每教習則是,給銀子八兩,

  而令其自便,凡梨香院的,

  一應的物件,查註冊收明,

  將十二女孩,叫來當面問,

  倒有一多半,不願意回家:

  說父母雖有,以賣我為事,

  這一回去了,還被他賣了,

  有父母已亡,被叔伯兄弟,

  所去出賣的,

  也有人回說,無人可投的,

  也有人回說,戀恩不舍的。

  所願意去者,只是四五人。

  王夫人聽了,也只得留下。

  已知將去者,四五人皆令,

  其乾娘本人,領他回家去,

  單等親父母,將不願去者,

  分散在園中,賈母便吩咐,

  將小生文官,留下來自使,

  將正旦芳官,指與那寶玉,

  將小旦蕊官,送給了寶釵,

  將小生藕官,指與了黛玉,

  大花面葵官,送給了湘雲,

  小花面豆官,送給了寶琴,

  將老外艾官,此處需說明,

  老外是角色,演各種人物,

  年老持重者,如朝廷重臣,

  僕役方外等,各類之人物。

  送給了探春,尤氏便討了,

  老旦茄官去。當下這眾人,

  皆各得其所,如倦鳥出籠,

  每日園遊戲。眾人皆知道,

  他們不針黹,不慣使用的,

  皆不大責備。其中也或有,

  一二個知事,愁將來無路,

  無應時之技,將本技丟開,

  便學起針線,紡績女諸務。

  這一日正是,朝中大祭日,

  賈母等眾人,五更便去了,

  先到一下處,用點心小食,

  然後便入朝,待早膳已畢,

  方退至下處,用過了早飯,

  略歇了片刻,復又入朝中,

  待中晚二祭,完畢後方出,

  至下處歇息,用過晚飯後,

  方才回家去,可巧這下處,

  乃是一大官,他們的家廟,

  比丘尼焚修,房極多極淨。

  東西二院落,榮府賃東院,

  北靜王府家,便賃了西院。

  太妃少妃的,每日之宴息,

  見賈母等人,住在那東院,

  彼此同出入,皆有好照應。

  外面細事情,也不消細述。

  且說大觀園,賈母王夫人,

  天天不在家,又是送靈去,

  一月方回來,各丫鬟婆子,

  皆有些閒空,多在園中玩。

  有人更又將,梨香院內部,

  伏侍的婆子,一概撤回了,

  並散在園內,聽喚使用的,

  更覺園內人,多了幾十個。

  文官一干人,或心性高傲,

  或倚勢凌下,或揀衣挑食,

  或口角鋒芒,大概不安分,

  不守理者多,因此眾婆子,

  無不含怨氣,只是那口中,

  不敢與他們,怎樣去紛爭。

  如今散了學,大家稱了願,

  有丟開手的,有心地狹窄,

  猶懷舊怨的,因將這眾人,

  皆分各房下,不敢來廝侵。

  可巧這一日,乃清明之日,


  賈璉已備下,年例的祭祀,

  帶領家族人,賈環和賈琮、

  賈蘭三個人,去往鐵檻寺,

  祭柩燒紙錢,寧府和賈蓉,

  同族中幾人,各祭祀前往。

  寶玉未大愈,故不曾去得。

  飯後又發倦,

  襲人因說道:今天氣甚好,

  你出去逛逛,省得丟粥碗,

  就又去睡覺,寶玉聽他說,

  拄了一支杖,靸著一布鞋,

  步出院子外,近日將園中,

  分與眾婆子,各自去料理,

  各司各業的,皆在人忙時,

  也有修竹的,也有修樹的,

  也有栽花的,也有種豆的,

  池中又有那,駕娘行著船,

  夾泥種藕的,香菱和湘雲、

  寶琴與丫鬟,坐在山石上,

  瞧他們取樂,寶玉拄拐杖,

  慢慢的行來,湘雲見他來,

  忙笑著說道:這船快出發,

  接林妹妹的,眾人笑起來。

  寶玉紅了臉,也只是笑道:

  人家生的病,誰是好意的,

  你也形容著,任性取笑兒。

  湘雲笑答道:你病的也比,

  人家另一樣,原是招笑兒,

  反說起人來,說著這個話,

  寶玉便坐下,看著這眾人,

  忙亂了一回,湘雲因說道:

  這裡有風的,石頭上又冷,

  坐一坐去罷。

  寶玉也正要,去瞧林黛玉,

  便起身拄拐,辭別了他們,

  從那沁芳橋,一帶堤上來。

  見柳垂金線,桃吐丹霞色,

  山石之後畔,一株大杏樹,

  花已全落地,葉稠陰映翠,

  上面已結了,豆子大小的,

  許多小杏子。寶玉因想道:

  能病了幾天,竟把這杏花,

  花期辜負了!竟綠葉如蓋,

  成蔭子滿枝!因此駐足看,

  望杏子不舍,想起邢岫煙,

  已擇了夫婿,雖男女大事,

  不可不行的,未免又少了,

  一個好女兒,不過兩年間,

  他便變綠葉,成蔭子滿枝。

  若再過幾日,這杏樹倒是,

  子落枝空了,若是再幾年,

  岫煙也未免,烏髮如銀白,

  紅顏似槁了,因此他心中,

  不免傷心,只管對杏樹,

  流淚又嘆息,正在悲嘆時,

  忽有一雀兒,自東南飛來,

  落枝上亂啼,寶玉這時候,

  又發了呆性,心下便想道:

  這雀兒必定,杏花正開時,

  他曾來訪過,今見樹無花,

  空有那子葉,故而也亂啼。

  這聲韻必是,啼哭之聲音,

  可恨公冶長,不在眼跟前,

  不能去問他,但不知明年,

  再發杏花時,這個小雀兒,

  可還是記得,飛到這裡來,

  與杏花相會?

  正在胡思間,忽見有一股,

  火光從山石,那邊發出的,

  將雀兒驚飛,寶玉吃一驚,

  又聽見那邊,有人高喊道:

  藕官你要死,怎弄些紙錢,

  進園子來燒?我倒是回去,


  回奶奶們去,仔細你的肉!

  寶玉聽此言,益發疑惑來,

  忙轉過山石,待仔細看時,

  只見那藕官,滿面的淚痕,

  蹲在那地上,手還拿著火,

  守著紙錢灰,低頭作悲狀。

  寶玉忙問道:為誰燒紙錢?

  你快停下來,不在這裡燒。

  你或是為了,祭父母兄弟,

  告訴我姓名,外頭叫小廝,

  打了一包袱,寫名姓去燒。

  藕官見寶玉,只不作一聲。

  寶玉數問他,他竟不言語,

  忽見一婆子,惡恨恨走來,

  拉住著藕官,口內便說道:

  我回奶奶了,奶奶他氣的,

  倒是了不得,藕官聽此言,

  終究是孩氣,怕辱沒沒臉,

  便不肯離去,那婆子說道:

  我就說你們,別太興頭了,

  如今還比得,你們在外頭,

  隨心亂鬧呢,這尺寸地方。

  便指寶玉道:連我們爺兒,

  還守規矩呢,你是何物兒,

  跑來胡鬧的,怕也不中用,

  跟我快走吧!

  寶玉忙答道:他沒燒紙錢,

  原是林妹妹,叫他來燒的,

  那爛字紙的,你是沒看真,

  反錯告了他。藕官沒主意,

  見這個寶玉,正添了畏懼,

  忽聽他掩飾,心內憂成喜,

  硬著口說道:你很看真的,

  是紙錢了麼?我燒的倒是,

  林姑娘平時,寫壞的字紙!

  婆子聽如此,亦發狠起來,

  便彎腰下來,向紙灰中揀,

  那未燒遺紙,揀兩點在手,

  便對藕官道:你還在嘴硬,

  有據有證的,只和你廳上,

  去講了去吧!說著拉他人,

  拽袖子要走,寶玉也忙把,

  藕官拉住了,用拄杖敲開,

  那婆子的手,對婆子說道:

  你只管拿了,那個回去吧。

  實話告訴你:昨夜作個夢,

  夢見杏花神,要我燒給他,

  一掛白紙錢,本是不可叫,

  本房人去燒,要一個生人,

  替我燒了的,我病就快好。

  那婆子答道:我已經回了,

  叫我來帶他,怎好不回去。

  就說我已經,叫到了他人,

  偏那林姑娘,叫了他去了。

  寶玉想一想,方點頭應允。

  那婆子自己,只得離去了。

  寶玉便問他:是為誰燒紙?

  在這燒紙錢,必私自情理。

  藕官因方才,護庇之情理,

  乃感激於衷,便知他是個,

  一流的人物,便含淚說道:

  我的這個事,除了你屋裡,

  芳官這個人,寶姑娘蕊官,

  三個人知道,今日你遇見,

  有這段意思,少不得你要,

  告訴了他們,只是不許再,

  對他人言講,又哭著說道:

  我倒也不便,和你面說的,

  你只回去了,背著人悄問,

  芳官他知道。說畢而離去。

  寶玉聽此言,心下正納悶,

  踱到瀟湘館,瞧了林黛玉,


  益發瘦的多,可憐問起來,

  比其那往日,已算大愈了。

  黛玉見了他,也是大瘦了,

  想往日之事,不免流淚來,

  些微談了談,便催那寶玉,

  去歇息調養,寶玉也只得,

  一路返回來,因為記掛著,

  要問那芳官,其中的原委,

  偏有那湘雲,及香菱來了,

  和襲人芳官,在一起說笑,

  不好叫他的,恐人又盤詰,

  只得耐等著。

  一時這芳官,又跟他乾娘,

  去一處洗頭,他乾娘偏又,

  先叫親女兒,洗過了之後,

  才叫芳官洗,芳官見這般,

  便說他偏心,把你女兒的,

  剩水給我洗,我一月例錢,

  都是你拿著,沾我光不算,

  反倒是給我,剩東剩西的。

  他乾娘也是,羞愧變成惱,

  便破口罵他:不識抬舉的,

  怪不得人說,戲子倒難弄,

  沒一個好的,憑甚麼好人,

  入了這一行,都被弄壞了。

  娘兒倆吵架,襲人忙打發,

  有人去說了:少些亂嚷吧,

  瞅著老太太,他們不在家,

  一個個連句,安靜話不說。

  晴雯因說道:芳官不省事,

  不知他狂的,什麼也不是,

  會了兩齣戲,倒像殺賊王,

  擒了反叛來,襲人回答道:

  一掌拍不響,老的太不公,

  小的太可惡。

  寶玉回答道:怨不得芳官。

  有句古話說:物不平則鳴,

  他少親失眷,平時沒照看,

  賺了他的錢,

  又是作賤他,如何怪得他。

  因向襲人道:他一月多錢?

  以後不如你,先收了過來,

  再去照管他,豈不是省事?

  襲人回答道:我要照看他,

  沒的討人罵,說著便起身,

  至那屋子裡,取瓶花露油,

  香皂頭繩類,叫一個婆子,

  給芳官送去,另要水自洗,

  不要吵鬧了。

  他乾娘這時,便益發羞愧,

  對芳官說道,沒良心東西,

  只說我剋扣,你的月例錢。

  便向他身上,拍了幾把道,

  芳官哭起來,寶玉便走出,

  襲人忙勸道:你要作什麼?

  我去說他去,晴雯先過來,

  指他乾娘道:你這老人家,

  太不省事的。你也不給他,

  洗頭的東西,你不是自臊,

  還有臉打他,那婆子便說:

  一日叫了娘,終身便是母。

  寶玉也恨的,用拄杖敲著,

  門檻子說道:這些老婆子,

  鐵心石腸子,不能照看了,

  這天長地久,如何是好的!

  晴雯回答道:啥如何是好,

  都攆了出去,不要這些人,

  中看不中吃!那婆子也是,

  羞愧難當的,便一言不發。

  那芳官只穿,海棠紅色的,

  一個小棉襖,底下絲綢的,

  撒花袷褲子,敞著那褲腳,

  一頭烏油似,頭髮披腦後,


  哭的淚人般。

  麝月便笑道:把一個鶯鶯,

  一個大小姐,反弄成一個,

  拷打紅娘了!這會不妝扮,

  這松怠怠的,寶玉回答道:

  他本面目好,別弄緊襯了,

  晴雯倒過去,幫他拉了他,

  替他洗淨髮,用手巾擰乾,

  松松的挽了,一個慵妝髻,

  命他穿衣服,過這邊來了。

  接著司內廚,婆子來問道:

  晚飯已有了,可送來不送?

  小丫頭聽了,進來問襲人。

  襲人笑答道:方胡吵一陣,

  也沒留心的,聽鍾幾下了。

  晴雯回答道:那個勞什子,

  不知怎麼了,又得去收拾。

  說著這個話,便拿過表來,

  瞧了一瞧說:略等半鍾茶,

  工夫就是了,小丫頭去了。

  麝月微笑道:提起這淘氣,

  芳官也應該,自己打幾下。

  昨兒也是他,擺弄那墜子,

  半日就壞了。

  正說話之間,便將那食具,

  打點現成的,一時小丫頭,

  捧盒子進來,晴雯和麝月,

  待揭開看時,還是老樣子,

  只四樣小菜,晴雯笑答道:

  這已經好了,還不給兩樣,

  清淡菜吃下,這稀飯鹹菜,

  鬧到多早晚?一面便擺好,

  一面又看下,那盒中裝的,

  倒是有一碗,火腿鮮筍湯,

  便忙端來了,放寶玉跟前。

  寶玉喝一口,連聲說好燙!

  襲人笑答道:菩薩若幾日,

  不見這葷的,饞的這樣來。

  一面說這話,一面忙端起,

  輕輕用口吹,見芳官在側,

  便遞與芳官,笑對芳官道:

  你也學著些,伏侍伺候人,

  別呆憨呆睡,口勁輕著點,

  別吹上你的,唾沫星子兒。

  芳官便依言,果吹了幾口,

  他乾娘也是,端飯在門外,

  芳官吹幾口,寶玉笑答道:

  這樣就好了,仔細傷了氣。

  你倒嘗一口,感覺可好了?

  芳官他覺得,當作一頑話,

  笑看著襲人,襲人便回道:

  你就嘗一口,又倒是何妨。

  晴雯便笑道:你瞧我嘗下。

  說著喝一口,芳官見如此,

  也嘗了一口,說現在好了,

  遞與那寶玉,寶玉喝半碗,

  吃了幾片筍,又吃半碗粥,

  眾人收拾完,各自出去了。

  丫頭捧沐盆,盥漱已畢後,

  襲人自出去,過去吃飯了。

  寶玉使眼色,傳與那芳官,

  芳官自伶俐,又學幾年戲,

  何事不知道?便裝說頭疼,

  不想吃飯了,襲人回答道:

  既然不吃飯,你就在屋裡,

  陪他作伴兒,便把這粥飯,

  給你留著些,等餓了再吃,

  說著都去了。

  這裡的寶玉,和他只二人,

  寶玉便從頭,將方才所見,

  從火光發起,如何見藕官,

  他又是如何,用謊言護庇,

  乃從頭至尾,告訴他一遍,


  芳官聽此言,竟滿面含笑,

  又嘆一口氣,對寶玉說道:

  這個事說來,可笑又可嘆。

  寶玉聽此言,忙問道如何。

  芳官笑答道:你說他祭的,

  倒是那一人?祭的倒是那,

  死了的菂官,寶玉回答道:

  這是友誼的,也是應當的。

  芳官笑答道:哪裡是友誼?

  自己是小生,菂官是小旦,

  常演做夫妻,雖說是假的,

  每日那戲裡,曲文的排場,

  皆是他們兩,真正溫存的,

  體貼之人也,故二人就瘋,

  雖是不做戲,尋常那飲食,

  還有起坐處,這兩人竟是,

  你恩我愛的,自菂官一死,

  他哭的倒是,死去活來的,

  故至今不忘,每鬼節燒紙。

  後來補蕊官,我們見到他,

  一般的溫柔,一般的體貼,

  也曾問了他,得新棄舊的。

  他倒是回說:有個大道理,

  如男子喪妻,或有續弦者,

  倒不把死的,丟過不提的,

  乃情深意重,若一味孤守,

  因死而不續,妨了那大節,

  也不是道理,死者反不安。

  你說他可是,又瘋又呆的?

  說來可笑不?寶玉聽他說,

  這一篇呆話,獨合他呆性,

  不覺他自己,又是歡喜的,

  又是悲嘆的,乃稱奇道絕,

  便對芳官說:天生這樣人,

  又要我何用,這鬚眉濁物,

  來玷辱世界,拉芳官囑道:

  既然如此說,我有一句話,

  想要囑咐他,我若親對面,

  未免不方便,須你告訴他。

  芳官問何事,寶玉又回道:

  以後斷不可,隨便燒紙錢。

  這紙錢原是,後人異端的,

  非孔子遺訓。後逢時按節,

  只備一個爐,到日子焚香,

  要一心誠虔,就可感格了。

  愚人原不知,若神佛死人,

  必要分等例,各式各例的。

  殊不知只要,誠心這二字,

  為主要意義,即值那倉皇,

  流離之日子,雖連香亦無,

  僅有土有草,只以那潔淨,

  便可以為祭,不獨那死者,

  可以享祭品,便是那神鬼,

  也可來享的。

  你倒是瞧瞧,我那個案上,

  只設了一爐,不論日期的,

  時常去焚香,他們皆不知,

  其中的原故,

  我心裡卻是,各有所因的。

  隨便有清茶,便供一鍾茶,

  有那新水的,就供一盞水,

  或有那鮮花,或有那鮮果,

  甚至那葷羹,還有那腥菜,

  只心誠意潔,便是那佛人,

  也都可來享,所以古人說,

  只在敬某人,而不在虛名。

  以後快命他,不可再燒紙。

  芳官聽了後,他便答應著。

  一時吃過飯,便有人回說:

  老太太大人,太太回來了。

  欲知其後事,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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