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玉山

  除了每天全神貫注的給老西炎王研究補藥，小夭其餘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她強迫自己不去想赤狄說的話，假裝自己依舊沉浸在訂婚的喜悅中。可是一晃神，幾百年前的一幕一幕，都仿佛就在眼前，三十七年的海底相伴，小夭只知他對她從未有過的溫柔，每個月圓之夜的療傷，她知道是如何的親密無間，她雖身體沉睡，可神識清醒，喚醒她的最後一夜，她已是他的妻，所以她醒來，瘋狂的找他，可他卻決然的把她推到璟的身邊。她本就隨波逐流，知他和哥哥對立，知他們不能有未來，如果這是他的決定，那她便認了，她強迫自己不思不想，可思念便如見縫插針般，在每一個寂靜的深夜，每一個熟悉的角落，每一個脆弱的時刻瘋狂提醒她，她終究忘不了他！或許是她掩飾的太過完美，竟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覺得她對璟的感情，深情如斯！可他的死時刻提醒她，當初的誓言已一語成讖，凡她所喜都已成痛，凡她所樂皆已成苦。

  他定是恨她的吧？恨她在最後那次說出那般絕情的話。所以在外爺詢問他是否願意娶她時，她無比清晰地知曉他內心是不願的。而他之所以答應娶她，也僅僅是因為實在不忍心拒絕一位垂死老人最後的請求罷了。

  小夭恨自己這般不爭氣，明明清楚赤狄厭惡她，她卻依舊無法說服自己退掉婚約。她承受不起再次失去他的痛苦，那痛徹心扉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時光荏苒，轉眼一個月過去。小夭日以繼夜地鑽研補藥，對老西炎王的起居飲食進行了事無巨細的重新規劃。鯥的血肉搭配著赤狄送來的奇珍異寶，小夭確信，老西炎王再活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應該都不成問題。

  這天，小夭安頓好老西炎王之後，便直奔玉山而去。這一個月來，赤狄的話成了她的執念，她必須要找獙君問清楚當年的事情。小夭明知赤狄不會騙她，可她就是想親耳得到獙君的證實。至於證實之後要怎樣，她卻全然沒有頭緒，只是心中那化不開的結迫使她不得不來玉山。

  當小夭再次踏上玉山的土地，一種莫名的緊張湧上心頭。這萬年如一日、不曾有絲毫變化的景致，那波瀾不興，風吹不動的瑤池，曾經只差那麼一點點，就險些成為困住她一生的牢籠。四百年後的今日，她再度來到此地，景致依舊如初，然而，一切卻早已物是人非。

  得知小夭前來，獙君和烈陽迫不及待地出來相迎。再次相見，三人都不由得眼眶發熱。四百年的杳無音訊，雖知彼此安好，可那如至親般的掛念卻從未有一刻停止。獙君依舊一副謙謙君子模樣，微笑著凝視小夭，輕聲道：「小夭，好久不見。」小夭眼中噙著淚，聲音微微顫抖：「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烈陽仍是那一身白衣白髮、絕美的童子模樣，對著小夭嚴厲地說道：「我看你是越長大越六親不認了，四百年了，連封信都沒有，你……」還沒等烈陽說完，小夭一把抱住烈陽的脖子，頭埋在他的肩膀上，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烈陽，我好想你！」烈陽極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卻又不忍心推開小夭，生生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半晌，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獙君看著相擁的兩人，眼中滿是溫柔。良久，小夭鬆開烈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烈陽輕哼一聲，故作生氣道：「下次再這麼沒心沒肺，看我怎麼教訓你。」小夭連連點頭，乖巧得像個孩子。

  兩人帶小夭拜見了新王母，便一起回到獙君的屋內。