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
李蘇荷急切的問道。
李稷走上前來,有些猶豫,李蘇荷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道:
「稷兒,你說!」
李稷道:
「我可以去一趟京治司給他們施壓,但是得有一個他們不能不去清瀾街的理由!」
李蘇荷瞬間明白過來,轉身對龔嬤嬤道:
「龔嬤嬤,我要去一趟清瀾街,靈兒姑娘就先留在我宮裡,你好好照看!」
龔嬤嬤聞言忙上前阻攔道:
「公主殿下,太危險了,不可!」
李蘇荷道:
「你不必說了,事急從權!」
說罷又對李稷道:
「稷兒,你馬上去一趟京治司!」
見李蘇荷沒有一絲猶豫,李稷倒是有些遲疑了,畢竟去清瀾街就意味著要把姐姐置於危險的境地,起身他原本想的是自己去清瀾街,但自己去又名不正言不順,而因皇子的身份,如捨身去救陳殊,恐怕還會招來太子與三皇子的猜忌。
而陳殊是李蘇荷的駙馬,她出面才最是無可爭議。
「姐姐,北海羅剎鬼手段兇狠,此去清瀾街定會危險無比,你真的要去嗎?」
李蘇荷看出了李稷的擔心,道:
「現在只有我能救得了他,別說這麼多了,你趕緊去京治司吧!」
而此時的清瀾街陳殊的那座空宅中,陳殊錢萬金陳邊定及張謙四人還在與黑羅剎苦戰。
黑羅剎的功力遠遠超出了陳殊預估,他準備的那些黑火藥雖然傷了黑羅剎,卻還是無法給他造成致命傷害。
四人在院中輪番攻向黑羅剎,黑羅剎也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之意,四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錢萬金捂著胸口又吐了一口血,對陳殊道:
「少爺,咱在這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京治司的人都不管的嗎!」
陳殊苦笑一聲道:
「這還看不出來嗎,現在整個京都都在瞧熱鬧呢,今天無論是誰活著出去,對大焱都是好事一件,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拼死一搏吧!」
說話間陳邊定與張謙二人又被黑羅剎擊飛摔了下來,二人都受了重傷,一時間爬不起身來。
陳殊喊了陳邊定與張謙兩聲,問道:
「你們怎麼樣?」
陳邊定撐著陌刀強行起身,只覺五臟俱焚,艱難的吐出一句話道:
「陳邊定誓死守護世子殿下安全!」
陳殊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他雙眼泛紅的又望向張謙,張謙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道:
「陳殊,是我連累你了!」
陳殊苦笑道:
「說什麼連累不連累,我陳殊沒什麼朋友,幸虧有你們在,老子在這個世界才沒那麼寂寞,今天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黑羅剎擊退幾人之後並沒有停歇下來,而是又步步逼近道:
「今天你們都得死!」
陳殊卯足了勁再次沖向黑羅剎,這黑羅剎運氣在手,衝著陳殊就是一掌。
陳殊硬著頭皮運足了大鴻蒙與他對掌,錢萬金順勢而上,將全部的真氣聚集在拳頭上,高高躍起沖向黑羅剎的太陽穴。
隨著真氣碰撞的炸裂聲響起,三人都被震飛了出去。
黑羅剎被陳殊吸引了注意力,太陽穴上結結實實挨了錢萬金一拳,這一拳雖然沒能把黑羅剎打死,卻讓他腦子嗡的一下聽不見聲音了。
陳殊硬接黑羅剎這一掌之後,只覺得全身筋脈像是被震斷了一般,直挺挺的摔落在地上,汩汩鮮血從他嘴角不斷流出。
錢萬金也沒好到哪裡去,也被黑羅剎的真氣震飛,砸斷了門板,重重摔落在地,爬不起身來。
黑羅剎不斷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想要清醒過來。
陳邊定見機會來了,拼盡力氣揮舞著陌刀朝著黑羅剎是脖頸砍去,這一刀帶起的風滋滋作響。
黑羅剎見陳邊定的陌刀看向自己,卻是不閃不避,而是伸出雙手,如鐵鉗一般夾住了陌刀。
陳邊定瘋狂的怒吼著,推著陌刀施力。
黑羅剎也被這力道推得不斷後退,直到將身體撞進院牆,在院牆上留下了一個人形的深深凹印才停了下來。
那把雷霆萬鈞的陌刀刀鋒距離黑羅剎的咽喉僅一指的距離,可陳邊定卻再也使不上力氣更進一步。
黑羅剎怒目圓睜,面容猙獰,只見他飛起一腳正中陳邊定的胸口,陳邊定便如同一片落葉一般飛了出去摔落在陳殊的邊上。
李稷騎著快馬趕到了京治司,使勁拍打著京治司漆黑的大門,門開之後不由分說就要往裡闖,卻被守衛給架了出來。
雖然他亮明了身份,可京治司秉承著只聽皇帝調遣的命令,對李稷的要求果斷進行了回絕。
想到姐姐李蘇荷已經趕往了清瀾街,如京治司再不前往且不說陳殊不能得救,就連姐姐也有生命危險,李稷果斷拔出了京治司守衛腰間的佩刀。
見李稷持刀,守衛以為他要硬闖京治司,紛紛拔刀相向。
李稷抬刀指向眾守衛道:
「我是大焱七皇子李稷,要見京治司掌事袁正昂,誰敢攔我!」
眾守衛雖然與他持刀相向,卻因其七皇子的身份,卻也不能真的對他動刀,一時間僵持在了門口。
「七皇子殿下,您這是何必?」
曹谷聽聞了京治司門口的喧鬧,聞聲趕來。
李稷見曹谷來了,便道:
「曹司正,我要見袁掌事!」
曹谷勸解他道:
「七皇子殿下,掌事大人有要事在身,不在京治司內,您冷靜一點,把刀放下!即便您是七皇子也不能持刀硬闖京治司!」
李稷並持刀步步向前,曹谷站在一眾護衛身前,李稷的刀已經抵在他的喉前,他也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
「讓開!」
李稷聲色俱厲,可曹谷卻是淡淡的說道:
「七皇子殿下,今天就算您殺了我,我也不能讓您進去!」
「你以為我不敢嗎?」
「您當然敢,您可以殺我,可以殺京治司的每一個護衛,但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都不能讓您硬闖進去!」
李稷知道京治司的規矩,他掃了一眼眾人,知道這樣硬闖進不去,於是把刀一橫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這一下將眾守衛給嚇住了,雖然京治司從來不受威脅,可眼前的畢竟是皇子,一時間他們相互轉頭對視,不知如何是好。
曹谷也沒想到李稷會用自己的性命作威脅,便道:
「七皇子殿下,您乃千金之軀,不可如此兒戲!」
李稷將刀抵得更用力了一些,脖子上已經壓出了血痕,他道:
「如果大焱七皇子死在你們京治司門前,你猜陛下會怎麼想?」
曹谷見他來真的,急忙抬手攔住他道:
「七皇子殿下不可衝動,您到底要幹什麼?」
「我說了,我要馬上見到袁正昂!」
此時只見曹谷身後,京治司內昂首走出一人來,眾人見他到來紛紛行禮退讓,來人正是京治司掌事袁正昂。
見袁正昂出來,曹谷忙退讓在一旁,袁正昂側目望向李稷,只見他的脖子上已經滲出血漬,便對曹谷道:
「七皇子殿下都傷著自己了,還不趕緊把刀拿下來,為殿下處理傷口!」
曹谷聞言正要上前,李稷卻往後退了兩步將刀壓得更緊了,道:
「別過來!」
曹谷聞言立馬停下了腳步,袁正昂對李稷道:
「七皇子殿下,這裡是京治司,就算您以性命相逼,京治司也只聽命於陛下,您何苦要這樣做呢?」
李稷道:
「袁掌事,我不是要以命逼你做什麼,我只求您去一趟清瀾街,北掾黑羅剎要殺我大焱駙馬,這事兒您都不管嗎?」
袁正昂眯著眼睛,臉上冷漠得沒有一絲感情,淡淡的道:
「誰說我們不管,但京治司有京治司做事的規矩,北掾黑羅剎真要膽敢殺害陳世子,必然會為此付出代價,這點還請七皇子殿下放心!」
李稷冷笑一聲道:
「代價?等人都死了,你們再讓黑羅剎付出代價,那還有什麼用?」
袁正昂往前走了兩步,依舊淡淡的說道:
「七皇子殿下,陛下的脾氣您是知道的,您現在把刀放下安心回宮去,今天這事兒我自當沒有發生過,如何?」
李稷道:
「好,陳殊你們不管,那我姐姐呢?」
曹谷一愣,問道:
「您姐姐,長樂公主?她怎麼了?」
李稷道:
「我姐姐已經去了清瀾街救陳殊,要是她在清瀾街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你們是不是也要等事後再讓那黑羅剎付出代價?」
曹谷一驚,轉頭望向袁正昂,袁正昂似是不相信一般,道:
「你是說,長樂公主去了清瀾街?這怎麼可能?」
李稷笑道:
「這怎麼不可能!你們京治司眼線遍布京都,難道這點消息也探聽不到?」
說話間,只見一名差役急匆匆來報,只見他湊近曹谷的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曹谷臉色一變望向袁正昂微微點頭。
袁正昂深吸了一口氣,又望向李稷,瞬間明白過來這是李蘇荷與李稷姐弟二人一起合謀要救陳殊。
李稷知道方才這差役定是將姐姐去往清瀾街的消息告知了曹谷,便又接著道:
「袁掌事,今天如果陳殊與長樂公主一起死在清瀾街,而七皇子李稷死在京治司,這大焱恐怕就真的要變天了!」
袁正昂臉色一變,對曹谷道:
「立即前往清瀾街,營救長樂公主!」
李稷見曹谷率隊出發,這才鬆了手裡的刀,袁正昂身旁的護衛趕緊上前將他手裡刀奪了過來。
李稷長舒了一口氣,衝著袁正昂行禮道:
「袁掌事,李稷冒犯了!」
袁正昂卻並未因此生氣,反而投來了讚許的目光,雖然李稷此舉破壞了他之前的盤算,但這七皇子小小年紀卻如此有勇有謀,又這般敢於擔當著實是難能可貴。
他吩咐左右道:
「趕緊給七皇子治傷!」
李稷卻顧不得自己脖子上的傷,對袁正昂道:
「袁掌事,我也得去一趟清瀾街!」
說罷走向自己騎來的那匹馬,翻身上馬揮鞭而去。
九兒與李蘇荷一同帶著宮裡的侍衛趕著馬車急匆匆奔向清瀾街,只見整個街道上一片狼藉,所有的攤子都被掀翻在地,卻又看不見一個人影。
李蘇荷正疑惑間,九兒忙道:
「我知道他們在哪兒!」
說罷便指向不遠處的一座院子道:
「那個院子是少爺買下的,他們計劃把黑羅剎引向院子,他們定在那裡!」
李蘇荷聞言便催促著護衛道:
「趕緊過去!」
馬車趕到院子門口,侍衛應李蘇荷的指令將她扶下馬車扶上輪椅,九兒推著她進了院門,只見陳殊渾身是血的躺倒在門前。
九兒見狀忙撲了上去抱著陳殊焦急的大喊道:
「少爺!少爺!您醒醒!」
見此情景,李蘇荷也忙移動輪椅上前,九兒艱難的扶起陳殊,將他的腦袋靠在李蘇荷的腿上,李蘇荷見陳殊這般模樣頓時心裡一緊,也跟著呼喊道:
「陳殊!」
而此時黑羅剎雙眼已被陳殊先前灑出的火藥灼傷,根本看不見,只能憑藉聲音判斷幾人的方位。
錢萬金與陳邊定也各自受了重傷躺倒在地動彈不得,張謙則靠在門邊,不斷的吐著鮮血。
陳殊在被九兒和李蘇荷呼喊之後慢慢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了李蘇荷,微微一笑,這一笑又是感激又是心酸,他本以為京都已經沒有人會在意自己的死活了,卻沒想到雙腿不能行走的李蘇荷竟然找了過來。
見陳殊衝著自己笑,李蘇荷眼睛一酸,豆大的淚珠就從她那白淨的臉上滾落下來。
陳殊艱難的抬手,想替李蘇荷擦拭淚珠,可手卻不聽使喚,在還沒夠著李蘇荷的臉時就垂了下來,李蘇荷忙一把抓住陳殊那滿是血跡的手摸向自己的臉,帶著哭腔低聲道:
「陳殊,你不要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九兒忙去查看錢萬金的傷勢,錢萬金口中汩汩吐血,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黑羅剎。
黑羅剎傷得也不輕,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聲音,將頭一側,知曉了陳殊的位置。
只見他瘋狂的喊道:
「陳殊,受死吧!」
說罷便起身衝著陳殊而來。
李蘇荷帶來的幾個侍衛趕緊拔刀上前阻攔,可這幾個侍衛哪是黑羅剎的對手,兩個回合便都被他掀翻在地動彈不得。
陳殊見黑羅剎又在步步逼近,便艱難的翻過身來跪在地上,使盡全身力氣推著李蘇荷的輪椅,想要將她推出院子。
口中的聲音微弱而堅決: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