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陳濟道親自送走了從京城來宣旨的公公,剛剛回到大廳門口,就聽見裡面一陣吵罵聲。
見陳濟道回來,坐在門外的錢萬金忙站起身來。
「陳先生,您快進去看看吧,又吵起來了!」
陳濟道指了指大廳,道:
「爺倆?」
「還能是誰!」
王府大廳中父子倆的吵架聲驚動了整個湘王府,府內一眾人等都不敢進去。
陳濟道快步走進大廳里去,而廳內陳淵與陳殊父子還在爭吵著。
「放屁,什麼狗屁江湖!這世上哪他媽有什麼江湖!我看你就是這個世子當的太舒服了!」
「怎麼就沒有江湖了?師父不就常年雲遊四海,在江湖上自由自在嗎!」
「你個小王八蛋,都讓陸乘風給你慣壞了!」
陳淵說罷隨手操起一把椅子就要追著兒子陳殊打,陳殊則圍著桌案與他周旋。
「我是小王八蛋,那您是什麼?老王八蛋?罵我不就是罵您自己嗎!」
「嘿,還他媽敢跟老子還嘴!看老子不打死你!」
陳淵邊罵邊追,父子倆在王府大殿上你追我趕,陳濟道舉著雙手一時間不知道該攔下誰。
「你這老頭兒怎麼不講理呢!」
陳殊扶著桌案與陳淵對峙著。
「講理?老子告訴你,你是我陳淵的長子,是湘州王世子!你是要襲爵的,是要統領湘州的!別做他媽江湖夢了!」
「誰稀罕你這湘州王,你讓陳德回來做這個世子,我才不干呢!」
「好啊!好你個小王八蛋,老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眼看父子倆鬧得不可開交,一旁的陳濟道忙攔住陳淵。
「王爺王爺,息怒,打不得啊!世子爺年輕,容我勸勸,容我勸勸!」
「陳濟道,你也慣著他吧!這個敗家子兒無法無天了都!」
陳濟道接下了陳淵手裡的椅子放在地上,陳淵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陳殊,氣喘吁吁的道:
「你給老子聽著,這樁婚事關係到我陳家和整個湘州的存亡,你沒得選!明天就給老子上京謝恩去!」
原來半個多月前,大焱皇帝李煊下旨賜婚,將小女兒長樂公主李蘇菏許配給湘王陳淵的世子陳殊,又恰逢太后壽誕,宮裡派來傳旨的太監今日到了,陳淵便讓陳殊上京賀壽,也正好叩謝聖恩。
誰料陳殊知道後沒有半分欣喜,反而非常牴觸的反對這門親事。
娶公主都不同意?那是,在湘州多逍遙快活啊!
十六年來他從未踏出過湘州半步,每天都在大把花錢,大肆享樂,沒事兒上煙雲樓跟柳湘南喝喝酒,再到軍營拉幾匹好馬賽一賽,挖個大泳池游游泳,他什麼都幹過,可就是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駙馬爺。
這回皇帝賜婚,一下子就把這個紈絝世子從極盡奢靡的享樂中拉回了現實。
陳殊清楚的很,什麼狗屁賜婚,這分明就是一場政治聯姻!
要娶的是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公主,聽說這小公主還患有殘疾,陳殊心裡那是一萬個不樂意!
「這什麼公主,誰願意娶誰娶去,反正我不去!」
見陳殊還在嘴硬,陳淵氣得老臉通紅,怒道:
「我告訴你陳殊,此事由不得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整日流連在煙雲樓,怎麼著,你不娶公主難道還想娶那煙雲樓里的女子?只要老子還活著,你就別打這主意!」
陳殊見陳淵提起了煙雲樓,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煙雲樓怎麼了?我是喜歡在煙雲樓里喝酒,但那都是光明正大去的,從來也沒避著誰!我也沒說過要娶煙雲樓里的女子啊,結婚有什麼好的!」
陳淵懶得再與他吵嘴,對身旁的陳濟道說道:
「陳濟道,你去,你去把那煙雲樓給我拆囉!」
陳濟道自然知道陳淵這會兒在氣頭上,說的都是氣話,便衝著陳殊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服個軟兒。
陳殊自然也知道陳濟道的意思,於是把氣喘勻了,慢慢走到陳淵邊上,輕聲道:
「要不您去把公主娶了吧,正好您這些年也沒納妾!」
陳殊這話一出,就連陳濟道也無奈的閉上了眼睛,他萬萬沒想到這世子爺說話竟還是這麼的不著調。
果不其然,陳淵頓時暴跳如雷,反手就是一巴掌,但陳殊早有準備,往後一仰就避開了。
「你個小王八蛋,你說的是什麼混帳話!」
見陳淵動怒,陳殊這才擺了擺手,道:
「好好好,您容我想想,讓我想想總成了吧!」
見陳殊話語上有些服軟的意思,陳濟道扶著陳淵坐了下來。
「世子,您就別再氣王爺了,有什麼事兒心平氣和的商量嘛!」
陳殊心裡很清楚,自己肯定也拗不過陳淵,自己這個便宜老爹是什麼人?
堂堂大焱鎮國公、湘州王,大焱開朝一百年唯一的異姓王,鎮守湘州二十年,擁兵十萬,還擁有整個大焱最強悍的騎兵營!
做事雷厲風行,向來殺伐果斷,誰能忤逆他?
可是真要自己去京城做什麼駙馬爺,那好日子可就真的到頭了啊,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躺平生活,從來不想參和政治,就連陳淵要他學習湘州的軍政事務都被他百般推脫,誰知道到了京城後會是什麼境地?
怪只怪自己這些年盡想著玩兒了,要是早早成了婚,或許可以躲過這一劫,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陳殊望了一眼氣呼呼的陳淵,眼珠一轉,又湊上前來,試探的問道:
「老頭兒,要不,咱們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