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目睹

  回到逍雲閣，小夭思索著如何讓瑲玹服下猙的內丹才能既不傷身又能更好的發揮效果，正想得入神，就聽苗圃氣喘吁吁的跑來說:「小姐，塗山族長來了。」小夭一愣，這一年，和璟通信並不頻繁，每次問璟在做什麼，他都說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查清楚，卻始終沒說是什麼事情，小夭一向不愛理這些俗事，也未過多深問，沒想到璟今天忽然來了鬼方，小夭對鏡整理一下妝容，匆匆趕往前廳。

  來到前廳，只見璟一襲青衫，身姿挺拔，眉眼間帶著些許疲憊，但看到小夭的瞬間，眼神中立刻充滿了溫柔與欣喜。小夭心中一暖，輕聲問道：「璟，你怎麼突然來了？」璟有些躊躇，而後溫柔的說道：「小夭，我此次前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小夭微微蹙眉，疑惑道：「何事如此著急？」璟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內室詳談。」

  進入內室，璟面色凝重，沉聲道：「小夭，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或許會令你極為震驚，但無論你心中作何感想，都請先聽我講完。」小夭心中一驚，忙追問道：「究竟是何事？」璟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一年前瑲玹中毒，五王政變之時，你讓我用當年虐待你的九尾狐妖尾巴變出傀儡瑲玹，此事你可還記得？」小夭點頭應道：「當然記得。」璟哀傷地望著小夭，聲音顫抖：「就在我施法的過程中，有一瞬的眩暈，接著……接著……」璟哽咽著，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平復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我看到了當年你被虐待的場景，我看到小小年紀的你被關在一個碩大的籠子裡，渾身泥污，有個醉醺醺的男人手持火紅的烙鐵，在你的腿上、身上不停地灼燒，燒完之後，還殘忍地將酒倒在你的傷口上，我聽到你撕心裂肺的叫喊，看到你被疼痛灼紅的雙眼，小夭……小夭……」璟痛苦地用雙手抱住頭，已然泣不成聲。

  小夭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那段被塵封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她強忍著內心的痛楚，緩緩走到璟的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聲音沙啞地說道：「璟，都過去了。」璟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小夭，說道:「小夭，你聽我說完。」小夭紅了雙眼，輕輕拍了拍璟的手背，安慰的說道:「幾百年前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已經忘記，無論你看到什麼，無論我當時多麼痛苦，幾百年的時光都已經治癒，我們不要再提了，好嗎？」璟抬起頭，帶著一絲倔強，「小夭，讓我說完。」小夭無奈點頭。

  璟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深知，若非至親之人，絕不可能親眼目睹另一個人的記憶。我甚至能清晰地感應到那個男人在用烙鐵灼燒你時的那股深深恨意，而聽到你因疼痛撕心裂肺的號叫，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發泄後的快意。小夭，我當時害怕極了，可越害怕卻看得越清楚，那個男人回過頭，我看到……我看到……」璟仿若身臨其境，渾身顫抖得愈發厲害，「我看到那張臉，竟然……竟然……是我的父親……」小夭震驚得連連後退，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璟泣不成聲地繼續說道：「小夭，我知道你曾經歷過非人的折磨，但我無法接受自己親眼目睹卻無能為力，更無法接受帶給你這地獄般痛苦的人，竟是我的父親，那是我的至親啊！小夭……小夭……」小夭拼命地搖頭，用手捂住耳朵，大喊:「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璟衝過去，緊緊地抱住小夭，聲音悲切：「小夭，我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我恨不得將那時候的父親千刀萬剮，可他已不在人世，我不知該如何彌補這一切，我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父親所為，所以那天你讓我陪你去鬼方，我沒有答應，我要去查清楚這一切。」小夭在璟的懷裡，漸漸停止了掙扎，她的淚水浸濕了璟的衣衫，聲音帶著無盡的絕望：「為何會是這樣？璟，你告訴我，為何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