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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2024-09-18 20:30:40 作者: 孤獨者的靜
  第三章

  1

  5月3日凌晨,又一個死人的案件發生了。

  公安局值夜班的蔣靜麗接到報警電話,汾都旅館一個女服務員被人殺死了。

  郭志興和孫局長要去市里開會,局裡便決定由江平凡負責,帶領李海、胡大慶和汪槿妍去現場偵查處理。

  胡大慶開著自己的車,載著江平凡、李海和汪槿妍於早上六點四十分到了汾都旅館。

  汾都旅館的兩名保安在事發現場的317房間門口,把守著。旅館老闆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胖子,一邊唉聲嘆氣,一邊討好地忙著遞煙。胡大慶瞪了他一眼,胖子把手縮了回去。

  江平凡走進門裡,隨便問:「怎麼了?」

  胖老闆忙低聲下氣地說:「死了。」

  房間門口雖然有人守把,但房間裡依然被先進來的人給弄得亂七八糟,地上一片狼籍,到處都是帶血的腳印和踏踩過的血污,還有拖把、掃帚等衛生工具亂扔著,血腥味布滿整個房間。顯然,這些足印是旅館有關人員進來後弄亂的。

  胡大慶對著胖老闆喊道:「你們怎麼搞的,不知道保護現場嗎,弄得這麼亂,我們怎麼破案?」

  老闆唯唯連聲道:「我們不是著急嗎,再說,一開始誰知道殺了人,……」

  胡大慶瞪了他一眼,嚇得胖老闆直往後退。

  李海他們仔細檢查房間、拍照,並詢問相關人員。

  2

  時間倒回到早上六點鐘前。

  永靖縣城內汾都旅館。

  天略有些陰,看上去還黑乎乎的。

  清潔女工王春花早早的來旅館上班。 「五一」長假期間,旅館裡來往客人不少,要做的活很多,所以她比往日早到了半個鐘頭。

  旅館一共雇用了兩個清潔工,除了王春花,還有一個叫鞏細蓮。鞏細蓮晚上不回家住,就住在旅館317房間。

  317是一個靠樓梯的一個小單間,因房間不大,對門又是廁所,所以沒有做客房,就作了清潔工的休息室兼宿舍。

  旅館晚上需要留一個清潔工隨時打掃,一晚上補助兩塊錢,家庭生活困難的鞏細蓮為掙這兩塊錢,晚上就住在旅館這個房間裡面。

  王春花來到旅館的第一件事,就是到317房間去換衣服、拿工具兼叫醒鞏細蓮。由於晚上的勞累,鞏細蓮總是睡得很死。

  王春花像往常一樣開了房門,她先到衣櫃裡拿出自己的工作衣帽穿戴好,然後去拿掃帚、拖把、簸箕等,這些工具就放在房間地上的角落裡。

  她覺得腳下粘粘的,低頭看見黑乎乎的一片,她不知道鞏細蓮晚上究竟幹了什麼。

  鞏細蓮人長得好看,雖說已經三十五六歲年紀了,俊俏模樣一點不輸年輕姑娘。她也知道,鞏細蓮有時也沾風惹草,旅店裡時常總是有一些願意為一夜風流付點小費的客人。

  她走到鞏細蓮床前,腳下更粘了,她這時覺得有點不大妙,就用手去推鞏細蓮。

  她搖她,想叫醒她。她掀開她的被子 ,忽然她看見了鞏細蓮胸口的血,以及床上、地上的血。她的頭猛然間膨脹了,差點兒昏厥過去,她像發了瘋一樣衝出房間,悽厲而恐怖的尖叫聲在旅館樓的整個空間裡響起:

  「血!血!救命!救命呀——」

  3

  死者鞏細蓮,女,三十五歲,汾都旅館清潔工。她是被匕首刺死的,傷口在左胸部,寬約三厘米,刀尖直刺心臟,一刀斃命。死者睡在她的被子裡,渾身赤裸,衣服連同內衣內褲都脫在腳底,沒有痛苦和掙扎過的痕跡。由屍體體溫和發現死者的時間可以推斷,死者被殺死的時間大約在凌晨三四點鐘左右。死者生前跟人性交過,從床上被褥的形狀上可以看出,當晚有人跟被害人睡在一起。

  胡大慶看一眼床上的受害人,扭頭對一直守在門外的旅館老闆道:「是不是你弄的?」

  胖老闆立即惶恐道:「別,別,人命問題,這種玩笑開不得!」

  胡大慶嚴肅道:「誰和你開玩笑?我告訴你,在案子未破之前,你是第一嫌疑人!你要隨時準備聽候傳喚!」

  胖老闆臉上汗都嚇出來了,忙道:「是,是。」

  汪槿妍忍不住笑了一下。

  房間進門有一個小立衣櫃,上面一格沒有櫃門,裡邊是空的。死者床頭靠窗放著一個舊式的小桌子,桌子上有一個灰藍色的大褂,李海隨手拿起問道:「這是什麼?」


  旅館老闆似乎覺得這是一個不值得問的問題,但他不敢怠慢,忙答:「她們的工作服。」

  「是被害人穿過的嗎?」

  「這、這、我,不清楚,我想,大概是吧!不過這得問王春花。」

  「誰是王春花?」

  「也是清潔工,就和她在一起,啊,不,我是說白天,這、這事就是她先發現的。」

  「她人呢?」

  「嚇昏了,送醫院了!」

  汪槿妍從各個不同角度對死屍進行拍照。

  江平凡站在一邊,觀察著剛才李海拿起過的那件灰藍色大褂,這是飯店旅館裡的清潔工們經常穿戴的那種工作服。

  大褂底下還有一個淺藍色的清潔工戴的工作帽,大褂的胸前的紐扣上拴著兩把鑰匙,下擺上有一片明顯的血跡,也有血跡沾在桌子上。

  江平凡走向窗前,拿起垂在地下的米黃色窗簾,他看見窗簾上也有幾縷血跡。放下窗簾,江平凡又蹲下身子朝床底下觀察。

  汪槿妍問道:「發現什麼了?」

  江平凡道:「有一個帶血的腳印。你看看,血跡已凝固了。」

  「是兇手留下的?」

  「不像是後來進門的人弄的,這是案子發生當時留下的。」

  汪槿妍把那個腳印仔細地看了一會,然後肯定地點點頭道:「是的,不是後來的人留下的。哎,李海,你過來!」

  李海遂走過這來:「發現什麼了?」

  汪槿妍:「你看這個血印!」

  李海彎下腰,從床下拿起一隻拖鞋,他翻起鞋底,鞋底上沾滿著黑色的血跡。他將拖鞋輕輕地放在地上的腳印上比了一下,說:「看見了吧,就是這隻拖鞋的。」

  「那另一隻呢?」 汪槿妍疑問道。

  江平凡道:「看在不在你的身後。」

  汪槿妍果然在身後找到另一隻拖鞋,她翻過鞋底,沒有發現上面有血跡,她又看了看江平凡道:「這是另一隻,上面什麼也沒有!」

  「裝袋帶回去吧!」江平凡說道。

  「沒帶血的這隻?」

  「是。」

  「帶血的那隻呢?」

  「那個不必了吧!」

  「奇怪!」

  4

  旅館服務台在底層一樓。

  眾人下了一樓,李海順著一樓通道走了過去。

  一樓通道盡頭有一個窗口,為了天熱通風,窗子是敞開著的。窗口下邊有個門,但門是鎖著的。

  窗台外面的窗沿上有多時積成的灰塵,灰塵上留有清晰的人爬過的痕跡。

  李海冷笑道:「不出所料,昨夜有人從這窗口出去過!」

  汪槿妍跟著走過來,她看了一下:「是的,是有人從這裡出去過!」

  胡大慶對胖老闆道:「這個發現對你來說是件好事,是吧,陳老闆?」

  胖老闆戰兢兢道:「我說不能開玩笑。」

  李海道:「兇手在三樓殺人之後,他沒有走正門,從一樓這裡跳窗逃走!陳老闆,過來!這窗子外邊是什麼地方?」

  胖老闆擦著臉上的汗珠,答道:「有五六米寬空地,往外是牆,牆外是居民區。」

  這時,李海手機響了,是孫局長打來的:「你們那邊怎麼樣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報告局長,還沒有發現什麼,死了一個清潔工,被人用刀殺死的,基本斷定是情殺,兇手殺人後從一樓通道的天窗上跳窗逃走,這之前,兇手和被害人睡在一起。」

  「唉,」局長嘆口氣,「這些下三爛的旅館,早該整治一下了。」局長道,「海子,你和大慶還得到廣場上去,那邊案子交給小江和小汪。五一長假,廣場上有好多活動,人很亂,你們得去維持一下秩序,千萬不能再出亂子了。」

  於是,李海和胡大慶開車走了,現場留下江平凡跟汪槿妍兩個繼續查問。

  5

  江平凡指著一樓通道盡頭那個天窗下的樓門問一個服務員:「這個門不開嗎?」

  服務員答:「平時不開,打掃衛生清潔工的有鑰匙,送垃圾時走這個門。」


  江平凡說:「帶我們到三樓其它房間看看。」服務員又引他們上了三樓。

  兇殺案發生在317房間。317房間對門是廁所兼洗衣房,斜對門314是客房,左邊是三樓樓梯入口。

  服務員說:「三樓有兩個房間空著,有一個房間住了一個人,其它房間都是男女兩個人住。」

  「人呢?都走了嗎?」

  「知道出人命了,一大早就全退房走了。」服務員說,「住一個人的是314房間……」

  「好吧,去314看看。」 江平凡道。

  服務員開了門。江平凡和汪槿妍走進去,服務員跟在後面。旅館的胖老闆也小心地跟在後面,準備隨時回答問話。

  房間裡乾乾淨淨,被褥也都疊得整整齊齊,床頭桌上的物件也都整整齊齊,顯然,這是一個文明住客。服務員說年老的住客一般都是這樣。

  江平凡說:「對這個客人還有印象嗎?」

  「有,」服務員說,「他住進來時已經很晚了,我都準備要睡了,忽然有個人來,說是要看房間,我就引他看了房間,4樓有空間,他說就想在3樓住, 314靠近廁所,沒有人住,問他行不行,他說就住314吧,然後他就辦了登記,就住進來了。」

  江平凡拉開床頭櫃,裡面只放著兩個白色的塑料食品袋,他抓起食品袋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聞了一下,扔在床頭櫃裡,關好。

  「你還能大致記得他的模樣嗎!」

  「夜深了,前台大燈都關了,沒大看清楚。印象是個老頭,外地口音,說話聲音有點沙啞,五十多歲,穿一件灰黑色風衣,挺精神的,看起來要年輕一些。」

  「挺精神的是什麼意思?」江平凡追問道。

  「我只是這麼一個印象,說不出什麼意思。」服務員老實地回答。

  「他什麼時候退房離開的?」

  「今早上。」

  「退房的時候,發現死人了沒有?」

  「發現了,人們正慌亂著,說是317死人了,房客們都要求退房。314的客人也退房,押金也沒要,就離開了。」

  「確定?」

  「確定。」

  「平時誰和清潔女工住在一起?」

  「就是她一個人住在那間房子裡,沒有誰和她住在一起。」

  「昨天晚上她和誰在一起?比如說,住宿的旅客或者什麼人。」

  服務員搖頭說不知道。

  「昨晚是你值班的吧?」

  「是!」

  「你有沒有聽見或看見什麼?」

  「沒有,夜裡一般沒有事,我們就回房間睡覺了。」

  「你在哪個房間睡?」

  「就在一樓登記室裡間。」

  「好吧,還是去看看住宿登記簿吧!」江平凡說。

  6

  查看了住宿登記簿,314房客名叫呂維存,男,68歲,河北淶源縣人。

  江平凡搖了搖頭。

  汪槿妍道:「你懷疑314房客?」

  「得弄清楚。」

  「不可能,剛才服務員說,314房客今天早上才離開的。」

  「唔!」江平凡點點頭, 「那好吧,能結束了!」

  「書生,我可是累得不行了!」

  「到哪吧?街上還是局裡,吃飯?」

  「先回局裡吧!」

  「讓他們通知家屬,儘快把屍體裝殮了吧。」

  7

  他們相跟著走回局裡,已經快中午了。

  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蔣靜麗進來道:「小江,你們回來的正好,又有人報案了。」

  江平凡吃了一驚:「不是又死人了吧?」

  「這次不是,」蔣靜麗笑道,「有個人說他的摩托車給人搶了,在值班室鬧著不走,非要我們立即去抓人,我說添亂,人命案都顧不過來,顧什麼摩托車。」

  「還在嗎?」

  「還在,非要見領導,我告訴他,五一放假,領導不在,其他人都在處理殺人案,但他就是不走。」蔣靜麗氣呼呼地說。


  「好吧,你讓他進來!」

  「啊,謝天謝地,我被這人吵煩了!」 蔣靜麗說著走出去叫人。

  不大一會,一個年輕人闖進來大聲道:「我報警都快三個鐘頭了,你們怎麼還不行動?」 蔣靜麗跟在後面偷笑。

  「別急!」汪槿妍說,「你慢慢說,什麼事?」

  「我不講了嗎,」年輕人對公安局的拖拉作風有點不滿意,「摩托車讓人給搶了,我剛在小吃鋪前停下,我想喝點豆腐腦吃個饅頭,一個人衝過來,一把將我拉下車,騎了就走,我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就騎遠了。我追了幾步,哪能追上,就這麼回事。那個人好大的勁,把我衣服上的扣子都擰掉了兩顆。後來,沒辦法,還是來報案吧……」

  「好了,好了,別說了,小蔣,記一下。你說你是什麼車吧,車號是多少?」

  「我是銀鋼摩托,我剛買不久,車號是45308。」

  「小蔣,記一下他的身份證號、聯繫地址。好了,可以走了,等我們什麼時候通知你,你再來。」汪槿妍一本正經說道。

  「什麼?這就讓我走了?你們不去追了,我可是新買的摩托啊!」

  「新買的又怎麼樣,誰讓你給人搶走的!去吧,等著吧!」

  年輕人十分不情願:「你們這就讓我走嗎?你們不能派個車去追嗎,要早點還能追得上,遲了就追不上了!」

  「到哪去追?」汪槿妍說,「到哪去派車?你說!」

  那年輕人不滿意地瞪著眼睛看她,很想發火。

  江平凡就走到他跟前,問道:「你說得詳細一點,摩托是什麼時間被人搶走的?怎麼搶走的?」

  「就是剛吃早飯那陣吧!街上門市還沒有開,我在那個小鋪門口還等了一會呢,等人家開門了,我剛要下車,就被人搶了。」

  「最近新買的銀鋼摩托,牌號是45308?」

  「是!」

  「那你到現在才來報案?」

  「我當時不是嚇懵了嗎,也不知該咋辦了,想找人問問究竟怎麼回事,也許有人跟我開玩笑,也許是那些混小子們幹得,我還怕惹不起呀,可是我覺得這實在太冤枉了,我才剛買和新摩托,太虧了呀,我就上這兒來了,興許你們能幫我找回來!」他說,「可是,我也來了快有兩個鐘頭了呀!」

  「是啊,兩個鐘頭了,這麼長時間了,哪能一下找回來,你也太心急了,走吧!回去等吧!給你找著了,就告訴你。」江平凡微笑著對他說。

  年輕人無奈地走了。

  汪槿妍說:「餓了!」

  江平凡說:「不是說見過死人不提吃飯嗎?」

  「那也不能不吃飯呀?」

  「那就上街吧!」

  「別糟塌好東西了,就在食堂吃點,好歹填飽。」

  蔣靜麗拍手道:「太好了,不回家了,我也到食堂吃。」

  江平凡道:「好,我請你們。」

  在食堂,每人一碗燴菜,兩個饅頭。三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汪槿妍不由嘆道:「又是個無頭案。」

  江平凡道:「這個不能說無頭,頭還是很多的!」

  「那你說個頭。」

  「王春花,咱們從王春花開始。」

  「醫院?」

  「對,去醫院!吃完就去。」

  蔣靜麗說:「我跟你們一起去!」

  8

  王春花心臟不好,受了驚嚇,當時昏厥,被送往醫院。

  5月3日下午,江平凡他們三人去醫院見王春花。

  王春花這時已經平靜了許多,在病床上打點滴。她說,她與鞏細蓮打小就認識,她們娘家村相隔不到三里地。她們到汾都旅館打工,是經人介紹,一起進來的。

  鞏細蓮算得上是一個漂亮女人,高挑的個子,白淨的臉,一對傳情的大眼睛特招人喜歡。她出生在山區一個小村子裡,家裡窮,父親是沒本事的莊稼人,生了連她兄妹五個,二十歲上,把她嫁給鄰村的楊緒財做妻子,生了一男一女。楊緒財好吃懶做,做夢都想著發大財,稍不遂意就回家喝酒打老婆,先是販假煙,掙了點錢,後來覺得掙不了大錢,就去販鴉片,結果被逮進監獄。花了錢放出來,沒幾天又被逮進去了。再花錢放出來,又進去。如此折騰幾個來回,家裡余錢弄個精光。再後來乾脆不回家,一去影訊全無。因為村里沒學校了,一對兒女都到城裡上小學,把婆婆帶來看管著。經人介紹,鞏細蓮就到汾都旅館打工掙錢供兒女上學。


  由汪槿妍詢問。

  「你們來旅館有多長時間了?」

  「一年零五個月了。」

  「旅館一個月給你們多少工資?」

  「三百塊!」

  「你知道鞏細蓮常跟哪些人來往嗎!」

  「你指的是……」

  「跟她比較相好的,我是說那些男人們。」

  「白天,她就跟我在一起,」王春花哽咽起來,「這人說沒就沒了,她死得多冤多慘呀,她是個可憐的人,她不該是這種下場呀。」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說:「唉,按理說,她是不應該有仇人的,可是這事誰能說得清呢。」

  「你指得是什麼事?」汪槿妍輕聲問道。

  「我是說,」在一個比自己小的年輕人面前,王春花顯得略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她晚上就住在旅館,這種地方,不規矩的男人總是有,她家裡又不寬裕。」

  汪槿妍點點頭。

  王春花小聲道:「她不願意跟人家干那種事了,就把她殺了。」

  「你說誰?」

  「我哪知道。」

  「你幾點到的旅館?」

  「六點。」

  「是你自己開的門吧?」

  「是的,我們倆都有後門上的鑰匙。」王春花如實回答。

  「進門後,你就去叫醒她?」

  「不是,我先到衣櫃裡拿我的工作衣穿。我每天都是這樣,如果活不是很忙的話,我就讓她多睡一會兒。」

  「哦,這就是說,你一進門,就穿好你的工作服了?」江平凡在旁問了一聲。

  「是的。」

  「你咋知道你穿的就是你的工作服?」

  「我知道的,她的工作服的扣子上拴著房間和貯藏間的鑰匙,我的沒有。」

  「你們的工作服經常是放在衣櫃裡的嗎?」

  「是,我下班的時候,把工作服脫下來,放在衣櫃裡,細蓮下班遲,她的工作服就放在我的上面。」

  「那天你進去穿工作服時,還是她的放在你的上面嗎?」

  「不是,我進去時,我看見她的放在床前的桌子上,我就把我的穿好,才去叫她,誰知她卻被人殺死了。」說著王春花又小聲啜泣起來。

  「你是說,你的工作服就在衣櫃裡,上面沒有死者的工作服,死者的工作服放在床前的桌子上?」

  「嗯!」

  「下班後,你們的帽子平時放在什麼地方?」江平凡又問。

  「衣柜上有兩個釘子,我們的帽子就掛在那釘子上。」

  「死者鞏細蓮的也掛在另一顆釘子上?」

  「是!」

  「你覺得好點嗎?」

  「沒什麼,我心臟不好,現在好多了,晚上我就出院了。」

  「如果想起什麼來,請你及時告訴我們。」

  「好的,讓我想想。」王春花點頭道。

  9

  五月四日上午,公安局局長孫景昌引著永靖縣縣長翁煜甲來到刑警隊,在三樓會議室,分別作了簡短指示。

  孫局長:「我們縣接連兩天發生兩起人命案件,我們當然希望儘快破案,縣局的意見是,為了我縣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不要人為地向外界擴散破案信息,儘可能縮小事件的影響。」

  翁縣長:「縣裡希望儘快破案,為了儘可能縮小事件的影響,希望你們做好死者的善後工作,讓旅館老闆出一點,我們政府這邊也出一點!」

  領導一步,郭志興問江平凡:「

  「小江,有什麼想法沒有?」

  「查314房間那個單身住客!」

  「是不是那天住宿的都應該查一下!」

  「那幾個男女一對的,殺人的可能性很小。我想再去現場看看。」

  「都過去一天了,死人已經裝殮了。」汪槿妍說。

  「剛剛想到,那個窗外牆頭,應該還有點什麼,我們再去看看!」


  汪槿妍道:「那我也去吧!」

  胡大慶說:「我和你們去吧。」

  10

  四日下午還不到兩點鐘,江平凡、汪槿妍和胡大慶三個人再次來到汾都旅館。

  陳老闆惶惶不安跑出來迎接,一面訴說著他的苦處,他說他已經賠了一副棺材了,死者的男人還纏著他要錢,不肯把死人拉走。「我可是冤死了,要早點兒破案哪……」

  進了旅館院子,他們沒有進客房樓里去,而是繞到樓側,在一樓過道盡頭的樓門處停下。那個樓門還是鎖著,門頂那扇天窗還開著。那天跳窗人留下的痕跡雖然還依稀可辨,但畢竟已經過去一天了,要有更進一步的發現,著實太難了。

  江平凡說:「那人從這裡跳下去,跳到院子裡,他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跑到後牆跟前,從那邊牆上爬上去了。」

  汪槿妍道:「他怕前台有人,不敢走正門。」

  「走,到牆那邊看看!」

  他們朝圍牆那邊走去。

  「是了,就是這兒,你們看。」

  胡大慶道:「這是跳窗人留下的,他從窗子口跳出來之後,從這裡翻牆逃走。」

  汪槿妍道:「可是,這能說明什麼呢,我們不是早知道了嗎?」

  「這裡有個小門,」江平凡問跟在後面的賓館老闆,「平時也是鎖著的嗎?」

  陳老闆陪著小心道:「是。」

  「外邊是什麼?」

  「出了小門是個垃圾場,再過去就是大街。小門的鑰匙是兩個清潔女工拿著的,她們倒垃圾時走這個後門,上下班也走這個後門。」

  「哦,你去吧,這裡不用你招呼了。」

  「是!」老闆點頭哈腰去了。

  江平凡招呼兩位同事道:「去牆根處看看!」

  三個到了牆根,「你看這裡。」江平凡指著牆壁上灰白相間的好幾個道子。

  「這是手印!」汪槿妍說。

  「是手印,爬牆人的手上沾了血,跳窗時又沾了窗台上的灰塵,爬牆時,又將手印留在牆上。你拍一下。」

  汪槿妍就用照相機將牆上的手印拍下來,江平凡還在看。

  「你們沒發現什麼嗎?」江平凡問。

  胡大慶道:「就是個手印!」

  「再仔細看看。」江平凡說。

  胡大慶道:「好像多了一道似的,是不是。」

  汪槿妍恍然道:「我知道了,這是個六指!」

  江平凡看了一眼汪槿妍,點點頭。

  汪槿妍做了一下鬼臉,明顯的,她對她能做出正確判斷表示高興:「太好了,我們的偵查有了方向了,我向郭隊報告好消息。」說著,她打開手機向郭志興匯報:「郭隊,我們又有新發現了,可以初步得出結論,那個殺人兇手是個六指。我們在牆上發現了一個手印,是兇手留下的。」

  郭志興在手機里高興道:「太好了,我馬上向孫局匯報,這是一次重大突破。」

  這邊江平凡道:「只能說這個六指人到過案發現場,還不能斷定他就是兇手。」

  汪槿妍不解地看著江平凡:「這不是一樣嗎,既然他到過現場,他不就是兇手嗎。」

  「你們看,這個人走得很慌張,他從窗台上跳下來還摔了一跌,窗台下面有他倒地的痕跡。這邊牆上留下好幾個手印,按理,這牆不算太高,他不至於好幾次爬上去又掉下來。這說明他不是簡單的想要離開現場,而是逃命。」 江平凡搖頭道。

  胡大慶和汪槿妍一臉懵懂。

  「還記得那個車禍死人的現場嗎?」江平凡問他們,「南梁子村路段上,那個無頭屍體。」

  「記得。」汪槿妍說。

  「那死者背上有一片血跡。」

  「是個手印,血糊糊的,看不出什麼,對了,你當時說有點不對勁的!」

  「是的,那手印很怪,現在我明白了。」

  「哦,我也明白了,」汪槿妍突然叫起來,「你是說,也是個六指?」汪槿妍簡直要跳起來了,「真的是這樣,那是個六指!」

  「走,回局裡,放映室,調出來,再放大看看!」


  11

  他們於下午四點鐘回到局裡,胡大慶又有任務,開車走了。

  江平凡和汪槿妍兩人到了放映室,汪槿妍開了電腦,將存入的照相調了出來。屏幕上又出現了南梁子村路邊那具屍體。汪槿妍很快找到那個衣服後背上血跡印,放大,再放大,越來越像右手小指側又一個小指的樣子。

  「沒問題,是個六指,關了吧!」江平凡說。

  汪槿妍關了放映機。

  「接下來咋辦?」汪槿妍問。

  「很快找到這個人。」

  「六指人?」汪槿妍問。

  「是。」

  「咋找?」

  「找王春花。」江平凡說,「鞏細蓮的死與這個六指人有很大關係,與鞏細蓮同居的就是這個六指人。這個人當天晚上並未登記住宿,這隻有一種可能,他和鞏細蓮認識,極可能是鞏細蓮的情人。他是偷偷從那個後門進入的,鞏細蓮給他開了門,作為鞏細蓮的同事和朋友,王春花不可能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是呀,應該是這樣。」

  「如果鞏細蓮真的和這個六指人的關係不一般,王春花應該是知道的。」

  「可是,她那天沒有說。」

  「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有個六指的人,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現在緊要的是從王春花口裡得到一些關於六指的線索!哪怕只有一點也行。你知道王春花家住在哪嗎?」

  「知道,我記下了,北門大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們畢竟是女同胞,有些話好說。」

  「走,事不宜遲!」

  但是,他們還是遲了一步。也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人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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