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相

  璟緊緊地摟著小夭，淚水簌簌地滑落，「小夭，這一年我一直在竭力查找真相，我多麼希望我所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場幻覺，然而，小夭，我越是深入探查，心中就越是驚惶恐懼，也越是確信無疑，當年那個誘騙你、圈禁你、鞭笞你，把你像豬狗一般豢養，給你吃最噁心的食物，餵你最噁心的藥，甚至還要將你練成大補丸的那個……那個……那個喪心病狂之人，」璟停頓半晌，艱難地吐出一句：「就是我的父親。」

  小夭緩緩抬起頭，目光空洞無神，「你不是說你父親是和篌的母親一起殉情的嗎？」

  璟輕柔地為小夭拭去臉上的淚水，「父親因無法自主選擇自己的婚姻，在家族的安排下迎娶了我母親，可他對母親並無愛意，反倒鍾情於陪嫁來的貼身婢女。婢女懷孕後生下了大哥，父親認定這個婢女才是他的真愛，全然忽略了母親。母親自幼備受寵愛，怎能忍受這般屈辱，一氣之下殺了那婢女。父親欲休掉母親，可祖母和族中長老堅決不許，父親傷心欲絕，離家出走。途中看到西炎王和高辛王發出的尋找高辛大王姬的布告，想起當初你母親斬斷他一條尾巴，對你起了殺意，於是一路追尋你，欺騙你，囚禁你。其實若沒有你，父親或許也是存了死志的，他每日酗酒，渾渾噩噩，醉生夢死，折磨你亦是在折磨他自己，這也是為何你說在毒死他時，父親眼中流露的是解脫的釋然。」

  小夭沉默了許久，終於輕輕地吐出一句：「璟，我們怎麼辦？」

  璟望著小夭，痛苦在他眼裡蔓延，「小夭，我一直以為我會陪你走完這一生，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會讓你在想要有人依靠時，回過頭卻看不到我，可是小夭，在知道真相以後，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假裝一切沒有發生，繼續和你走完餘生，我曾經自私的想隱瞞真相，假裝一切未曾發生，這一生都不讓你知道，那樣，我們就能如從前一樣幸福，可是小夭，倘若我是那樣的塗山璟，怎麼值得你傾心相待？而我，又怎麼對得起你當初那麼堅定的選擇我？」塗山璟緩緩站起身來，深深的凝視小夭，仿佛要把小夭印在生命里一般，溫柔而堅定的說:「小夭，真相已然如此，我回天乏術。餘生我願以精血祭祀塗山氏祖先，祈求塗山氏世世代代的子孫皆善良正直，再不可出現窮凶極惡之徒。」

  璟鄭重地向小夭深鞠一躬，抬起頭時已然淚流滿面，「小夭，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這數百年的相伴，是我這一生最珍貴美好的回憶。我會用餘生替父親贖罪，用餘生的每一日來祈求你的平安喜樂。」

  璟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今日一別，怕是此生都不復相見，小夭，答應我，好好生活，做你想做的事情！」

  小夭淚水滂沱，聲音嘶啞的說：「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如此折磨自己。」

  璟緩緩搖頭，決然地轉身朝外走去。

  院子裡，赤狄一襲黑袍靜立在桂花樹下，看到璟出來，不無嘲諷地說道：「塗山家的狐狸果真是好樣的。」璟腳步一頓，帶著一絲乞求的道：「相柳，照顧好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