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頭的差役見這幾人確實不像是一般人,便也不敢再繼續強硬得罪幾人,於是對其他差役道:
「都把路讓開!」
見差役讓路,陳殊便走回到車上,錢萬金也轉過身來往車上走,再經過那領頭差役身旁時瞥了他一眼,將他手上的那張五十兩銀票又一把拿了回來,道:
「這銀子還不賞你了!」
那領頭差役自是敢怒不敢,眾差役將路讓開之後,陳殊一行趕車騎馬同行了過去,領頭差役招手叫過一個差役,俯耳對其說道:
「快去稟告大人!」
陳殊一行到了竹山鎮,眾人下車,這竹山鎮與之前陳殊進京時看到的模樣並無二樣,李蘇荷望著荒涼竹山鎮不禁感慨道:
「這就是竹山鎮嗎?怎麼荒涼成這樣了?」
錢萬金嘆了一口氣道:
「這竹山鎮啊如今是一個人都沒有了,人都死光了,能不荒涼嘛!」
九兒從車上取下香燭,道:
「錢叔,這些東西就放在此處燒嗎?」
錢萬金望向了陳殊,陳殊淡淡的道:
「九兒,你與公主殿下就在此處等候吧,我四處轉轉!」
他轉過頭又對陳邊定道:
「陳邊定,你留在此處保護公主!」
陳邊定諾了一聲站在李蘇荷身側,陳殊帶著錢萬金步入竹山鎮四處逛著,這竹山鎮早已被搜刮一空,兩人將整個鎮子逛下來也不見有什麼異常之處。
錢萬金跟在陳殊身側,道:
「少爺,這兒哪還能找到什麼線索啊!」
陳殊邊走邊道:
「線索找是找不到的,得等!」
錢萬金一愣,道:
「您是說那些差役?」
陳殊點了點頭,兩人這麼一路走著,陳殊在一棟燒毀的房屋前停了下來,錢萬金見狀問道:
「怎麼了少爺?」
陳殊轉身四處望了望,指向這棟房屋道:
「這整個竹山鎮就這麼一棟房屋被燒了,不奇怪麼?」
錢萬金聞言也四處看了看,點了點頭道:
「確實就這麼一棟屋子被燒,不過興許是這戶人家意外失火了呢?」
陳殊沒有接話,而是徑直走進屋子查看,看了一圈之後又走了出來,在門口處蹲下身來,抓起了一把地上的燃燒的灰燼,又繞著屋子查看了一番,拍了拍手撣掉了手裡的灰道:
「起火點是在屋外,這房子是被人在外面縱火燒掉的!」
錢萬金也趕忙上來查看了一番,道:
「確實如此,可這能說明什麼呀,或許是當年那些差役乾的?」
陳殊不置可否,又走進了屋內,仔細查看灰燼中的一些物件,他不斷的翻找,在燒毀的殘垣斷壁中發現了一塊發亮的物件,他拾撿起來擦去表面的灰燼,這小物件露出了內里的金黃色。
錢萬金走上前來細看了一番,吃驚道:
「這玩意兒,是金子啊少爺!」
這東西很薄,像是塊小金片,陳殊拿在手上端詳了一番,見其表面似乎還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跡。
錢萬金又道:
「奇了怪了,這地方怎麼可能有金子?」
陳殊轉身瞧了一眼錢萬金,一把扯下他腰間的一塊玉佩,放在手中比對了一番,然後將金片與玉佩一同交給了錢萬金,錢萬金見狀也拿在手中一番比對,喃喃道:
「難道這東西是腰牌上鑲嵌的金片?」
陳殊點了點頭道: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錢萬金吃驚道:
「哎呀,那這戶人家可是不得了啊,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住在這兒的人非富即貴啊!不對,就算是富貴人家,也用不起金片鑲嵌的腰牌啊!」
陳殊輕嘆一口氣道:
「這小小的竹山鎮哪來這樣的富貴人家!」
錢萬金若有所思是點了點頭,這時突然聽到隔壁的屋後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錢萬金一下警覺起來,陳殊一個眼神示意,錢萬金便從另一頭包抄了過去,只聽得一聲啊呀,不多時錢萬金便提拎著一個小乞丐從屋後走了出來。
「少爺,不知是哪兒跑來的小乞丐,在這兒偷東西呢!」
那小乞丐不斷掙扎著說道:
「我才沒有偷東西!我是拿我自家的東西!」
陳殊瞧著這小乞丐有些眼熟,便讓錢萬金將其帶上前來,他仔細看了一眼,這小乞丐不是別人,正是昨日在街上遇上的那個小乞丐。
這小乞丐也認出了陳殊來,忙喊道:
「公子公子,是我啊,我不是小偷!」
陳殊擺了擺手示意錢萬金放開這小乞丐,錢萬金有些疑惑道:
「少爺,您認識啊?」
陳殊點了點頭道:
「我昨日就是向他們爺孫倆打探的消息。」
陳殊望了一眼就見小乞丐隻身一人,便問他道:
「小兄弟,怎麼只見你一人,你爺爺呢?」
那小乞丐揉了揉被錢萬金捏疼的脖子道:
「我爺爺還在縣裡等著呢!」
陳殊掃了他一眼,見他手裡拿著一個包袱,便問道: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乞丐轉頭望了一眼錢萬金,錢萬金瞪著嚇唬他道:
「問你話呢,再不好好回答,小心我又把你拎起來!」
小乞丐方才被錢萬金嚇到,聽他這麼一說趕緊跑到陳殊邊上,道:
「公子,我不是來偷東西的,我是來取我自家的東西!」
陳殊指了指他手裡的包袱,問道:
「這個?」
那小乞丐點了點頭,打開了包袱給陳殊查看,陳殊看了一眼,只見那包袱中包著的並不是什麼貴重物品,而是一塊牌位。
看樣子應是這小乞丐奶奶的靈位,陳殊見狀有些不是滋味,便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回道:
「公子,我叫張克疾,您叫我小三子就成!多謝公子昨日搭救我與爺爺,還給了我們那麼多錢,小三子給您叩頭了!」
小三子說罷就跪了下來給陳殊叩頭,陳殊見狀忙一把扶起他道:
「小三子不用如此多禮,快些起來!」
陳殊扶起小三子,又問道:
「小三子,這竹山鎮有差役攔路,你是怎麼進來的?」
小三子回道:
「公子有所不知,這官府的差役攔的是大路,我大小和爺爺上山採藥,知道小路,我是從小路過來的!方才聽到鎮子裡有動靜,這才偷偷來查看,沒想到被這凶大叔給逮著了!」
聽到小三子叫自己凶大叔,錢萬金走上前來嚇唬他道:
「嘿,你個臭小子,竟敢叫我凶大叔!」
小三子被錢萬金嚇唬得直往陳殊身後躲,陳殊道:
「老錢,你別嚇唬他!」
陳殊又對小三子道:
「小三子,這裡很危險的,你拿到東西了就趕緊回去找你爺爺去!」
小三子點了點頭,道:
「昨日得了公子恩惠,爺爺說要帶我離開竹山縣,但我知道爺爺最是牽掛奶奶,這才跑回來拿奶奶的靈位!」
錢萬金被這小子的一番話所觸動,道:
「你小子還挺孝順!現在拿到了趕緊走吧!」
小三子轉身走了幾步,似是又想起什麼似的,便對陳殊說道:
「公子,這家是您的親戚麼?」
陳殊想起昨日和他們爺孫提起過自己是來竹山鎮尋親的,便點了點頭道:
「是啊,不過現在他們人沒了,房子也沒了!」
小三子若有所思的又走了回來,打開包袱從中拿出一個小木盒,對陳殊道:
「公子,這是我小時候您親戚送我的東西,留給您做個念想吧!」
陳殊和錢萬金皆是一愣,陳殊從小三子手中接過木盒,這小木盒做工極為精緻,他打開木盒一看,裡面是一枚木頭雕刻的印章,印章上刻著兩個字,克疾。
這克疾自然是小三子的名字,陳殊吃驚的望著小三子,問道:
「這木章是這戶人家送你的?這戶人家有幾個人,叫什麼名字,長得什麼模樣?」
小三子略微回憶了一下道:
「這是木大叔家,他叫什麼名字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家就他一個人,我家住在那上面,小時候我經常來找他玩,他很喜歡刻章,有一次我看他刻了一天章,他問我是不是也喜歡,我說是,然後他就刻了這章送給我。」
陳殊握著那枚木章若有所思,又問道: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是不是也被那些官兵一起殺害了?」
小三子搖了搖頭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在官兵進村的前兩天就沒在家了,那兩天我還來找他玩,但是已經沒見他人了,再然後我與爺爺上山採藥,官兵就來了!」
陳殊點了點頭,又問道:
「那他長得什麼模樣,有什麼特點,你還能想起來嗎?」
小三子撓了撓腦袋,仔細回想了一番,道:
「他樣子挺和藹的,但具體要說什麼樣我也說不出來,但聽我爺爺和鎮上的人說,他也是搬過來的,搬過來很久很久了,可是他一直都不做工,也不出鎮子,也不知道哪來錢花,可能就這點特別吧!」
陳殊與錢萬金對視一眼,心知小三子口中的木大叔或許就是張蘭之要找的人,兩人還準備再問些什麼,卻見九兒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九兒見兩人在與這個小乞丐模樣的小孩說話,也顧不得小孩兒是從哪兒來的,著急的說道:
「少爺不好了,官府的人來了!」
聽到官府的人來,小三子一下恐懼起來,陳殊見狀便對他道:
「小三子,你自己能從小路跑回縣裡嗎?」
小三子點了點頭道:
「我路熟,我可以自己回去!」
陳殊點了點頭道:
「那你快走,回去找爺爺,千萬別被人發現了!」
小三子嗯了一聲轉身便往屋後跑去,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陳殊才問九兒道:
「是竹山縣縣衙的人嗎?」
九兒道:
「是的少爺,他們這會兒可能已經把公主與陳大哥圍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陳殊將從小三子那兒得來的木章放回盒內,連同木盒一起塞進懷中,帶著錢萬金與九兒快步往鎮子口趕去。
三人到了鎮口,龔嬤嬤李蘇荷陳邊定三人果然已經被竹山縣縣衙的差役給團團圍住了,見陳殊三人到來,他們讓開了一道口子,將六人一起給圍在中間。
李蘇荷見陳殊來了,低聲道:
「我沒讓她們暴露身份。」
陳殊點了點頭也低聲道:
「沒事,不用擔心!」
竹山縣縣令朱大猷指著六人問身邊的差役道:
「老四,是這幾人嗎?」
那名被喚作老四的人正是方才陳殊一行進竹山鎮時在鎮外設卡阻攔的差役領頭的,他點了點頭道:
「大人,就是這幾人,他們說是從京都來的官兒,我不敢阻攔,這才稟告大人!」
朱大猷上前一步打量了這一行六人,道:
「本官乃竹山縣縣令朱大猷,你們幾個是什麼人,竟敢闖官府的官卡,進到這竹山鎮裡來?不知道這竹山鎮在鬧疫病,任何人不准出入嗎?」
錢萬金聞言一笑,道:
「豬大油?這名字起的,你們家是多好這一口啊!」
豬大油見錢萬金居然敢恥笑他的名字,臉色一變道:
「放肆!膽敢嘲諷本官,活膩味了你!」
陳邊定見狀就欲動手,陳殊一把將他攔下,對朱大猷道:
「朱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朱大猷望向陳殊,見他氣宇不凡,便小心了一些,問道:
「你跟老四說你是京都來的官兒,可本官並未接到任何文書消息,也不曾聽說京都有上差到來,敢問閣下究竟是哪個衙門的什麼官,可有官憑文書?」
陳殊微微一笑,道:
「你一個小小的縣令,怎麼,京都的上差來了還要提前知會你不成?」
朱大猷並未被陳殊的氣勢嚇到,畢竟除了陳殊之外這幾個人老的老殘的殘,真要是哪個上差到來也不會拖家帶口的跑到這竹山鎮來。
朱大猷踱了幾步,道:
「這位公子,你既然說你是官,那就必須拿出官憑文書來,否則休怪本官不客氣!」
見朱大猷還蹬鼻子上臉了,錢萬金道:
「嘿,你個小小的縣令還挺放肆,你不客氣能怎麼著啊,有本事動你爺爺一個試試!」
朱大猷身旁的老四聞言就要拔刀,朱大猷一把摁住了他,他調任竹山鎮才兩年多,再有半年就可離任了,本著不能出差錯的心理,他對陳殊道:
「瞧見沒,再拿不出憑證,那就只能跟我回縣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