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早知應龍兄超凡脫俗,然今日親睹此等威勢,方覺浩瀚如海,深不可測。英招心中滿溢敬畏之情,猶如蜉蝣望天,渴望一窺天際之遼,更欲一睹應龍兄非凡神通之萬一,望兄不吝珠玉,賜教一二!」英招疾步向前,眸光熠熠如炬,滿含熱望。
此刻,應龍心中竊笑戛然而止,悔意悄然蔓延心田。他靜心思索,今日之行事,自己確乎過於鋒芒畢露,未曾細思大長老之諄諄教誨。試想,若英招這般,僅以武藝切磋為念,尚屬幸事;然世間險惡,不乏心機深沉、心腸狠辣之徒。若遇此等人物,應龍恐將遺患綿綿,無有寧日。念及此處,他不禁暗自嘆息,決心從今往後,當收斂鋒芒,內斂修為,更須銘記大長老之箴言,行事需謹慎。
雖心生婉拒之意,然視英招雙眸,熾烈若烈日熔金,仿佛欲將自己灼傷,令人難以直視,更遑論抗拒其意。應龍沉吟片刻,心中權衡利弊,思及若執意回絕,恐非但難以平息英招之熱忱,更將引來連綿不絕的糾纏,累及雙方清寧。念及此,應龍輕嘆一聲,終是展顏一笑,應允了英招切磋武藝之請。
城主呼延紱本也是好武之人,聞得二子英豪欲展拳腳,不禁喜上眉梢,朗聲笑道:「妙哉!我府中後苑,恰有一片翠竹林,篁影婆娑,既顯清幽之韻,又不失曠達之氣,正堪為比武絕佳之地。希冀二位英豪一展風華,讓我等共鑒勇武之姿,亦能藉此良機,廣開眼界,共增武學之識。」言罷,其眼中滿含期許與激動,仿佛已預見那竹影搖曳間,劍光如龍,拳風似虎的精彩對決。
於幽靜的竹林深處,靜謐若太古,恍若隔絕塵寰,兩道峻拔如峰的身影傲然對立,宛如山川並峙,各領風騷。一縷清風徐來,穿林打葉,竹葉紛飛,化作漫天翠綠之雨,卻似有靈智,輕盈地繞過二人周身三尺之地。二人之間,真氣鼓盪,隱隱有龍吟虎嘯之聲,其氣之強,竟使得周遭空間微微扭曲,仿佛真氣化為實質,環繞二人。
此刻,竹林間仿佛時間凝固,萬物皆寂,唯餘二人之呼吸與心跳。
「未知應龍兄所擅長的是何等兵刃,若有所需,呼延城主府中藏兵無數,定有佳品可供暫借,以彰英雄本色。」
「無須勞煩。」話音方歇,驁龍牙驟現,自應龍口中憑空躍然而出,瞬息間已穩穩落入其掌心之中。應龍執此神兵,愈發英姿勃發,周身氣勢更是非同凡響,超凡脫俗之姿,令人讚嘆不已。
英招臉上掠過一抹驚異之色,旋即化為由衷的讚嘆:「應龍兄果真是深藏不露,竟藏有如此驚世駭俗之神兵,真乃世所罕見。」
「那麼,英招兄又用何兵刃?」應龍淡然詢問。
「我亦無需外物!」英招身形未動,然其體內真氣卻已洶湧澎湃,如滔滔江海奔騰,在周身經絡間流轉不息,最終凝聚成一套璀璨奪目的真氣鎧甲,覆蓋全身,將英招襯托得威不可擋。
此真氣鎧甲並無實體,通體晶瑩剔透,宛如夜空中最耀眼星辰之精髓匯聚,淡淡靈光流轉不息,映照著周遭,平添了幾分神秘與威嚴。鎧甲之上,光影交錯,宛如織錦,細膩入微,每一片甲葉皆精雕細琢,閃爍著溫潤的光芒,恰似銀河傾瀉,星辰點點,鑲嵌於衣衫之上。此甲非凡,能隨操作者真氣之流轉起伏而變幻莫測。但見真氣涌動間,氣甲仿若有靈,輕若無物,可化剛為柔,亦可化柔為剛,攻時,如龍騰四海,銳不可當;守則,如山嶽屹立,堅如磐石,萬法不侵。更兼其能隨心意而動,幻化萬千形態,攻守之間,遊刃有餘,盡顯其神妙莫測。
且說此甲凝聚者,立於世間,便如星辰降世,光芒萬丈,不僅護得己身周全,更添無盡風采,令觀者無不讚嘆其神妙非凡。
「請賜教!」隨著英招的一聲低喝,隨即身形暴掠而出,拳風呼嘯,裹挾著破風裂雲之勢,直向應龍席捲而去。
只見英招拳影重重,每一拳揮出,皆蘊含著山呼海嘯般的磅礴氣勢,風動而氣顫,若鳴鼓之震,仿佛連空間都被其拳風撕裂開來,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見的氣流軌跡。應龍並未因英招攻勢犀利隨之而動,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凝重之色,卻也並未退縮,周身真氣鼓盪,挺身相迎,準備迎接這雷霆萬鈞般的一擊。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而又激烈的氣息。
應龍屹立,手中緊握著驁龍牙,那側刃之上,銀輝流轉,宛如皎潔月光潺潺傾瀉,寒光乍現,剎那間將英招的視野內映照得一片雪亮,攻勢不由自主地稍稍一頓。應龍眸光如電,捕捉到這稍縱即逝的破綻,驁龍牙順勢高舉,猶如銀河傾瀉,帶著不可一世的威勢,猛然劈落。
英招一回過神來,陡覺頭頂之上,一股凌厲絕倫的殺氣猶如狂風驟雨,席捲而至,其勢洶湧,令他心中猛然一凜,旋即轉攻為守,雙臂迅速交疊成盾,硬生生地接下了這石破天驚的一擊,空氣中激盪起層層氣浪,如漣漪般四散開來,轟鳴聲此起彼伏,迴響不絕於耳。
英招身形微晃,卻穩若磐石,屹立不倒。驁龍牙鋒芒畢現,當其銳利與英招周身環繞的真氣鎧甲相觸之際,竟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吱嘎之聲,宛如金石交擊,清脆而悠長。那鋒利的刃尖,雖欲破甲而入,卻似遭遇了無形之壁,任憑其如何掙扎,亦無法再深入分毫,更遑論破甲。
「你這氣甲之術堅不可摧,頗為神奇。如此神技,定有雅號以彰其威,不知可否賜告?」
英招聞此贊語,面上不禁浮現得意之色,聲音洪亮而自豪喊出:「此技名曰'庚金破岳'」
「哦?「庚金」堪可通曉,然則'破岳'二字,又是何解?應龍滿含好奇。
英招真氣澎湃,周身金光流轉,氣勢更盛。他猛然揮動雙拳,竟將應龍手中神兵輕易震開,其雙拳不斷揮舞,每一擊都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猶如山川崩塌,海潮洶湧,其威勢無可阻擋,直令觀者心悸神駭。
「此為破岳!」
應龍眸光驟亮,戰意盎然,放聲大笑:「哈哈,妙哉!觀君之拳,力可撼動萬仞山嶽,威能直上九霄,正合'破岳'之名!'庚金破岳',非但堅不可摧,更有破山裂石之威,實乃世間罕見之絕技!」
英招之攻勢,猶如狂風驟雨,猛烈異常,然相較於那刑狩之威,猶尚顯遜色幾分。應龍則穩若泰山,面容沉靜,其手中兵器舞動間,雖被英招之狂瀾逼得步步後撤,卻未見絲毫慌亂。但見其身形靈動,每一次揮擊皆恰到好處,銀光所至,將英招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勢一一化解。
然幾息之後,應龍便察覺了異樣。這「破岳」一擊,雖堪可抵禦,然每當與驁龍牙鋒芒交錯之際,一股沛然真氣透過驁龍牙而出,激盪迴旋。驁龍牙因此震顫連連,嗡鳴之聲不絕於耳,繼而這股震動沿著臂脈如電般疾馳蔓延,侵擾至心脈,欲撼應龍之根本。
若非應龍身負蛟龍之軀,體魄強健,遠超凡俗,恐早已被這洶湧而來的震波所傷,輕則內腑受損,重則真氣紊亂,凝滯難行,難以再續戰意,無法抵禦後續那排山倒海般的拳風,血染衣襟。然應龍心性堅韌,遇強挫強,面對此境,更添幾分凜然戰意,誓要將此等困境化為破敵之機。
既知固守難逃「破岳」之厄,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以攻代守,化被動為主動,逆轉乾坤!
「看招!」應龍沉聲一喝,雙腳重重踏地,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暴掠而出,手中驁龍牙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凌厲至極的破風嘯鳴。只見戟尖之上,金色光芒驟然綻放,一道道金色光刃驀然爆放,猶如無數道鋒利彎刀,狂舞激旋,每一擊都蘊含著不可小覷的力量,劃破虛空,疾劈英招胸腹之間。
英招心中凜然生懼,暗自思量,倘若僅憑一身氣甲之堅,欲硬撼這漫天的金色光刃,能否全身而退,猶未可知。
應龍忽覺一陣狂風驟起,席捲四野,將周圍的竹葉卷得漫天飛舞,翠綠之色遮天蔽日,恍若綠雲翻湧,景致一時變得迷離。他凝神一望,只見自己先前傾力射出的金色光刃卻盡數落空。光刃所過之處,一片狼藉,面前的竹林遭殃,被切得支離破碎。那英招卻已如鬼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忽聞一陣清越爽朗笑聲自頭頂傳來。應龍循聲望去,但見英招仙姿綽約,凌虛而立,於半空之中盡顯超凡脫俗之態。其背後,真氣氤氳,竟凝聚幻化出了一對璀璨奪目的巨大羽翼來!
「應龍兄,你竟能迫我施展這多年未曾輕示於人的絕技'風雷雙翼',我由衷欽佩,你的實力,確已不弱於那裂雲狂龍了,真乃當世之無雙豪傑!「
「僅僅是不弱於嗎?」應龍微笑問道。
「那就得看應龍兄能不能接住我這招了。」話音未落,英招身形已猛撲而下,一襲華服隨風起舞,宛若流雲逐月。雙翼展時,風雷之聲隱隱,須臾間,已迫近應龍之畔。其雙手緊握成拳,拳風凜冽,每揮一拳,皆是風雲變色,雷霆隨之轟鳴,響徹雲霄,似有撼動乾坤之力。雙拳不斷揮出的同時英招身形遊走於空之中,風雷雙翼靈動非凡,時而化作風馳電掣,瞬息千里,時而又悠然自得,翩若驚鴻,令人目不暇接。
應龍奮然以力抗衡,但覺猶如四海之水匯聚一隅,有萬頃波濤自四面八方洶湧而至,分合無常,狂瀾驟起,宛若群鯊無首,肆意衝撞其身。周遭氣浪狂暴至極,如狂獅怒吼,震得他五臟六腑仿佛翻江倒海,經脈間更是隱隱作痛,似有錯亂顛倒之虞。
他勉力支撐,好不容易捱過一波猛烈的攻勢。然而,未及喘息片刻,又一波更為磅礴的氣浪滾滾而來,橫掃天際,勢不可擋。這氣浪之中,那震盪之力如潮水般不斷傳來,衝擊著應龍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應龍只得咬緊牙關,雙目圓睜,運轉全身真氣,化作無形之盾,堅守陣勢,不讓分毫。
然而,隨著戰局推移,應龍心如明鏡,敏銳捕捉到英招攻勢雖依舊凌厲,其間隙卻漸顯拉長,拳風所攜真氣之壓迫亦悄然減緩,顯是風雷雙翼之威,耗損真氣甚巨,致使英招難以為繼。此刻,應龍身處地面,仰觀英招於天際翱翔,如同雄鷹搏兔,自身則受制頗多,可又無奈於無法施展龍身之威。遂先凝神靜氣,意守丹田之海,恍若幽谷藏珠。真氣隨之四下遊走於奇經八脈之間,護住周身經脈要穴。
思忖之間,應龍計上心來,既無法速勝,便唯有行持久之策,以靜制動,以逸待勞,旨在耗其銳氣,待其勢衰之時,再尋機反擊。他閉目凝神,周身真氣緩緩流轉,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護體真氣,意念如鐵。同時,目光炯炯,緊鎖英招每一個細微動作,尋找那稍縱即逝之破綻。
英招駕馭風雷雙翼,於碧空之中翻雲覆雨,身姿靈動,宛若天神肆意遨遊九霄之上。其拳法之凌厲,迅猛若電光火石,每一擊皆蘊含千鈞之力,劃破長空,直逼應龍而來。他自然是知道風雷雙翼雖威力無匹,卻難以持久,故而他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覺,也在於瞬息萬變間捕捉應龍的破綻,力求一擊必中,破敵於無形。
但見英招身形忽左忽右,飄忽不定,時而如蒼鷹搏兔,疾沖而下;時而似游龍戲水,盤旋而上。其拳風所至,空氣為之震顫,風雷之聲交織在一起,轟鳴響徹雲霄。應龍目睹此景,亦是暗自讚嘆,深知此戰對手非同小可,必須全力以赴,方能應對這等凌厲攻勢。
兩雄相遇,驁龍牙與破岳拳激烈交鋒,猶如星辰碰撞,金鐵交擊之音轟鳴不絕,震耳欲聾,仿佛天際雷霆驟然炸響,令人心悸。這一擊之下,空間似乎都為之震顫,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氣浪如漣漪般向四周洶湧擴散,所過之處,草木搖曳,塵土飛揚。
場上戰意正濃,場下人心惶惶。旁觀此等驚世駭俗之對決,眾人無不瞠目結舌,心中震撼難以言表。呼延紱與斐危二人,雖身處戰局邊緣,卻氣定神閒,細細品味著每一絲力量碰撞的微妙變化。而其餘人等,多為城主府中僕從,平日裡何曾見過如此陣仗。此刻,他們面如土色,心膽俱裂,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尋隙而逃,生怕這驚天動地的交鋒波及自身,落得個無辜受累的下場。
戰鬥愈發激烈膠著,竹林間風聲鶴唳,竹葉紛飛,兩人的身影在漫天綠雨間交錯,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應龍的驁龍牙時而化作銀龍出海,時而如滿月當空,每一式都蘊含著蛟龍之威;而英招的拳法則如同風雷過境,剛猛無匹,雙翼更是讓他在空中如魚得水,難以捉摸其行蹤。
仰觀蒼穹之間,英招振翅翱翔,羽翼展張,看似已將應龍牢牢壓制住,威風凜凜,氣勢難當。然則,細察其狀,英招之軀已顯幾分疲憊之態,呼吸間略顯急促,額上細汗涔涔,內衫漸濕,猶如晨露沾衣,更透露出力竭之兆。
反觀應龍,卻似閒庭信步,氣定神閒,神色自若,非但未有絲毫慌亂,反而在間隙之餘,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微笑,那笑容中既有對英招非凡實力的由衷認可,亦不乏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其雙眸深邃,仿佛能洞察天地萬物,於這風雲變幻之中,依舊保持著那份超脫世俗的寧靜與從容,仿佛世間萬物皆不能擾其心神。
英招復又振翅,如鷹擊長空,猛然間化作一道黑影俯衝而下。應龍見狀,不動如山,唯掌心真氣匯聚,猶如百川歸海,漸漸凝成一束璀璨金光,自掌心蓬然綻放,瞬間照亮四周,直將驁龍牙周遭籠罩於一片輝煌之中。只待那英招疾沖至咫尺之遙,便以迅雷之勢猛然劈出,將那庚金氣甲從中斬斷,逼迫英招認輸。
豈料,正當眾人矚目,以為英招要做最後一搏,而勝負將定之際,英招身形於半空之中忽現下墜之勢竟緩緩收斂,宛如落葉歸根,悠然自得。其體內真氣流轉,未增反減,漸漸散去,那庚金鑄就之氣甲與風雷交織之翼,亦隨之消隱於無形,仿若清晨薄霧被初升日華所驅,不留一絲痕跡。
英招輕盈落地,塵土不驚,其姿態從容,恍若方才激戰未曾發生。他轉身面向應龍,躬身一揖,雙手抱拳於胸,言辭懇切:「應龍兄,此番較量,英招心悅誠服。兄之實力,猶如廣袤天際,浩瀚無垠,實乃我輩所不及。故而,再戰已失其意,英招甘願俯首認輸,望應龍兄勿怪。」
言罷,英招臉上洋溢著敬佩與釋然之色,其眸光清澈如水,透露出對強者由衷的尊重與自我認知的清醒。應龍見狀,亦是斂氣收招,報以微微一笑,兩人之間,雖有勝負之分,卻無絲毫芥蒂,唯有英雄相惜之情,悄然流淌於這蒼穹之下。
應龍初時揣度,英招既已沉湎於武道之淵,即便是切磋較技,亦當熾熱如焰,執於勝負之間,難有退讓。然英招之胸襟,卻非應龍所能囿於淺見。其非但武藝超群,更兼心懷心懷若谷,豁達不羈。觀其言行舉止,於勝敗榮辱之間,英招能泰然處之,拿得起,放得下,此等氣度,實屬難得。
應龍心中暗自欽佩,念及英招年歲尚輕,便已擁有如此超凡脫俗之實力與心境,實乃天縱之才。假以時日,若得良師指點,再經風雨洗禮,磨礪心性,此子必能破繭成蝶,翱翔於九天之上,凌雲之志,不可限量。屆時,大荒之地,必將因其而風雲變色,英招之名,亦將傲視群雄,成為獨步一方的頂尖人物。
「哈哈哈!好!二位少俠之對決,實乃曠世難逢之盛景,令老夫自愧弗如,昔日自詡本領超群,今日方悟乃坐井觀天之謬也。」呼延紱笑聲爽朗,意欲喚侍從,設宴以賀諸位少年英雄之英姿,豈料回首間,眾侍皆已悄然遁去,唯余空庭寂寂,不禁啞然失笑。
呼延紱輕撫長須,悠然一嘆,轉而對在場其餘三人說道:「三位賢契,且請先移步前堂稍事休憩,老夫即刻遣人籌備,設宴以待,今日共商討伐裂雲狂龍之大計。我輩當攜手除暴安良,還世間一片清明。」
言罷,呼延紱步履匆匆,親赴後堂,細心叮囑僕役速備珍饈美饌,佳釀瓊漿,務必精緻典雅,不可有絲毫懈怠,以彰顯對此等少年英雄之敬重。
竹林中,雖經一場酣戰,但仍是翠色掩映,清風徐來,竹葉輕吟,悠揚不息。
英招面含謙恭之色,目光誠摯地望向應龍,問道:「此番與應龍兄交手切磋,令英招獲益匪淺,心中感激不盡。未知應龍兄於武學之道上,可有獨到之見,或可直接指明英招的薄弱所在,若蒙不棄,願應龍兄不吝賜教,使英招得以窺其門徑,從而精進不輟,日臻化境。」
應龍聞言,眸光微斂,其聲若龍吟淺唱,迴蕩於竹林之間:「英招兄弟過譽了,你我今日之戰,實乃相互砥礪,共求武道之極。若論微末之指點,愚兄倒有些許心得,願與英招兄弟分享。
一者,你適才之戰,雖勇猛非凡,然未及二十回合,絕招便已傾囊而出,所有的底細都亮給別人了。殊不知,真正的強者,應如淵渟岳峙,內斂而不失鋒芒,方能於風雲變幻中,長久立於不敗之地。此中精髓,在於把握時機,蓄勢待發,於無聲處聽驚雷。
其二,你欲駕馭庚金破岳之堅與利,風雷雙翼之迅疾。首要之務,必先固本培元,滋養氣海,使之充盈如海。唯有如此,方能隨心所欲而不逾矩,收發自如。武學之道,非一日之功,貴在持之以恆,心無旁騖,更需洞察天地之理,融匯自然之韻,方能漸入佳境。」
聞應龍一番高論,英招頓覺豁然開朗,再度拱手作揖,言辭懇切:「我心久有疑雲繚繞,自知修為尚淺,然苦思冥想,終不得要領。今得應龍兄金玉良言指點迷津,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實乃三生有幸。請容英招再拜,以表感激之忱。」
二人相視一笑,仿佛林間清風與翠竹,和諧共生,又似竹影婆娑,共舞於這幽靜之地。周圍景致似也因這番對話而更添幾分雅致與靈動,仿佛連竹林中的每一片葉子都在靜靜聆聽,見證著這場關於武道與友誼的深刻交流。
「尚有一事,縈繞於心,難以自禁,故斗膽再相詢。「英招神色間難掩踟躕,卻終是開口問道,「修煉這庚金破岳與風雷雙翼之術,實乃消耗真氣甚巨,我日夜不輟,勤勉修煉,以蓄真氣,致使丹田氣海之廣,在同輩之中,幾無出其右者。然觀應龍兄,年歲與我相仿,其真氣之浩瀚,猶如汪洋瀚海,連綿不絕,實令我心生仰慕,亦感困惑重重。敢問應龍兄,是否得窺天機,掌握有非凡之秘法,方能成就此等驚世駭俗之修為?「
應龍面露尷尬之色,然仍強裝高深莫測之態,緩緩說道:「此事關乎我修煉法門之秘辛,非外人所能盡知,故而恕在下不能多言詳述,還望海涵。」其心中暗忖,歲月悠悠,自己已在世間過千載有餘,若真氣修為尚不及你等後輩,此生豈非虛度光陰?然觀人族,真乃天地所鍾之奇才,區區十數載春秋,便能臻至他族需數百載方能企及之境界,實令人嘆為觀止。這世間萬物,皆有定數,然人族卻能以有限之軀,挑戰無限之潛能。應龍思及此,不禁對人族生出幾分敬佩之情。
斐危嘴角揚起,掩袖而笑,以細若遊絲之音,帶著幾分戲謔之意,向應龍低語道:「此非平日裡大長老諄諄教誨於你的話嗎?今日你竟能信手拈來,直接照搬轉而用以規誡這傻小子,真是活學活用。」似是對應龍此舉既感意外,又覺頗有幾分趣味。
應龍亦是低聲回應:「咱們二人當務之急,乃速決裂雲狂龍之患,待酬勞入手,即刻揚帆東海之濱,此間你可要全力配合,切莫拆台讓我難堪。若有絲毫差池,休怪應龍我手下不留情,賞你一頓『醒神』老拳!」
斐危心領神會,深知此行酬勞之關鍵,關乎二人旅途之安逸與順暢,畢竟沿途食宿,皆需應龍費心籌措。遂言道:「我心裡敞亮得很,你放心盡展英姿,氣勢如虹,若能令呼延城主其心大悅,倍贈酬勞,那將是何等美事,豈非錦上添花,快意至極?」應龍聞言,這才滿意得向前堂走去。
時值正午,日光正好,金輝灑滿後堂,宴席已精心布置,珍饈美味琳琅滿目,瓊漿玉液滿樽盈溢,一派盛宴景象。
斐危步入其間,目光所及,皆是人間至味,口舌間已不由自主地生津,猶如清泉涌動。然念及此刻身處城主之宴,需應龍共塑那份超凡脫俗之姿,遂強自按捺心中涌動之食慾,屢屢以袖掩口,吞咽即將溢出的涎水,力求舉止不失風範。他索性微閉雙眸,欲以心神之力,隔絕眼前滿桌珍饈之誘惑,卻怎奈香氣如絲如縷,穿隙而入,直抵心脾,引得他鼻息間輕顫,難以自持。斐危暗暗提氣,真氣流轉於周身,試圖以此平息體內翻騰不息的食慾之火。然那香氣卻似有了靈性,愈發濃郁,仿佛有魔力一般,挑逗著他每一根神經,令他愈發坐立不安,卻又欲罷不能。
應龍與呼延紱二人,正於席間,輕酌美酒,漫談天下事。而英招,目光敏銳,細膩入微,早已洞察斐危神色間流露出的微妙窘迫,遂輕聲勸慰道:「斐危賢弟,不妨稍安勿躁,靜候片刻。尚有貴客一位,未至此間,城主已遣心腹侍從速去相邀,想那遠處馬蹄聲漸近,片刻即至。」
聞英招所言,應龍眸中閃過一抹好奇之色,向其問道:「敢問英招兄,即將蒞臨之賓,究竟是何方神聖?」
「此位俠士,亦是應召而來,相助來討伐裂雲狂龍的,其行先於二位踏足此地,雖武藝未及應龍兄之超凡入聖,卻亦是難遇難求的高手之列。此人言及尚有其他要事纏身,需親力親為,故不便久留。然其行事周到,已預先留下話頭,言若有急事相商,但遣信使至其所指定的某處通報一聲即可,定當速至。」
聞此,應龍心念電轉,暗忖此番征討裂雲狂龍之行,竟尚有他人要瓜分酬勞,而呼延紱與英招二位竟未及早提及,不禁微感訝異。其目光穿過廳堂,似已穿透重重帷幕,遙望向那即將步入門檻、步入此間的身影之上。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層層漣漪,既有對新來者的好奇與期待,亦夾雜著對其身份、能力乃至此番加入動機的微妙揣測。應龍心中擔憂,人心難測,是敵是友,尚難定論。同時也暗暗提醒自己,需更加謹慎行事,以防不測。
果不其然,一番寒暄交流間,門外忽聞龍馬清越之鳴,伴隨著一串輕盈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入廳堂。俄頃,一位身著緊身勁裝,頭戴斗笠,英姿颯爽之人,踏門而入,其步伐穩健,身姿矯健,行走間帶起一陣微風,宛若林間靈動跳躍的鹿蜀。
應龍定睛一看,心中不禁為之一震。此人赫然是那日於醉香樓前,策馬險些與自己相撞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