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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雉奴

2024-10-13 06:14:38 作者: 小鴿哥
  第23章 二十三:雉奴

  李昭玄目光越過浮玉山山門,山門後方是綿延向上的道宮。道宮廊檐交錯,朱牆層迭,再往上看,就是號稱神州之大古董的大青蓮。

  青蓮通體青銅澆築,徑長逾里,上層十瓣,下層十二瓣,上層蓮瓣陽刻天干歲陽之數,下層的蓮瓣陰刻地支歲陰之數,在山腳也看的一清二楚。蓮台每日轉動一刻,每三百六十刻轉動一瓣蓮,這蓮台存世三千餘載,翻修不下百次,干支之稱早已改制,但蓮瓣上圖刻仍舊未變,眼下按蓮瓣所示,歲陽在玄黓,歲陰在大荒落,今歲正是壬巳年,麟功二十一載。

  看守山門的鈴下人迎過來,李昭玄報明了身份後,便呈上拜帖說:「還未到元服的日子,今日特來送上拜帖。」

  鈴下人接過拜帖,兩隻立在山門屋檐上的青色小鳥忽然飛來,鈴下人笑道:「殿下果然不同凡人,我在這守山門已近兩月,這兩個傢伙對我也從沒親近過。」

  「聽說這兩隻青雀以玉餌為食。」李昭玄笑著解開腰囊,掏出兩枚葡萄大小的玉珠子,放在手心,兩隻小鳥化作青影,眨眼間就叼走了玉珠子,回到山門上。

  「徊水玉精,不愧是殿下。」鈴下人感慨。

  李昭玄微微一笑,「拜帖已送到,我先告辭了。敢問鹿台庵怎麼走?」

  「殿下要去拜訪靈真女官了嗎,這邊過去,見到臥龍石往西就是了。」

  李昭玄拱手離開。

  兩刻鐘的功夫,就到了鹿台庵外。

  童子將他引入庵中,那位靈真女官正在修剪梅枝。

  依世俗關係,李昭玄該叫她一聲姑母,若非出世修行了,這位女官現在應該是靈真長公主。

  靈真對李昭玄的到來有些驚訝,喚李昭玄進屋,在几案邊坐下,問道:「還沒到元服的日子,你何必親自來送拜帖,是不是山下發生了什麼事?」

  「就不能是侄兒特地來看望姑母的嗎?」李昭玄在銅爐里點著龍涎香,與靈真說起近幾年玉京裡頭的事。

  說了一陣,他忽然感慨道:「本以為玉京已是步步殺機,卻不想玄都也不遑多讓。」

  靈真托著麈尾,問道:怎麼了?」

  李昭玄把神女橋之案一說,靈真早有預料地笑了,「崔氏古時是青丘塗山氏的屬支,從祖宗開始,就跟妖族糾葛不清,他們在北襄待著還好,既然遷到玄都來,與西邊只隔了一道龍武關,就讓人很難放心了。」

  李昭玄皺了下眉:「崔氏的確與妖魔勾結了?」

  靈真搖頭,「這也不能亂說,崔氏還有兩個老的在希夷山修道呢。希夷山同是道門三大聖地之一,議論前輩,總歸是不好的。況且貞和皇后也出身崔氏,難道也勾結了妖魔?此事你也不必想得太複雜,你以為,是誰在推波助瀾?」

  李昭玄道:「劍南道十六州里,敢出手對付崔家的,恐怕也只有開陽趙氏了。可我又覺得,不一定是他們動的手,雖然有懸空寺那位劍聖在,趙家不懼崔家,但這般的行事手段,實在不太像趙氏的風格。」

  「那是誰做的?」

  「我來玄都時,見到了幽壇的緹騎。」

  靈真笑著搖頭,「好大的膽子,竟揣測起當今聖人來了。」

  「庵中已是世外,難道姑母會告我的狀嗎?」李昭玄也笑了,又認真道:「不論誰動的手,崔家總不免會懷疑趙家。兩家本就有世仇,稍有猜忌,就會鬥起來。聖上讓我出面,既給崔家留了餘地,又給趙家示了好,只待坐山觀虎鬥就好了。」


  靈真搖頭,「剛叫你不要亂說,又開始說些胡話。崔家背後是希夷山,趙家背後是懸空寺。聖人難道要算計兩大聖地?你雖還有半月才元服加冠,但修行之前,還是先靜靜心吧。」

  沈公說要紅塵煉心,靈真女官又說要靜心,聽起來都有道理,誰知道哪個是對的?不過靜心比煉心輕鬆很多,李昭玄不再去想勾心鬥角的事,移開話題道:「剛才從青雀宮山門邊過來,倒想起了一個人,想跟姑母打聽打聽。」

  「說吧。」

  「那人前兩年也在青雀宮掃山門,名叫李蟬,不知姑母見沒見過。」

  「李蟬?」靈真略一思索,「哦,是他啊。」

  李昭玄追問道:「姑母認得?」

  「那後生在山門下打掃迎客,還負責飼餵山門上那兩隻報君青雀,大伙兒喚他作雉奴。聽說他想偷學真法,只是沒能成功,就被驅逐下山了,你怎麼認得他的?」

  「他就是那個破了案子的左道妖人。」

  ……

  李蟬拿聶爾給的錢買了一些胡餅肉食,與眾妖怪們飽餐一頓後,一覺睡了近八個時辰。

  次日午時,便在真武門北牆下與聶耳碰面,來到永安坊的徐記兵器鋪。

  大庸朝只禁弓弩鎧甲,不禁刀劍,兵器鋪里掛著刀槍斧鉞,一個不到弱冠的年輕人面有愁色,對聶耳道:「師父患的像是寒疾,又比普通寒疾厲害多了,可他不知怎麼,不肯讓我求術救他,也不肯讓我請醫官。多勸了幾次,險些拿刀劈我。」

  李蟬問道:「尊師神智還正常嗎?」

  「沒覺出來,但他有些時候……」

  鐵匠徒弟欲言又止,聶耳淡淡道:「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麼比命大的?」

  鐵匠徒弟猶豫一下,終於嘆道:「不瞞二位說,我跟了師父五年,可他還有很多事瞞著我,沒讓我知道。」

  「前些天他突然患了寒疾,起初不算嚴重,抓了些藥後不見好轉,他卻仍不肯求術也不肯請醫官。這時他還沒什麼怪異舉動,但幾天前他又掘地三尺,挖出一柄劍,有時半夜就對著那柄劍又哭又笑。」

  「就在昨天,還拖著病體硬生生起來了,起爐要把那柄劍熔掉,可沒一會,又一下撲過去把劍搶了出來,差點沒被燒死,真有些了發癲病的模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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