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雪緊鎖眉頭。
方寒的話讓她豁然開朗。
雖然她也大致了解商品的作用，但經方寒這麼一總結，就更加明朗了。
她忽然靈機一動，有些驚奇地看著方寒。
「你要讓這蓖麻布衣物的社交價值變成負面的，這樣一來，就沒多少百姓願意
去買它了！」
眾人一聽，都愣住了。
方寒拍手大笑，眼裡滿是讚許。
「不錯，女帝說得對。」
「只要蓖麻布的社交價值變成了負面，就算它再舒適，買它的人也會在意其社會形象的
影響。
「這樣一來，就算它被壟斷了又怎樣？」
它的市場份額會縮水，即便再怎麼壟斷，也比不上先前那樣龐大的利潤空間。
眾人聽了，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滿臉震驚。
不愧是活閻王啊。
這思路太清晰了。
不像他們一頭霧水，活閻王竟然能抽絲剝繭，把問題分析得透徹無比。
許敬宗摸摸鬍鬚，眼睛一亮。
「原來如此，那方相，我們該怎樣給大唐的蓖麻布衣物抹黑呢？」
眾人點點頭，
一臉好奇地看向方寒。
方寒挑挑眉，搖了搖頭。
「往人家身上潑髒水？」
「我們幹嗎要干那種事？」
許敬宗一下愣住了，臉上滿是困惑。
「不是你剛才說，得讓蓖麻布的社會評價變差嗎？」
「不給蓖麻布潑點髒水，怎麼降低它的社會形象呢？」
大家都不自覺地點點頭。
他們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方寒，有點摸不清這位方相的真實意圖。
方寒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我們不但不能給蓖麻布衣服潑髒水，反而，我們得幫它宣傳一下，說它物美價廉。」
「啊？」他話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林清雪此時也是一臉茫然地望著方寒。
方寒的這個想法，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
殿堂里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這位方相到底是怎麼想的？
一方面要讓蓖麻布的社會價值變負面，另一方面又要宣傳蓖麻布衣物既實惠又好。
這直接讓大家懵了。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好一陣子。
許敬宗終於忍不住開口。
「方相，您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們為什麼還要幫他們宣傳蓖麻布的物美價廉呢？」
「不是說要敗壞它的社會形象嗎？」
方寒一臉正色。
「沒錯，抹黑它的社會價值和宣傳蓖麻布的物美價廉並不衝突。
許敬宗的眼角微微抽搐。
他連忙問：「方相，這怎麼就不衝突了？」
方寒笑眯眯地說：「這蓖麻布輕薄透氣，性價比高，要是用來做喪服和壽衣，不是挺划算的嗎？」
靜！
殿堂里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方寒。
他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得頭皮發麻。
這位活閻王剛剛說什麼？
喪服和壽衣？
許敬宗眼皮直跳，盯著方寒。
「方相，您的意思是……」
方寒淡然一笑。
「東西好又便宜，並不妨礙沒人買它。」
「也沒規定一定是活人穿啊。」
「我們可以大量購進蓖麻布料，把它們做成喪服和壽衣。」
「然後免費提供給那些需要辦喪事的家庭。」
「之後，我們再散布消息，比如說，蓖麻布衣服是專為喪事設計的，既便宜又好用。」
「這樣一來，隨著消息傳播開來，再加上那些辦喪事家庭的實際體驗和口碑相傳，人們就會自然而然地把蓖麻布和喪事聯繫在一起，讓所有老百姓一想到蓖麻布，就想到喪事。」
「到那時候，再有人去買蓖麻布做的衣服時，肯定會聯想到喪服、壽衣，自然就不會買了。」
「畢竟，當大家都知道這是用來做喪服的布料時，你穿著件蓖麻布衣出門，肯定會受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而且，中原大多數人對喪事都有忌諱，誰會冒著被世人非議的風險，去穿和壽衣材料一樣的衣服呢？」
方寒話音剛落，殿堂里立刻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震驚地望著方寒，驚恐不已。
這位活閻王的計謀實在太狠了。
難怪他會說要給蓖麻做宣傳。
這根本就是在反向宣傳啊。
一旦蓖麻和喪事掛上了鉤，蓖麻就算是完了。
就算心志再堅定的人，穿著喪服同款，那也是承受不了的。
許敬宗深吸一口氣，眼神震撼。
這個計策果然夠狠。
這很符合方寒一貫的風格。
恐怕大唐那邊的人怎麼也想不到，他們購買蓖麻竟然是為了這個目的。
而一旦百姓知道這東西是「喪服專用」，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他的心中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樣一來，那些蓖麻肯定是要滯銷了。
僅憑這一招，就直接讓大唐籌備了幾個月的心血以及未來的宏大計劃徹底泡湯。
這位活閻王真是太厲害了。
林清雪的眼皮狂跳。
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複雜。
她怎麼也沒想到，讓蓖麻的社交價值變負面，竟然是這樣變的。
這哪裡是變負面，簡直就是直接讓它名譽掃地了。
說不定以後蓖麻就只能去做喪服的生意了。
殿堂里沉默了好一會兒。
許敬宗終於忍不住開口。
「方相這計策真是高明啊。」
眾人紛紛點頭，深表贊同。
這個計策簡直是太高妙了。
林清雪抿了抿嘴，目光掃過眾人。
「那麼，這事就這麼定了。」
「讓戶部撥出一筆款項，去大唐購買大量的蓖麻。」
眾人紛紛點頭。
「是，遵命。」
明朝。
「大唐那邊在搞蓖麻？」
朱元璋皺起了眉頭，捋了捋鬍鬚。
一旁的朱標苦笑說：「我大明的紡織業幾乎是中原各國中最發達的，大唐的這些蓖麻，最終對我們大明的影響最大，父皇，我們該怎麼辦？」
朱元璋神色憂慮。
他隨即沉思道。
「既然躲不過，不如早點轉型。」
「我們直接從大唐手中購買蓖麻，讓我們大明從事紡織業的商人們儘快把蓖麻布推銷出去，不就行了？」
「反正大唐的商人賣給他們百姓也是賣，賣給我們大明的商人也是賣。」
「最多就是讓他們多賺點差價罷了。」
朱標點了點頭。
「父皇這話有道理。」
「我馬上安排人帶那些紡織業的大佬去和大唐談合作的事宜。」
大漢的領土上。
「大周搞出了琉璃也就算了，還沒把人逼到絕路，反而開闢了一個新市場。」
「這大唐可好，打算把布莊生意徹底整垮不成？」
劉徹皺起眉頭，一臉不悅。
主父偃苦笑連連：「大唐一向強勢霸道，這種行事作風，是他們一貫以來的風格。」
「篦麻這玩意實在太厲害了，微臣讓人弄來了兩件樣品，雖比不上絲綢，但跟普通布料相比，優勢明顯太大了。」
劉徹揉了揉眉心。
「現在怎麼辦？」
「弄出個獨占市場的生意，這是要讓我們所有人都沒法活嗎？」
主父偃一時無言以對。
一旁的桑弘羊道：「陛下，既然找不到比篦麻更便宜、更好的布料，咱們大量購進大唐的布料自用不就行了？」
劉徹眼前一亮。
「好主意。」
打不過就加入嘛！
大秦。
章台宮中。
「你去告訴那些布莊商人們不必擔心，直接買大唐的篦麻就是了。」
「做不了麻布，就用別人家的篦麻，大不了少賺點，總比破產強。」
嬴政斜睨了一眼不遠處的扶蘇。
扶蘇恭敬答道：「是，父皇。」
大唐境內。
「陛下，那些胡商跑來跟微臣說，最近突然有很多篦麻的大批量採購，分別來自周國、漢國、明國。」房玄齡恭敬地向李世民稟報導。
李世民滿意地點點頭。
他捋了捋鬍鬚。
「你們做得很好。」
「他們明白我大唐的篦麻無可匹敵，索性就直接來跟我大唐合作了。」
「哈哈，也是他們反應快，要是反應慢些，他們的市場就被篦麻布攪得天翻地覆了。」
「這篦麻一旦壟斷各國市場，必定能給大唐帶來巨大的利益。」
「回頭你吩咐下去，對於篦麻布的生意，各地官府應當給予扶持，務必把它打造成為我大唐的支柱產業，帶動大唐經濟的增長。」
半月後。
大周。
「方相，這些篦麻布經由裁縫晝夜不停地趕工，已全部製成了喪服和壽衣。」
一名小吏恭敬地向面前身穿蟒袍、頭戴玉冠的男子行禮。
方寒微微點頭，看了一眼身後擺放著的喪服和壽衣。
不得不承認，這篦麻布確實比那些普通的布料強出許多。
這些喪服和壽衣的質地遠超那些普通布料。
他隨即露出了微笑，對旁邊的官員說道：
「讓《大周報》登個新聞，讓那些正準備辦喪事的人都知道，官府免費發放喪服和壽衣了。」
旁邊的官員們精神一振，紛紛應聲：
「是，相爺。」
次日。
《大周報》的某一版面刊登了一則不起眼的小新聞，引起了多人關注。
酒館裡。
「咱大周真是越來越繁榮昌盛了，陛下和方相真是太好了！」
「哦，怎麼說？」
「你們不知道嗎？朝廷貼了告示，說陛下和方相前些日子祭祀先祖，感慨於天下百姓的孝道，因此讓官府做了一批免費的壽衣和喪服，讓需要辦理喪事的人去衙門領取免費的喪服和壽衣。」
「嘶，陛下和方相真是大好人啊，不過這免費的喪服和壽衣質量恐怕不怎麼樣吧。」
「哎，你這是小看了朝廷，聽說朝廷特地花大價錢從唐朝購入了一批名叫篦麻布的布料，聽說這篦麻輕薄透氣，媲美絲綢，價格又不貴，是專門用於喪事的。」
「啊，朝廷對我們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我們作為大周子民，真是太幸福了。」
「這篦麻是大唐的？將來等我父母百年之後，我也要去大唐專門買些篦麻喪服。」
「對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看那《大周報》上說的篦麻布質量還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